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话休提,再说顾府上下因太后寿辰一事忙的不可开交,三姨娘为了让自己的女儿艳压群芳,特意从库房拿了最好的首饰和衣料。又特意请了霓裳坊的丽娘来为锦颜裁制新衣。
往日里,冯氏管家,杨氏自以为受了委屈,今日得了管家之权,自然要多多的给自己的女儿,方才算是弥补往日府上的亏欠,这杨氏素来就是见风使舵之人,自己心里清楚,今日自己能如此,都是因为是三小姐的缘故。
杨氏虽然不聪明,但是也明白三小姐病好以后,不像往日的那般愚蠢,近日将军也多加照顾,前些日子还吩咐人送去几样时新点心并女儿家喜爱的小玩意儿,而且看那日的情状,只怕是这将军府要变天了。
想到这些,杨氏不由得心里暗笑,自己与冯氏同年嫁入将军府,不过不同的是自己原不过是顾老夫人的贴身侍婢,因大夫人去后,老夫人怕冯氏独大,因而与当日将自己给了将军。
但是自己心里清楚,顾将军与自己既没有大夫人般鹣鲽情深,也不似冯氏一般相敬如宾,只不过是老夫人的面子罢了,如今自己虽有一女,但是毕竟是女儿,不能和冯氏相提并论。
自己虽然与冯氏一起嫁进顾家,冯氏不仅有了女儿还有了儿子,三小姐顾惜颜也养在她的膝下。入府以来,自己便与冯氏不睦,但这冯氏四两拨千斤,如今又因如今自己膝下无子,老夫人也不像以往那般照拂,倾颜又十分得老夫人欢心,如今老夫人也偏袒冯氏,说她贤良淑惠,远胜过自己。自己不好真的与冯氏交恶,也只能在她的儿女上下手。
只可惜冯氏的儿子体弱多病,养在畅心苑中,很少出门,再者,如今大公子不在家,二公子便是将军府的宝贝,若是真的有什么事,只怕第一个怀疑的就是自己,到那时,别说制衡冯氏,只怕是自己也很难在将军府立足,到那时岂不是所有的计划都白费了。更何况,这二公子胎力不足,又是冯氏受到惊吓,早产所生,应该不是有福之人,因而也不用放在心里。
至于倾颜,她处处谦和有礼,不让人拿住一丝错处,因而自己只好对养在冯氏膝下的三小姐惜颜动手。这惜颜果然是蠢笨之人,不必自己动手,她便会自己制造问题,果然是人大心大,她却因为袁二公子不惜投湖,从而成为京城的笑谈。
但是自己万万没有想到,顾惜颜病愈以后,竟然变了好多,好像刻意与冯氏为敌,但是却不同以往与自己那般刁蛮撒泼,而是温温柔柔的就敲打了冯氏,并且除去了养在西苑的内奸,并且接着将军的手,除去了冯氏母女的心腹李嬷嬷。
如此手腕,倒不像是平日愚蠢无知的样子,倒像是个心机深重的人,不管如何,顾惜颜这样也是帮了自己,且让他们斗法去,自己正好坐收渔利,不管谁赢了,到时候自己在良禽择木而栖。
对于自己也是有益处的,一旁的丫头见杨氏这般愣神,当即道:“三夫人,您要的织花锦拿来了,还有前几日您吩咐人做的鹤氅也都拿来了,奴婢瞧着四小姐正是如花的年纪,只是这正红色不合规矩,太后寿宴,小姐若是如此盛装,只怕被人拿住把柄,奴婢看,不如拿那桃粉色的云锦给小姐裁制新衣。”
杨氏不露声色,只是静静地看了眼与丫头堆雪人的锦颜,然后目光便回到正红色的浮光锦上,这浮光锦不算是什么珍品,但是就官家来说也是极好的。绣工也是用了心的,碍于宫规,绣工只用了海棠花,并未用素日常用的牡丹,但是那海棠勾勒的极其精巧,也算是十分考究的衣料了,杨氏静默了半刻方才轻声道:“锦儿还小,如何衬得起这样华美的颜色。
倒是三小姐正配穿用,今天天气好,咱们也该去惜苑走走。”那丫头听了这话也不敢多言,因而急忙扶着自家的主子往惜苑走去。
惜苑位于顾府南侧,与顾府花园也不过是一墙之隔,惜苑旁边除了荒废已久的落霞阁并无其他院落,但是风景确是极好的,云曦虽不畏寒,但是原主顾惜颜的身子却是畏寒的,此时的云曦倚在暖阁的榻上静静地养神,因嫌弃吵闹,便屏退了众人,只留染霜在一旁伺候。
相比落雪的伶俐,染霜则是细心如尘,知道自家小姐不喜欢熏香,便在花折来了许多梅花,放在白色连珠瓶子里,房里暖和,因而屋里总有淡淡梅香。云曦正在养神,流云进来道:“小姐。三夫人来了。”
云曦虽不懂杨氏为了前来,如今既然到了,自己也不好不见,随即道请三夫人进来。流云应了一声,便转身出门,须臾,边待着杨氏进了门,这杨氏虽然三十有余,但是却喜欢鲜艳颜色。
今日的杨氏身着枚红色洋褶撒花袄裙,虽然比平日里低调很多,但是也算是盛装了,这杨氏本是江南人士,生的婀娜纤巧,眉目间更多了几分风情,一袭玫红衣裳倒是衬得她如春日的桃花一般。
云曦看罢多时,方才开口道““三姨娘近日来有什么事情吗?”杨氏并不同于以往的嚣张傲慢,而是微微欠身,随即道:“三小姐,往日不过是一时糊涂,怠慢了小姐,二则小姐素来与二姐亲厚,因而妾身也不好贸然亲近。
那日的事情,让小姐受委屈了,小姐不要记在心上就是。”云曦明白杨氏这样的人不过就是墙头草,今日见自己当面给冯氏没脸,因而便来巴结,早就忘了,当日她是如何尽侮辱之能事,如今只说几句好话就可以了吗。
果然是蠢才,云曦并不露声色,只是含笑道:“姨娘言重了,事情都过去了,姨娘不用再说了。姨娘快坐吧,染霜,上茶。”杨氏坐好方才继续道:“小姐说的是,过几日小姐就要进宫赴宴了,妾身今日开库房见这浮光锦颜色喜庆,特意给三小姐拿来,进宫那日,必然能艳冠群芳。”
云曦看了看婢女手中正红色的锦缎,微微笑笑,然后继续道:“多谢姨娘。”杨氏急忙称不敢,又与云曦客套几句,便回到自己的院落。杨氏刚走,就见落雪带着小丫头雨儿进来为云曦摆饭。
雨儿见了这个浮光锦急忙道:“小姐,这颜色和花样都是小姐以前喜欢的,过几日进宫,小姐就穿上这个,一定比大小姐还美。”云曦并没有责怪雨儿多嘴,这雨儿年纪小,说话也只是凭着自己的好恶,又是新来的,一心想让小姐开心。
云曦并没有答话,只是吩咐落雪将此物收进库房,原来这冯氏一直没有在用度上苛待自己,自己的库房也大多金玉首饰衣料一类,这顾家的小姐每月有十两银子的月例,虽不少,但是自己终究不像顾倾颜那样有些填补,原主也是不在意这些的,如今自己却要好好筹划一下了。
正想着,小丫头露儿进来道:“小姐,二夫人那里传话,请您去正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