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吧?”尤荣迫不及待打开盒子,一只腌制火腿静静地躺在盒子里。他这一出彻底雷倒了众人,一时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个脏兮兮的瘦子。
“昨天进门派时,你爹带人帮你背的几个行囊,我还以为是被子,原来都是食物?”邓虎和尤荣差不多高,但比他明显健壮,只不过面上颧骨过高,眉毛稍短且上翘。
“哈哈,大家都有份。”那火腿早已经刀砍断过,尤荣手一拉就是一块。
众人本想拒绝,可见那火腿色泽鲜艳,红白分明,尤荣还在一边吹嘘到:“这是我娘亲手秘制,这火腿瘦肉香咸带甜,肥肉香而不腻,美味可口,不信都尝尝再评价。”
这话一说,哪还有人经得住诱惑,纷纷围上来,每人一块,吃了吃来。
“还真香,我居然没吃过这么好的火腿。”丰落雁第一个交口称赞,俨然忘了刚刚还对尤荣怒目相对,但这也正常,大家都是年少轻狂的年级,说话直来直去,不绕弯子。
李涯也是吃的津津有味,心道,怪不得尤荣嫌弃门派伙食粗陋,这小子分明就是在蜜罐里长大的,哪知道平民百姓的苦楚,想到这里,不禁心道,哪天能让尤荣带些火腿给爹娘和妹妹也一起尝尝。
就在这群少年围坐在院子高台上吃的口齿生香,满手荤油时,杨教头吃完午膳,踱着步子,打着饱嗝,不急不缓地走进来。
他在院门外,见四周寂静无声,以为这群弟子上午练武十分用功,半天时间内也没休息,肯定都累坏了,现在应该找地方午睡休息了吧。
当他走进院子,见大家围着一团在高台坐着,心道:“这群孩子还挺上进,午后不休息,肯定在向那叫李涯的小子讨教经验。想当年自己年少时也是这般努力,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啊!”
杨教头不忍打搅弟子,一时起了童心,想凑上去听听这群少年在聊些什么。于是,他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
李涯自从日日打坐调息,听觉近来愈加灵敏,远远超出常人,听到背后传来足音,一转头见杨教头正面带微笑地看着自己。
他吓得立马转头将手中剩下的半块火腿肉吞了下去,随即站了起来,用身体挡住身后弟子,双手放在身后左右摇摆,示意他们师父来了。
可大家吃得正投入,哪有心思左顾右盼,连女弟子都顾不得吃相了。
尤荣见李涯双手直摆,以为他吃完了还想再要一块,豪爽说道:“别急,这盒火腿有十多斤重,够我们大家吃两顿,你坐下来,慢慢吃!咦?……你倒是坐下来啊。”大家见李涯仍旧站着,歪着头朝他面前看去,瞬时吓呆了,慌乱之下不知所措。
看着众弟子油亮亮的嘴唇,还有几人手里还拿着火腿,这下该杨教头惊呆了。
刚才,杨云在吃饭时还在想,吃饭前由于时间匆忙,没跟弟子们解释自己不和他们在一起吃,将他们带到伙房时再说,但那样倒有几份炫耀也不便解释。
这个小细节让他觉得有些对不起学生,准备吃完跟弟子们介绍介绍这千军门伙房,可这群小子居然围在这里吃独食,要是给长老知道那还得了。
“师父,您要来一块吗?”尤荣见这局势,见这盒子火腿也无地可藏,赶紧巴结地说道。
“全给我到下面站好,那个谁……把手里的肉吃完。”一声呵斥,众弟子如树上猕猴纷纷跳下台去,留下那一盒火腿散发出阵阵肉香。
杨云不由得咽下一口涎水,赶紧让尤荣将这盒子包好,放到房间去。众人心中长吁一口气,对杨教头又增添了几分好感。
随后,一干人跟着杨教头到山脚下的马厩里去练习马术。见李涯脸色凝重,丰落雁笑着说道:“骑马不难的,只要听从师父的指令,一个下午就能学会呢。”李涯感激地朝他笑了一下,心中稍微放松了些。
不一会,众人就来到了山下,远处茂密高耸的树木一直延续到山上,马厩四周用高高的木栅栏围着,由众位弟子轮流守卫看管,大家走进才看清,这马厩就像一个栅栏围成的小广场,里面养了几十匹马。
“你们去选吧,看中哪匹让把他牵出来”,杨教头接过马厩伙计牵来的一匹枣红马,然后和这里的管事闲聊了起来。
没多久大家纷纷牵着看中的马,在伙计的帮助下牵了出来。
等李涯和宇文飞牵出两匹马的时候,众人见了,哈哈大笑,有的笑得用手捧起了肚子。
杨教头一看,这两个家伙在马厩里磨磨蹭蹭大半天,最终居然牵出来两匹小马驹,也感到顿时语塞,心道,看来这俩小子是第一次骑马了,这么一想也就罢了。
众人将马牵到马厩不远处用木头围成的马场后,杨教头先飞身上马跑了一圈,动作潇洒,姿势优雅。
接着是各位会骑马的开始上马跑圈,丰落雁一个漂亮的腾跃坐上马背,第一个冲了出去,随即其他弟子也陆陆续续上马。
杨教头转头盯着那两个拉着小马驹的少年,嘴角露出一丝坏笑,鼓励他们道:“先上去溜两圈再说,如果真跌倒马下,我再跟你们讲讲这骑马的技巧。”
只见宇文飞刚欲翻身上马,那灰白小马驹一下子窜了出去,此时宇文飞手里还牵着缰绳,马驹拉得他上前几步,失去了平衡,踉踉跄跄间差点摔了个狗啃泥。
杨教头见这小子十分狼狈,刚想大笑,又怕他分神受伤,立马上来帮助拉马。
只见宇文飞双肩一沉,回拉缰绳,小马驹虽四蹄疾奔,但缰绳被死死拉住,在地上翻起阵阵蹄印,再也动弹不得,宇文飞趁机上马,小马驯服地在马场小跑了起来。
李涯也照葫芦画瓢,紧紧拉着手中这匹铁青马,左脚前半部踩蹬,上身直立坐稳,一拉手中绳子,马儿乖乖地在沿着马场跑道溜达。
杨教头见这两个刚才还不会骑马的小子未等自己传授马术,就已经骑马而去,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因为他知道,这小马驹比成年马匹更是难骑,成年马经过马厩弟子们的训练,脾气比较温和,相对来说就容易驾驭,而小马驹烈性强,难以服从人的驾驭。
而这两个小子骑的马更是脾气暴躁,一般人根本不敢上手,马厩里的弟子本还想给给他们开个玩笑,跟着这群新弟子身后来到马场边准备看个热闹。谁知道,这两位少年悠闲自得地骑着小马在马场上遛弯,虽然与丰落雁她们骑得高头大马比较起来颇有几分滑稽之相,但他们也是心满意足,很是享受此刻美好的时光。
丰落雁呆呆看着李涯和宇文飞,这两人手挽缰绳,一边骑着小马驹,还一边聊天交流胯下小马驹的性子。这才一转眼的功夫,这两人就学会骑马了?还真是叫人奇怪。
杨教头将众人重新集中讲授这马术时,夕阳渐渐落下,随即吝啬地收起那最后一缕斜晖,夜色就大方地给大地万物披上了黑色幕布,满天星辰闪耀,如那幕布上的颗颗明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