煦阳高升,离恨天十二峰云气蒸腾,不知不觉已是晌午时分。
怀大将一碟碟菜端到旁殿堂内桌上,荤素皆齐,看着诸多菜肴,胖子显得欢喜异常,两手在衣服下摆擦了两下又转身过去,想必还有不少菜肴尚未上桌。
院里三人,柳师兄正与何清儿说着神州大陆上各种光怪陆离奇闻之事,其中又涉及上古遗迹、奇珍异宝、神兵诡物、失传异术、正魔道境、天纵人物,连远在一旁的赵不祝也带了几分精神侧耳听着。
柳师兄本身修为倒是不怎么样,可打听诸多好事的兴趣却是昂然得紧,本人也经常外出溜到别的宫去,也因此曾数次被何以安在师弟妹面前毫不留情数落。
“中州西偏北之地,越过昆山一带,便是刚才与你提到的西北古漠,据说曾是一片树茂灵地,可古人道法比之今日不知高了多少,在问道大乱之时直将神州那一偏角生生夷为黄沙之地,成如了今大沙漠景象!”
何清儿听得心潮澎湃,不停咋舌。
“九百年前古漠天落灭世神雷,现出了一古窟遗迹,有名四象天地……”
柳亦轻正继续,怀大却在这时走了出来打断了他,憨厚道:“师妹,饭菜已经做好了。”
何清儿听得意犹未尽,却也只好站了起来无奈道:“柳师兄,赵不祝你们先去吧。”
“嗯,可得叫他快点。”
赵不祝站起身来嘿嘿笑着,抖抖袖子,拍落了几片落叶,剑也不拿在手上,就怡怡然走向偏殿厅堂去,多日未食,他还真感饥肠辘辘,而柳亦轻倒不如他那般放浪,只是点点头。
赵不祝这个架势,要是被何以安看到,定是一顿劈头盖脸的训斥,何清儿只是莞尔间白了一眼,随后向着小径方向走去。
穿过树荫竹影,不一会儿,眼前豁然开朗,她已便是到了曲水池边。
在其右侧,青石小径接连到了曲水池上的精致琼台,琼台上白玉栏杆满布山水虫鱼雕刻,几分细腻,几分雅致,而弯弯曲曲的琼台尽头,能看到一隐隐约约索桥横跨无际的无底深渊,消失在漫天云雾之中。
前方天池一片白雾茫茫,若不仔细看,谁也不会发现眼前远处二十来丈开外还有一个偌大石台!
何清儿双手轻动,十指结印,眨眼间变幻数次,左手玉镯忽然出现一缕缕五彩仙光,似烟似雾,渐渐将何清儿笼罩,而后她身体一轻便飘到了空中,向着远处莲台飞去。
斑斓仙光之中,蓝色衣衫轻飘,朦朦胧胧,颇有几分仙子气息。
何清儿所用法宝,即是左手所带的玉镯,名为五灵云烟,乃是上一代师祖清霄真人晚年游历天下寻到千山水云之精辅以水火土金木五蕴玄灵之晶炼制成,曾赠于其女许玉柔,如今便传到了何清儿手中。
五灵轻烟属性温和协调,能攻能守,倒是一件极佳法宝。
冷幽眉头轻动,已是察觉有人来此。
头顶那仿佛下一刻就要粉碎的仙剑轻颤了一下,缓缓停止了旋转,随后轻偏垂落在冷幽身侧凌空沉浮。
冷幽睁开眼睛,淡漠的脸庞现出几分生气,随后起身转过去,正好看到师姐落在了莲台之上,脸上盈盈微笑着。
随手将边上仙剑拿在手中,却感到仙剑几乎灵性尽失,已快成了破铜废铁,他却不以为意,厮条慢理地整理了几下衣衫,也对着何清儿淡淡笑道:
“师姐可有何事?”
