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啦,淡定点儿。”凌萧然过来,硬是把直葱葱立在那里的南江按回沙发上,“行了,这种情况又不是第一次遇到了,瞎激动个什么劲啊!与其在这里开思想教育课,还不如先盘盘损失。”
南江攥紧拳头,生生压下怒火,“好,先盘损失。邵依依,这次你又送了些什么东西出去,一件不落地都给我们理清楚了。”
“太……太多了,就捡贵的说行不行啊?”邵依依小心翼翼地问道。
还太多了!?还捡贵的说!?气得南江都想抡垫子砸她了,吓得邵依依直往凌萧然身后躲。
凌萧然护住邵依依,拍了拍南江的胳膊,回头对邵依依说:“可以,想到什么说什么。”
“就……送了个表……”邵依依支支吾吾地开了口
“什么牌子?”
“……积家……”
十几万呐!南江深吸一口气。
“还送了辆车……”南江眼刀扫过来,邵依依立马交代:“路虎揽胜。”
百来万呐!南江再次深吸一口气。
邵依依又交代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信用卡的副卡、衣服、鞋子、袖口……恋爱还没谈多久呢,钱倒是花得大方。
“这就完了?”南江冷着一张脸,直直地盯进邵依依的眼睛里,邵依依的视线不自觉地就游移开来。
“没……没有了,就这些。”就凭这超级心虚的语气,连萧然都能肯定邵依依有所隐瞒了。
南江的脸更冷了,面无表情的从手拿包里掏出手机,翻开短信页面塞到邵依依鼻子底下:“既然你说没有了,就这些,那你跟我解释一下这条短信的内容?”
被这么咄咄逼问,邵依依却一点儿脾气都不敢有,根本不敢抬头看南江递过来的东西,一味把头低着,恨不得能一头钻进地里。
“什么情况?”萧然截过南江的手机,里面是条基金被套现的通知短信,时间是今天下午3点多,交易人赫然是邵依依的小男朋友:“可以呀丫头,胆儿见长啊,居然把金客和恒德两支基金转给那小子了?你又不是不知道,阿南宝贝这几支会生金蛋的基金就跟宝贝她亲儿子似的,你把她亲儿子送人,还一送就送了俩?”
邵依依小心翼翼地偷瞄了一下南江,不安地扭了一下身子,里小心地斟酌着词汇试图把这事儿大事化小,可是她绝望地发现,不管如何委婉的用词,只怕都浇不灭阿南的怒火了。她不自觉地摸了摸脖子,也不知道这脑袋还能在这脖子上连多久:“我……两个月前,我把那两支基金的管理账号和密码告诉小……那个男的了,今天这事儿发生之后,我光顾着难受去了,也没防备他会……”
“哼,两个月前?那时候你们才在一起多久啊?三个月?四个月?你就那么信任他,觉得他能帮你管理基金了?还是,你不信任我,不相信我的能力,觉得他能做得比我好?”
“不是,不是,不是,”她怎么可能会不信任南江,怎么可能会觉得有别的人比南江更可靠啊,这个锅她可背不起啊,邵依依忙不迭的否认:“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就是想讨他欢心……”
南江等的就是邵依依这句话,什么信任不信任的,就凭她和邵依依十多年的感情,还真不至于为了个男人到这种地步,她不过就是故意往大了说,吓唬邵依依,想让她这次教训能更深刻一点,别再此次都像这样,随便两句轻飘飘的甜言蜜语,就恨不得把自己心肝脾肺都掏出来双手奉上。
“哼呵,讨他欢心?他哪根葱哪颗蒜,要你拿两支基金来讨好?你扛了三十年的脑袋是白长的吗?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你要和小鲜肉拍拖,可以,我不管你,你爱给他们花钱,可以,谈恋爱嘛,给人花点钱正常,但是绝对不能动证券和基金!现在现金贬值这么快,基金和证券是留给你养老的。现在倒好哈,敢背着我把基金送人了!你既没工作又没事业,现在基金证券也不要了,就凭你现在这样奢侈的生活水平,是打算坐吃山空,等老了以后顶着一脸的皱纹上街要饭吗?”
