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颜轻轻地跳上了船,摆渡人看也没有看她一眼,缓缓划动船桨。简颜上了船,也就离开了点灯路,她点的无色灯也消失了。小船掉了个头,她回头看了一眼,来时的路,除了迷雾,其他的什么也看不见。
摆渡人在船头划桨,简颜坐在船尾,听得到划水和水流动的声音,却看不见流水。就算有船头的灯笼和龙纹烛,也无法看见船六尺以外的地方。
这就是通天河吗?怎样才能去往天界?
简颜疑惑地看了一眼摆渡人,却听摆渡人道:“抓稳船。”
她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向后倒去。不少水从船外流了进来,简颜闭上眼睛,咬紧牙,双手死死抓住船的边缘。她感觉到冰冷的河水从头顶穿过了她,那种冷,就像是冰锥钻进骨子里。她不敢睁开眼睛看周围的情况,不是因为水,而是因为不敢,因为害怕。这种说不出的恐惧是什么样的?是处在死亡的边缘,徘徊在生和死两个地方。
一切,都变得平静了。没有了水,没有了风,没有了寒冷,也没有死亡的恐惧。
简颜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幅秀丽的画。荡着浅浅涟漪的小池塘,小池塘内鱼儿嬉戏,小池塘边几棵柳树,几树桃花。桃花下摆着一个棋盘,可是棋盘周围却没有人。简颜走到那个棋盘边,看了一眼棋盘上的黑子和白子。黑子白子上积了些灰尘,像是很多年都没有人碰过的样子。
只一眼,简颜就看明白了这盘棋。
这并不是两个人的对局,确切地说,是一个人的棋局。妖皇族的二公子喜欢下棋,结交了不少棋艺高超的人,有时候二公子去和那些高人下棋时,也会把她带去。再加上二公子有事没事就教她下棋,因此,简颜的棋艺,算是厉害的。
棋盘上,黑子白子毫无规律地放着,看似毫无规律,实则大有文章。棋盘边放着一个木盒子,木盒子内装满了白色的棋子。看来,是要用白子解这盘棋局。
简颜靠着桃树思索了片刻,蓦地一笑。
原来是三子棋局。
三子棋局,就是用三颗棋子,让所执之子赢。她执白子,那么就要用三颗白子赢了棋盘上的黑子。
简颜右手拿起一颗白子,放在棋盘正中。原本散乱的棋局变成了一只丹顶鹤,丹顶鹤张开一只翼,十分惬意地立在湖边。她又把一颗白子下在了正中那颗白子往下数六颗,往左数三颗的地方。原本的丹顶鹤,竟变成了一只长尾羽的翼鸟。最后一颗白子,她落在了最左下角往上数三颗,往右数第六颗的地方。
棋盘上的黑子白子看不出是什么形状,简颜放下棋子的后,棋盘发出一阵巨大的响声,周围变得异常黑暗。她感觉自己正在往下掉,而且掉落的速度很快!
“啊!”
疼......好疼。
简颜揉了揉自己摔疼的肩和手臂,环顾四周。
好大的湖,湖水呈现出一种天然无瑕疵的幽蓝色,湖面异常平静,看不见一点涟漪。湖水上稀稀疏疏地盛开着半透明的莲花,莲花亭亭净立,没有一丝风使它们凌乱。
这里好安静,只是安静得有些......不同寻常。
她站起来后,才发现自己竟然在一只小舟上。没有湖水的荡漾,小舟就像在镜子的镜面上,一点也不摇摇晃晃。可是,岸在哪里?
她踮起脚想要看得远一些,可是怎样也看不到湖水的边。这时天空掠过一道白光,简颜抬起头,一眼就看出了那不是普通的光。她双手凝气,指作兰花,手指往天空轻轻一弹,那道白光便从天空落下,然后扑通一声落到了水里。
落下来那道白光像是沉下了水,没有浮上来。
“奇怪。”简颜疑惑地盯着水面,刚刚打下来的应该是个天界的仙者,怎么落下去就不起来了?她凑近了水面,想看得仔细些,可惜这湖水不像是透明的,看不到水底下的情形。
隐约间,她听到了一点微弱的声音,是琴声。琴声越来越大,应该是弹奏的人离水面越来越近,水里面可以弹琴?简颜下意识地站了起来。
一股巨大的力量打出了水面,激起一丈高的水花。这些水花全部朝她飞来,她来不及躲,全部淋在了她身上。
“什么东西!”简颜怒视水面,打下去几个冰球,每个冰球溅起的水花,都往她身上扑了来。
湖水很冰,寒气直钻入骨子里。
简颜化出几团狐火,想用火来烤干身上的水。只是她化出来的这几团狐火竟然不听她的话,在她周围飞来飞去,离她不远也不近,根本感觉不到热和。
“到底是谁呀,你出来!”简颜被气得不行,一脚踩在小舟边上,轻身跃起往水里跳去。
然而......
“啊——”她并没有跳进水里,而是摔在了水面上,脸贴着水面。
“哈哈哈,哈哈哈哈,真是好笑,哈哈哈哈!”
一阵大笑传入她的耳朵,简颜坐起来,看着慢慢走过来的人。
他没有束发,头发有两种颜色,白色和黑色混杂在一起。穿着一身碧衣,手里拿着一柄画有翠竹的扇子。
“你是谁?”简颜警惕地盯着他,直觉告诉自己,他不是好人。他的身上有着淡淡的仙气,这股仙气不纯,与魔界妖族的气息混在一起。
男子走到她面前,手指轻轻点了一下她的鼻尖。
动、动不了了!
“小妹妹,你没听说,天界有四魔吗?”他妖魅地一笑。
天界四魔,原本是四位神君,分别为琴、棋、书、画,后来堕落为魔,成为琴魔、棋魔、书魔和画魔。
那么眼前这个人,就是琴魔了。
“秦悠扬。”简颜淡淡地念出了一个名字。
“不错。”秦悠扬拿扇子敲了下简颜的头,她便能动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难道,她刚刚打下来的那道白光就是他?可是不对呀,天界四魔应该很厉害才是。
“你......猜。”秦悠扬脸色苍白,虚弱地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