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所居住的仙居名曰“落云阁”。
白翮昏迷的这几日,这落云阁内充塞着的,不再是原先那甜腻的桃花香,亦不是那酿人的酒香;却反倒是一种混杂着清冽檀香的药味。檀香乃白淼自身所带,至于这药味便是白淼仙君给白翮稍来的药材。
这几日来,烛清便是滴酒不沾。给白翮熬药、倒余下的药渣,然后,继续熬药……如此周而复始,每一都在重复,不觉繁琐。
期间,池栈未归,白翮未醒,白淼未言。
烛清一人分身乏术,好不容易得了空,想起池栈那一屋的陈设许久不曾擦拭,必然落了灰。
便安置好白翮,自己站起身来,往池栈的屋中而去。
……
木门应声而开,伴随着沙哑沉重的声音一并扑面而来的,是呛人的灰尘。
烛清皱眉掩着口鼻咳嗽。
烛清着实不曾想到,池栈的房间竟会像这般,满是落尘。
万般无奈,烛清转身出门拿了棕苕,细细打扫。
打扫至案前,烛清忽的瞥见那安上摆放着张信纸。信纸泛黄,被毛笔压着。
烛清一愣,放下手中的棕苕,缓缓将毛笔拿开,执起信纸。
那信纸也落了层灰,只是薄薄一层。
烛清皱眉将灰弹去,却见那信纸上的字迹潦草,却力透纸背。墨迹已干,慌慌忙忙。
为何这般慌忙,烛清不知,入目的,却只有整齐八字——“吾归祷过,八月自归。”信角署名为——“池栈”
目光落在信纸上最后一点墨上,烛清只觉着心中烦闷,手心燃了簇鬼火,那信纸转瞬便化成灰烬。
烛清甩了甩手,脑子混乱不堪,她不知道池栈为何去祷过山,却模糊觉得,与白翮有关……
思绪悠悠,待回过神来时,白淼面色平静地倚着门。前些天在凌霄殿内所见的白纱已经褪去,露出了他那本就寒清的眉眼,本就天人之姿。
烛清见了,愣愣笑了笑,莫名言:“仙君有何事?”
白淼见了,眸底神色闪了闪,方才言:“白翮的原形现了。”宛如在叙述件极其平凡的事情,那冷冷清清的言语正如他的性子。
近日来紧绷着的眸根弦断了,断得彻底。烛清的瞳孔骤然一紧,有温热的液体从她眼角滑落。
白淼皱眉望着烛清失了神智,再望着她殷红着眼攥住了自己的衣领。再听着她狠狠质问自己。
从始至终,他都不曾言语。
只是在后来,烛清恢复一半冷静时,方才言语:“上仙不去看一眼吗?”以后许是见不到了。
后半句他没说,可二人都是心知肚明。
烛清忽的抬头,眸子里有些复杂。
白淼见此,忽有一瞬慌了脚,强迫自己冷静,面上不动。
“不去。”烛清的言语笃定。
白淼听闻,一怔。
为什么烛清这般言,他知道,他知道。正如自己的过去,自欺欺人。
“上仙莫要逃避,该来终来。”白淼心疼得厉害,不为烛清,只为那凌霄殿中的人。
“我如何自欺欺人……我……我如何自欺欺人?”那双眼里藏的东西太多,烛清转头不望他,却听闻他轻叹一声。
“上仙好生考虑。”白淼说完,便打算离去,只是还未抬步,便见一抹白划过自己的身侧。
叹息重了些许,白淼望着烛清逐渐不见的背影,忽觉有些……悲凉?
摇了摇头,白淼转身,提脚不疾不徐往烛清离开的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