“南江!过了点哈!”萧然见南江有点儿口不择言了,旁听地她都觉得有点儿过分了,更别说被骂的主邵依依了。
南江看到邵依依被骂得六神无主的样儿,也意识到自己话说过分了,尴尬地咳了一下,收了声。
“好了,现在先想想法子怎么把损失降到最低吧。”萧然安慰地拍了拍南江的手:“表已经送给他了,可能没办法弄回来了。车……你提车的时候写的谁的名字啊?”
“他的……”
“那你是付的现金还是刷的卡?”
“刷的银行卡。”
“那好办,只要能证明是你出的钱,车就能拿回来。至于基金……他赶着今天去卖,就是怕跟你分手之后,你会找他要回管理权,只怕现在卖基金的钱已经进了他的账户了,很有可能已经被转移走了,不过别担心,只要没花,应该能通过法律途径追诉。你当初把管理权限给他的时候,有明确的说委托他代为管理吗?不管是文件约定还是口头约定。”
邵依依仔细地回忆了一下当时的场景,她已经记不清楚他是怎么一步一步引导自己从投资说到基金的了,只记得好像是他先说对投资很有兴趣,然后她就跟他卖弄各种投资渠道的收益和风险,说其他投资风险都很大,只有基金很稳定,再然后,他说他想要支现成的练练手,问她能不能给他一支她现成的,她就把金客和恒德的管理密码给了他。
“没有,我从来没有委托过他‘帮忙管理’,不管是口头的委托还是书面的委托,都没有过,他说他想拿支基金练一下手……”
“那就行了,他根本就没有买卖的权利,而证券所在没有看到委托公证之前,就让非户主进行了买卖的操作,是可以诉权的。只要我们能证明他进行买卖的时候,你的签名是假造的,就能通过证券所先将那笔钱冻结……”不愧是天风的首席大律师,处理起这种财产纠纷,那叫一个驾轻就熟。
“等我打个电话,喂,小唐啊……”萧然给她的助理打了个长电话,详细地嘱咐好了要追回车子和基金的前置工作和要准备的材料:“明天依依跟我去一趟事务所,把该签的文件和委托签一签。好了,反正最值钱的几样东西都有很大把握能追得回来,今儿这事儿就这么算了吧,阿南你也别生气了。”
萧然那么冷静地出场,妥妥儿地安抚情绪然后领着大伙儿把事情解决了,还以为她多么正经呢,谁知道,事情一解决,她那不安分的小心思就开始出来撩骚了,要在中间“挑拨挑拨”。
“不过依依啊,你也要注意了,你明明知道阿南很重视帮你做的那些理财投资,你那么不设防,轻易就给别人了,你没听阿南说吗,这是给你养老的基金,又不是给她养老的,她着什么急啊,你爱老来流落街头、三餐不继,爱把它送人,关她什么事呀……”
这话……南江怎么越听越不对味儿呢,直接一指戳在凌萧然最敏感的腰窝:“你能好好教育不?”