何清儿扑哧一笑,呵呵乐道:“师弟,你已经在这待了十天十夜了,不饿吗?”
“你这么一说,还真有点。”冷幽被师姐提到这茬,略感腹中空落,哑然失笑。
时间,过得也这般快了,日升日落,几多光阴不再。
他摇了摇头,走到何清儿边上,两人光芒亮起,掠向曲水宫中。
……
人皆有虚火,而午时之日,最为旺盛,其使人易生诸多萎靡之相,或平生怨怒,或烦闷,或是焦躁不安。是故晌午一刻,多为休息之时。
午饭毕,四人走出了厅堂,来到殿前的院子里,而怀大显然是收拾洁具玉盘去了,赵不祝双手举起,口中哎哎几声,伸了个懒腰,复又靠到那棵歪脖子树上。
而那柄本是修士寸不离手的仙剑法宝,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掉落到了地上,也懒得去管它了,他反正觉得师父也不会出了后堂来这。
冷幽与师姐师兄坐到了石桌边上,倒着茶水慢慢品着。
何清儿这时才发现冷幽背上,竟是挂着细竹叶子,便伸手去拍了几下,正在这时,却听到冷幽略微惊讶淡淡传来:
“师姐这茶水本事,倒是提高了不少。”
何清儿莞尔笑了一下,想到多日前与冷幽怀大赵不祝三人到后山狩猎时,自己带回了许多细嫩青叶,第一次煮的茶水,绕是平日波澜不惊的冷幽,只喝了一小口都被呛了一下……
不过这几日闲来无事,她到柴房搬弄了几下,就煮煮茶水,倒是也慢慢学会了点。
淡凉的清茶,比那白水多了点品尝的味道,总归是好的。
边上的柳亦轻脸色瞬间变得精彩起来,手上一顿,随后将瓷杯放于桌上,咳了一声,看了何清儿一眼,脱口而出道:
“师弟你可不知道,前几天,我们三个都不知替你喝了多少茶水啊!”
听着柳师兄略带幽怨的口气,冷幽也没抬头,看着杯中绿意婉转的清茶,淡淡笑着。
记得师姐第一次煮这茶水时,不是煮茶,倒像是在熬药,最后端着一杯浓稠绿幽之物,好似剧毒一般,让自己喝两口。
其中味道,着实陈杂反胃,三分涩苦,七分恶心,一点痹麻,还有几丝燥辣。
师姐虽然平日算上是娴静端庄,可也偶尔捉弄几人,让人吃瘪之时也只令等几人啼笑皆非,对于此,冷幽也感无奈。
何清儿把手放了回来,轻抿着茶水,微笑道:“好了柳师兄,这不好好的吗?”随后将头转向赵不祝,忽然觉得几分好笑,继续轻声说着:
“你看那赵不祝,不也都没事,不是么?”
声音偏小,赵不祝却也没刻意听着,看着三人一边对他微笑着,他只是斜眼瞥了一下几人,就又抬头望着远空悠悠飞鸟,嘴角动了动,散懒着道:“这午饭,有点淡了啊……”
只怕是他与怀大待久了,荤腥,沾的倒是不少。
随后站了起来,捡起地上的仙剑,瞬间变得神采奕奕起来,大步走了过来,拍了下冷幽肩膀,清朗的声音响了起来:
“冷幽,走,趁今日清风飒爽的好天气,再去后山转一圈可好?”
冷幽没有立刻回答他,将手中的茶水饮完之后,才淡淡道:“上次带回许多猎物,这么快就吃完了?”
“哎呀,你说得那些啊,早让那死胖子全部吃完了……”赵不祝眉毛一挑,口气中满是不容置疑之味,高声回答,也是对那怀大深感无可奈何。
可话音尚未落下,就被走出来的怀大给听了过去。
怀大慢走过来,呵呵笑着,却是带了几分委屈:“赵不祝,那是我们两个在前日里吃完的啊,你怎全赖在我头上?”
