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乱跑什么?”云枫也不等云啸月停稳就跳下马,冲过去一把拽过枣红马的缰绳。凤鸢被吓了一跳,呐呐了半天才低声说:“我以为……”她想说我以为你的马是老马识途知道路,可是这话怎么看着都像是在找借口,所以她略一思索,把手上的花编成一个漂亮的花环套到他的手上,半是讨好半是真心地赞叹道:“多好看的花啊!”
一旁的云啸月看着他们如此亲昵,心里颇不是滋味,“咳,咳,凤姑娘也忒偏心了。”凤鸢转过头来,像是才想起也该给他编个,忙转身去又摘了些花依样编成个花环递给云啸月。
云枫瞅着心里莫名地就燃起了怒火,板着脸把花环撸下,“别以为这样就可以抹杀你犯的错误。”凤鸢给说得不快活起来,心想:“我犯的错误?我犯了什么了不得的错误?我杀人了,还是放火了?好心给他编个花环他还不领情,哼。”她心里想着,伸手抢过他手中的花环扔到地上,正想反唇相讥过去,突然,一个明显带着妒意的女人声音响了起来:“哎哟喂,赏花、踏青,还有两个小白脸伺侯,真是享福啊!”
一句话把云家两兄弟气得当即垮下脸,却把凤鸢给逗得笑弯了腰,“哈哈,小白脸,哈哈。”云枫气哼哼地甩过去一个“你再笑试试”杀气腾腾的眼光,她这才勉强收声,可是想着想着她还是忍不住笑起来,直笑得眼泪花花都出来了。云枫有些恼了,可是又不好当场发作,只好一转脸拔出剑来,“江湖传言红蜘女为人诡计多端,却原来不过是个图嘴上便宜的女流之辈。”这话把红蜘女和凤鸢的脸都给说变了。
“你是红蜘女?”凤鸢眯起眼睛冷冷地打量了她几眼。
红蜘女不知怎么突然感到极度的不安,仿佛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即将发生一样。她连忙镇定下心神,心想:“对面不过是个刚出道的黄毛丫头,有什么可怕的?”可越是这样想,她内心的不安越是加重,“哼,我就是图嘴巴快活怎么的?”她不觉萌生了退意。
凤鸢抽出软剑朝她走过去,“我大嫂说如果碰见你,一定要替她在你脸上多划几剑,好叫你知道什么叫报应。”报字刚出口,她已经长剑一挥,刺向红蜘女。
“她身上有毒。”云枫急得大叫,也顾不得什么江湖道义,拔出剑纵身跃到凤鸢身边。
“哈哈,好啊,两个打一个,这就是武林正派的作风么?”
云枫才心急就过来了,听红蜘女这么一说,脸一红,手底不觉慢了下来。凤鸢却没有停手,“别说两个打一个,就是三个、四个又怎么样?把你杀了,武林就少死很多人。”
“说得好!”云啸月仗剑杀入两个女人中间。
“哎哟,武林正派这是准备合起来欺负我一个弱女子啊。”红蜘女浑身是毒,云啸月不敢太过靠近,要不她身上早满是窟窿了。红蜘女显然也明白这点,总是时不时把身体凑上去。
打着打着,凤鸢忽然撤剑跳出战圈,“云二哥,请让让。”她一边要招呼红蜘女,一边还要顾着云啸月不被红蜘女毒到,很是吃力。她暗想:“这样耗着不是办法,干脆送她上西天得了,一则为大嫂报了仇,二则为武林除了害,一举两得。”
云啸月不明就里,但是听闻凤鸢招呼,知道必有缘故,连使“梅花点点”、“雪里飘影”两招退出了战圈。那红蜘女耳闻凤鸢要云啸月让到一边,心里早跟着提防,双嘴一抿发出个短哨声,立刻一道绿影从斜对面的树上扑向凤鸢。
“来得好。”凤鸢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个金网袋。
“快退。”红蜘女急声命令道,可是迟了,只见树上落下的碧绿蛛软绵绵地滚进凤鸢的金网袋里。“碧眼婆婆是你什么人?”凤鸢笑眯眯地把网袋系到裙带上,“碧眼婆婆嘛,呵呵,不认识,不过红眼婆婆嘛,好像还没出现。红蜘女,少废话,有什么好玩的,尤其是你驯养多年的毒物统统交出来,否则一会你了帐了,阎王爷嫌那些毒物碍事,不收你。”红蜘女气得脸色发青,张口骂道:“放**的春秋P,老娘,”
“那**放的就是冬夏P?还老娘呢,我看整一个老太婆,老嬷嬷。”
“哈哈!”不仅云啸月,就是云枫听到她们的对话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云枫心想:“这丫头蛮可爱的。”
红蜘女的肚子都差点气破了,她银牙一错,咬破舌子吐出一口血来,“去,给我食尽她的血和肉,才准回来。”她说这话时满眼都是怨恨和狠毒。盖因女子多以容貌为傲,凤鸢竟然说她是老嬷嬷,岂不叫她忿恨到了极点?