“哎,哎,你松手,好好教育,我一定好好教育,你快松手。”凌萧然的腰特别怕痒,只一招,躁动的小心思就被南江降服了。
南江一松手,凌萧然立刻反身把南江扑倒在沙发上,把她的双手压在头顶,防止她一会儿又来偷袭自己:“小样儿,狗咬吕洞宾,我这不是拐着弯儿在劝你别生气嘛,两支基金对你这个点金胜手来说算得了什么,少赚的那点钱对依依又算得了什么。再说了,又不是第一次了,你也早该习惯了吧,反正我是习惯了……”
“我是为了钱的事儿生气的人吗!我那不是被邵依依给气的呀,都老大不小的人了,还总不长记性,次次都……唉,算了!不说了,再说我又要火大了。”
“嘿嘿,看你那样儿,”萧然腾出一只手,戳了戳南江气鼓鼓的脸,把她拉起来坐好:“你现在的心情就是自家孩子在外面被别的孩子给打了,哭着回家找妈妈,你心疼了……”
“谁心疼她啦,这些可都是她自找的……”南江嘴硬道,不想让邵依依知道她是心疼多过生气,让她之前生气啊教训啊的戏都白演了。
凌萧然偏偏不给面子,嘿嘿一笑,继续爆她的底:“那是谁在电话里跟我说‘那谁谁,什么玩意儿啊,我们依依要样貌有样貌,要身材有身材,肤白貌美胸大的,愿意跟他在一起都是三辈子修来的福气了,还敢劈腿,敢动我的人和东西,以为那么容易就能脱手?想得倒美,看我不找机会嫩死他!……’”
“凌萧然——!”她当时给凌萧然打电话的时候正在气头上,话没过脑子,是说得激愤了点儿,没想到凌萧然居然全给她抖了出来,臊了她一个大红脸。
“OK,OK,我不说了。”
南江啊你这个嘴硬心软的家伙,干嘛总是把你心底温柔的部分掩盖起来,不让人知道呢。
“依依,如果你想,我们其实可以用诈骗罪告他的,就是不知道你……”
“这也能告?可感情的事,不是你情我愿的吗?”
“当然可以告!你如果愿意,我们可以从基金这里开始收证……”
“萧然,我看还是算了吧,虽说他接近我的时候确实目的不纯,可是我们在一起的那段时间,他对我真的很好。”
就算别有目的,可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是否用心,是否有真感情,作为当事人的邵依依还是能感觉到的。
萧然和南江对了个眼神,两个人都是满脸的“我就知道会这样”的神情,邵依依呀,真的是扶不上墙的阿斗,总把自己的善良浪费在那些根本就不值得的人身上。
“行,不告他也可以,但就这么放过他我又不甘心,阿南,你说,去找群社会不良青年给他一顿胖揍,毁个容、断个腿、或者打个半身不遂怎么样?像他这种骗女人钱财的小白脸,随便废了他的脸或者哪儿,都够他喝一壶的了!”
凌萧然因为职业的缘故,还真认识不少道上的大混混小混混。
邵依依急了:“别呀,萧然,既然都决定不告他了,干嘛不就这么算了呀,小混混什么的,要是被警察查到我们这里怎么办啊?你还能当律师吗?”
“我既然敢这么干,肯定有办法不留下任何手尾啊,怎么可能让警察查到呢?”
“你,哎呀,我说不过你,阿南,你可帮我劝劝萧然吧!”要比口才,邵依依哪儿能是当律师的凌萧然啊,只好向南江求助,想用“人海战术”取胜了。
邵依依这较真的样儿,逗得南江噗嗤笑了出来:“你不是吧,真没看出来萧然是在逗你啊?明天萧然帮你把基金和车一弄回来,难道还不够那小子郁闷了啊,花了这么多时间结果什么都没捞着。对于萧然这种人来说,能文斗解决的问题,你见过她采用武力吗?”
“扼?真的呀,萧然,你个坏人!”依依知道萧然是逗她的,反倒放下心来,作出一副凶恶的样子扑向萧然,要拿小拳拳锤她胸口。
这样的邵依依,可真是让南江和萧然发愁啊,这种被人卖了还高兴地帮别人数钱的孩子,可怎么办啊,教育也教育过了,威胁也威胁过了,哪次邵依依不是指天发誓不再犯了,可惜结果呢,今天这种事,既不是第一次,只怕也很难是最后一次。也只能她俩再盯紧一点,比以前更紧一点,帮她赶走那些苍蝇咯。
“南啊!你知道我现在是什么样的心情吗?”萧然一边和依依闹,一边故作痛心疾首地说:“就跟农民伯伯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辛辛苦苦种的白菜被猪给拱了,被拱的那颗白菜还拦着不让他去叉那只猪的心情是一样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