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飞雪消失,厚厚的积雪也随着阳光的普照越来越薄,宛谖刚回阴阳家的次日,胡亥的诏书就一路抵达了阴阳家,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咸阳城。百姓皆知,此次飞雪之事起于阴阳家,源于阴阳家东皇太一的狼子野心,想要取而代之却自食恶果,一夕之间,阴阳家便湮没在众人的唾弃和谩骂之中。
诏书由赵高亲传阴阳家,东皇太一逼不得已提早结束了闭关,看得出他有些虚弱,或许是强行结束修行给身体带来了不小的损伤,或许是这如天崩塌的消息来的过于突然,多年苦心经营的心血就此白费而心灰意冷或愤懑难以言表。加上赵高所言之词,句句有力,更让人承受不了现实带来的打击。
东皇太一仍高高的坐着,还是戴着那副厚厚的铠甲,宛谖就站在堂下,虽然星魂很担心宛谖的安危,但还是被宛谖劝退到殿外等候。
“东皇大人在想什么?”宛谖先开口道。
“感慨命运罢了。”东皇太一第二次在宛谖面前褪下了铠甲,“从前我曾疑惑过,阴阳家这样强大的存在,为何要脱离朝堂,为何不能自立为王,今时今日我才明白。”
“明白什么?”
“每一个阴阳家的人看似能掌握他人的命运,卜算这天下最精准的卦象,但是他们都忘了,窥视他人的命运,代价却是巨大的,”东皇太一颇有深意的看着宛谖,“阴阳家的人,从不能算出自己的卦象,从不能洞悉,命运给自己究竟安排了什么样的结局。”
“所以,阴阳家的人,在外人看来,神秘而又强大,如此强大的存在,一旦踏进朝堂,即便能权倾朝野,但是,还是逃不开皇室的忌惮、猜忌和杀戮。”宛谖回道。
“我刚入阴阳家的时候,曾立志,除了要报你父王当年之仇,我更想借助阴阳家的实力,踏进大秦朝堂,我要让大秦一统天下,然后取而代之,让自己成为真正的天下的王,让世人知道曾经七国之中弱小的韩国并不是可以被六国踩在脚下的,它,能战胜最强大的秦国,能把秦国收于鼓掌之中!”东皇太一变得激动起来,“可是当我有能力洞悉一切的时候,我才发现,卦象之中根本看不到韩国的存在,我看到的是亡秦必楚,是那个没有王室血统的项氏一族,我不甘心,直到你的出现让我又有了一丝希望,我希望能由你来改变这个命运。”
“可是你觉得双亲都死于你之手的我,会帮你吗?”宛谖有些哽咽,她看着眼前的东皇太一,可怜但更可恨。
“我没有别的办法,我只能来赌,我也自信的认为,在家仇国恨之中,你能想起你的子民,想起韩国千千万万的子民,想起他们的血海深仇。”
“但当年,带领着秦国铁骑踏进韩国城墙的人是你,若不是你的带领,秦国的军队又怎会对我军实力了如指掌!”宛谖怒斥道,“韩国千千万万的子民,难道不是死在了你的手里,如果不是你,我又怎么会从一出生就背负这么沉重的命运,你的心里又何曾真正有过韩国!”
东皇太一没有再说什么,就只是静静坐着。
“如今,再说什么也没有什么意义了,韩国已经不存在了,就连我这个韩国公主也都被世人遗忘了,韩国灭亡,我固然心痛,但是和复国相比,我更不想看到的是百姓再受大秦的剥削,我希望韩国幸存下来的子民,能过上安居乐业的日子,不会再想起,韩国沦陷的那个夜晚。”宛谖说完就径直走出了殿门,他不想对着那张和韩啟哥哥一模一样的脸,更不想看到他绝望自裁的景象。宛谖呆呆的站立着,眼泪止不住的流。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哭些什么,只觉得五味杂陈,说不出的滋味。
“东皇太一的气息,断了。”感受到这一切的星魂缓缓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