凤鸢在红蜘女脸色大变的时候已经取出了玉笛,见她吐出一口血来,心知她是想用鲜血唤出体内豢养的蛊毒。娘说过天下之毒莫过于蛊毒,不是因为蛊毒的毒性,而是因为蛊是无休无止地噬杀要杀的人。
突然,一道白影从凤鸢的袖中飞出,直击空中的红影。
“不要去,小白。”凤鸢心急如焚,她都没有十足的把握破这绿蛊,小白这么贸然上去,岂不是凶多吉少?她当下不再犹豫盘腿坐下,横过玉笛吹起来,只闻一丝鸟鸣破笛而出,似花样年华的少女遇见意中人,欢快之声不绝于耳。
那红蜘女陡然觉得一股杀气逼来,慌得也盘腿坐下,默运心神催动绿蛊,噬杀凤鸢。
空中一白一红两条影子厮杀得厉害,不时有“嘎嘎”“啾啾”的鸣叫声传来,突然,白影一晃坠落下来,血立刻染红了凤鸢的荷花裙。凤鸢心头大恸,一滴泪跟着滚跌下来。她忙一手托起小白,一手探进衣袖取出个黑色的小瓶,弹手挥向空中的红影。
低头时,她的眼泪立刻如断了线的珠子成串滚落出来,“你这个小傻瓜。”原来夹杂在凤鸢的笛声和红蜘女的催命中,绿蛊的凶残之性被完全激发了出来,奋力一咬,一口咬断了小白的尾巴。
凤鸢取了点生肌散敷在小白的断尾处,刚止住的泪水又滴落了下来,“听着,以后都不准这样,就算我有危险也不准去。”小白蔫蔫地躺在她的手心里,低低叫唤了两声,意思是我怎么能见你危险不去?“不准去,就是不准去。”她小心地把小白放进袖口的暗袋里,转身捡起地上的玉笛,指着场中的绿蛊恨恨地说:“今**指天为誓,必杀你!”
那绿蛊本来正在啃噬小白的尾巴,凤鸢把药粉弹过来时它还示威地吸了几口,这时蜷伏成一团不断地抖索着,见凤鸢横笛在口,忽然“啾啾”地尖叫了两声。
那边的红蜘女一脸的惊惶,无奈这随身豢养的绿蛊收不回来,只好硬着头皮强做出镇定的样子,“你收得了它吗?痴人说梦!”
凤鸢眼睛微闭,一滴泪滑落到玉笛上,立时一股萧杀之音从笛子中源源不断地传出来,像是位怀春的少女碰到了无情郎,悲伤、悔恨、绝望,无止无尽。
红蜘女一脸灰败,此刻就是后悔也迟了,“师父,为徒儿报仇啊!”她厉声叫完后,拼出最后一点力吐出胸口的血。地上的绿蛊一双绿绿的眼睛本来越来越淡,越来越没有光彩,红蜘女这一死,它心知自己也必死,不禁恶从胆边生,振翅一跃扑向凤鸢。说时迟那时快,一道白影快若闪电地迎向它,却是身负重伤、忠心护主的蛇王小白。
一声极其刺耳的“唧”声过后,红白双影同时坠落到地上,所到之处,草枯,树枯。“好厉害的毒。”云啸月不禁惊叹道。
“小白!”凤鸢双眼含泪地冲过去。小白努力地抬起头,“嘎”了声就昏了过去。
见凤鸢两眼红红的望着小白发呆,云枫不觉跟着难过起来。他像是怕吓着她似的轻步走过去,拉她入怀,拍着她的背安慰道:“小白会好起来的。”他的声音里满含着不舍,仿佛受伤的是他心爱的东西一样。
云啸月在边上看着懊悔不已,为什么自己就没想到这样去做?他暗叹口气,假装看了看天,“快晌午了。”首先惊醒过来的是云枫,他马上推开凤鸢,往后退了一步转身向云啸月走去,“是呀,快晌午了。”这话说得毫无意义,可是却缓解了他的尴尬。
凤鸢呆了呆没有跟着走过去,而是从怀里掏出化骨粉撒到绿蛊的身上,很快,绿蛊就化成了一滩水。她又走到红蜘女的身边,也是如此这般地洒了些化骨粉,直待她也化成了一滩水,方才朝云家兄弟走去。
云啸月主动地让出了自己的马,“二哥的马给你骑,爱怎么骑怎么骑。”云枫气结,可是碍于脸面却又不好说什么。“谢谢。”凤鸢没精打采地爬上马,没像以前那样抱着枣红马又亲又啃。云枫看在眼里,心里忽然快活起来,一勒马缰说:“快走吧,要不天黑了就只能睡树上了。”云啸月一脸惊讶地望过去,三弟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幽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