远远地,就见迎风飘扬的旌旗上写着斗大的“比武招亲”四个字,凤鸢只觉嗓子一甜,早喷出一口血来。“都是老奴的错,不该叫四小姐来的。”碧奴心疼万分,只恨不能以身代之。凤鸢摇摇头,安慰地拍拍她的手,“姥姥是一番好意。”她喘口气才接着说:“扶我过去。”
空地上已经站满各**子,内里还有几顶官轿。凤鸢看在眼里,心里敲起了小鼓,暗里萌生了退缩之意,“姥姥,我们去看看是谁在冒充寒玉宫参赛吧。”她没有提参加比赛的事,除了伤没好,她突然感觉到了自卑,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碧奴点头说声好,一跺脚扶起凤鸢飞落到赛台上。
“下面参赛的,请报上名号。”
凤鸢一怔,旁边的碧奴早应声答道:“山东寒玉宫,宫主是也。”场下一阵骚动,有那认识凤鸢的不禁低声议论起来,“这不是救我的那位姑娘吗?”“不以已之妒广施救人,当真是菩萨心肠。”……凤鸢根本就没有心思听这些议论,她一脸又急又恼地瞪了碧奴一眼,小声骂道:“多什么嘴?我又没说要参赛。”她的话还没落音,一个身穿儒衫、蒙着面的汉子早把一张号牌套到她的左手上,“必须参加!”凤鸢的眼睛一下瞪得比鸭蛋还圆,“雷,”碧奴忙轻咳一声,凤鸢扭头看了她一眼,心里明白这是公众场合不能叫破他是谁,可是她心里却又不是很甘愿,不觉内火上窜,咳嗽起来。碧奴的眼泪早滴落下来,“我都说了要你别那么拼命,你不听。”她边叹气边扶着她走到一边坐下。凤鸢只觉得背上中指的地方火燎似地疼,忍不住轻哼出声,“哎唷,一会我输了,我们马上走。”她指指后背,碧奴忙伸手揉摸那三个中了一阳指的穴位。
雷玉麟本来已经走回领号台,见凤鸢坐台边上疼得汗都出来了,心里又是心疼又是生气,“这小妮子就不知道爱惜自己?”他从怀里掏出他娘给的龙涎丹,叫过贴身的侍儿给凤鸢送了过去。凤鸢本来是死活不肯吃他给的药丸的,可是碧奴一把接过来塞进她的嘴里,她还没来得及抗议,那药丸已经化成津液顺着她的喉舌流了下去。隐隐一股清香透了出来,凤鸢心知这绝非凡品,忙气沉丹田,调整起内息来。
等她收功睁开眼睛,比赛已经开始了。第一场是比气质,主持人叫人牵来一条体格庞大的牧羊犬,挨个去闻参赛的女子。那些官宦人家的小姐几成见过这阵仗,个个吓得花容失色,哪还顾得上什么仪容和气质?倒是那些练过武的女子镇定自若。这样一轮一轮的淘汰下来,场上基本剩下的都是些会武功的。凤鸢原本是不想去的,可经不起碧奴一再撺掇,勉强站起身走到场中,已经是香汗淋漓。那牧羊犬见到凤鸢立刻欢蹦过去,又是摇尾又是舔脸的,把个凤鸢闹了个满脸红。于是主事的当场宣布凤鸢过关,接着又宣布了二十几个进入下一关。凤鸢被这意外弄糊涂了,她回头看眼碧奴,碧奴赞许地竖起了大拇指。凤鸢心里一阵好笑,这牧羊犬她本来就熟,这关她赢得有些不光彩。她扫眼其他进入第二关的,意外地发现端木凌也在其中,不过没有那个黑衣女。
“这哪是什么比武招亲?分明就是儿戏。”凤鸢一脸气愤地在屋里走来走去。碧奴在一边笑得满脸都是菊花,“那要怎么比就不是儿戏?”这话把凤鸢问倒了,她叹口气忽然想起来这的目的,“娘不是说有人冒充寒玉宫的吗?我怎么没看见?”她忽然试下自己右手腕的腕脉,惊奇地“咦”了声,“这就奇了怪了,为什么我的脉象变平和了许多,而且也不觉得累了?”她试着伸下右手,“不行,这个还疼。”碧奴一直笑呵呵地跟着她转,见她望过来,捡起一粒花生扔进嘴里,“人家对你那么好,要记得对人家好。”凤鸢一张脸飞满了红霞,她故意装傻反问道:“人家是谁啊?”
“我!”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想抓黑衣女就快些出来。”凤鸢立刻蹿到门边打开门,雷玉麟正靠在门上,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你们去吧,老奴老了,想休息了。”只见身影一晃,屋里的碧奴陡然消失了。
“你瘦了。”凤鸢仔细地打量了他几眼后,肯定地说。“是吗?难道你没发现我变帅了很多?”雷玉麟一摆手臂,做出个很有力量的样子。凤鸢马上做个呕吐状,“丑了很多倒是真的,好了,去抓黑衣女去。”她两眼放光,仿佛要去完成一件很伟大的事情样。雷玉麟看在眼里,心里就嘀咕开了:“要是你去参加比赛也这样两眼放光,那我……”他一把抓起她的手,“我们走。”
“放手!”凤鸢疼得龇牙咧嘴的,捂着右手臂皱紧了眉头,冷汗沿着她的额角滴落了下来。雷玉麟慌了,“很疼吗?该死,我还以为你没事了,那样救人……”这句话似火种点燃了凤鸢心底的烛火,“那天是你,那个叹息的是你!干嘛啊?也不帮着救人?”雷玉麟闭上嘴,一双黑黝黝的眼睛深深地望过来。凤鸢只觉得头皮一炸,心脏没来由地加速跳动起来,她咬咬下嘴唇,心里异常紧张地垂下头。雷玉麟的眼里闪过一抹奇异的光,“我们现在去抓她。”他这次小心地轻握住她的左手,脚下一攒劲,带着她越过围墙,出了贵宾馆。
月色下的岳阳城显得分外的肃穆和古朴,凤鸢饶有兴趣地欣赏着,不期然地回忆起在这里第一次遇见云枫,他给了她一耳光。虽然事隔一年了,可是脸上却似乎隐隐还有些疼。她瞅眼身边的雷玉麟,“我很帅吧?”一抹戏谑的声音乍然响起。凤鸢正想反驳,突然,一条黑影跃出岳阳城,望他们左旁的官道而去。凤鸢正待上前阻拦,雷玉麟的手紧了紧,这时凤鸢才发现从贵宾馆出来到现在他都没有松开过她的手,她的脸腾地起了薄红,心里忽然多了份期许和安宁,她鼓足勇气反握住他的手。雷玉麟相当地意外,转眼看向她,忽然低声说:“要早这样还比什么武?”凤鸢的脸红得更厉害了,幸好是夜晚看不真切,所以她大着胆说:“不比武又怎么能看明白、想明白?”这话说得有些模糊,可是雷玉麟显然明白了,他更紧地握住她的手,“快些,她已经走远了。”凤鸢暗道声惭愧,点下头,两人急忙扬身而起,追蹑在黑影的身后。
黑影走走停停,似乎在观察后面是不是有人跟踪。她很快蹿到洞庭湖畔专为来参赛的女子准备的下榻处,一闪身晃了进去。凤鸢心里有些奇怪,按说办这么个赛事,防卫措施应该很严密,她回头溜了眼雷玉麟,见他正全神贯注地注视着黑影消失的方向。她心里暗笑,也不多问,只看雷玉麟怎么处理。
“你去救人,我去抓她。”声起,雷玉麟纵身跃向正准备跳下围墙的黑影。凤鸢心里头不知怎么忽然有些失落,怔怔地看下自己的左手,转身向围墙内跃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