柳亦轻和何清儿听到怀大如此说,都盯着赵不祝看,这怪异不解的眼光,看得赵不祝心底略微发虚。
不过终究是脸面较为厚实,干咳了一声,恢复了脸不红心不跳般模样,摸了摸鼻尖,看向空中,复又把声音提高了几分:
“冷幽,走吧,就今日一个下午,回来还可继续修炼啊……”
何清儿轻笑,将赵不祝的手轻轻拍开。
冷幽神色淡然,不咸不淡的道:“你自己去罢……对了,把我们那几份给带回来。”
“我……你们……”看到其余几人又向着自己看来,赵不祝终于是感到脸上挂不住了,底气不足,口干舌燥,更像是被呛到了一般。
最后还是垂头丧气道:“好吧,这次认栽!……胖子记得叫我,我先回屋里小憩一会再去不迟!”
在怀大还没回应时,就将仙剑双手扛在背上,在一阵唉声叹气中,一步一踏地向着休息之处行去,惹得几人淡笑不已。
曲水宫上弟子虽少,却都莫名融洽,毕竟从小一起长大了的,各自性格怪癖早已不能再过清楚,相互之间,并无多大隔阂。
冷幽与赵不祝何清儿等一般十八九年纪,但真正多少岁却是连他本身也是不知道,他从小被师父师姐带到曲水宫,十多年来从未在意过这些。
对赵不祝和怀大直呼其名,只因他俩,实在真无半点师兄模样。
多年以前,也不是知几年,还是十几年,赵不祝凭着师兄的身份无数次在冷幽眼前晃来晃去,可惜都毫不留情被教育了一番,而怀大当初身形几乎是冷幽两倍也被一脚踹飞之后,就没再赵不祝怂恿之下与冷幽提甚切磋之事。
……
晚来风急,夜幕笼罩大地,黑暗,如潮。
天际出现了点点星光,稀稀疏疏,暗淡无光,而一轮新月初起,细如柳眉,慢慢升腾间却洒不了许多银辉,更照不亮这无边昏暗。
云中山,寂静夜,冰凉意,渐不休。
这番景象,倒不是个美好之夜。
曲水宫,后堂里殿烛光点点,透过门窗缝隙透射而出,让这无边无际的黑暗有了几分人之生气,只是殿堂门檐之上,不知为何竟是未挂有殿宇牌匾,不能知其名。
何清儿轻轻向着有光的那间无名殿宇走去,依何以安嘱咐,便是到这取太虚御气真诀的气虚八层境界口诀。
后堂曾为爹娘共居之所,听说自己出生不久,娘就去世了,之后爹便很少出了这里,只在小时经常督促几人修行,现在几人都已大了,爹就几乎不出了这后堂。
到了这后堂,何清儿有几分想念娘亲。
她曾记得小时候在这后堂看到过一幅画像,可后来消失不见,或许是让人看到,徒添悲伤,不知被爹藏到了哪里。
目睹思人,或许无意刻意,关于她的事物都已不再,只留下一空荡殿屋……
何清儿轻轻敲了下门,声音轻柔着道:“爹,是清儿,我过来取第八层口诀。”
“哦,进来吧,门未关上。”里边传来何以安温和慈爱的声音。
一阵暖意涌来,让何清儿神情变得心安,她轻笑着,推开尚未关紧的殿门,款款走近正在看着一卷竹简的何以安。
殿内,还是那么几分清冷,或是说,有那么几分空旷。
正里壁上,挂有两幅空灵山水图画,图画之下,仅一椅一桌,桌上整齐摆放着几卷竹简,桌前侧不远,便是一灯烛架子,其上灯烛青烟袅袅,之后地方便再无他物。
何以安坐在最里边的沉木椅上,看到何清儿走了过来,便微微起身,一只手到桌上的竹简堆中翻了一会,从最底下翻出一卷枯黄色竹简,走到何清儿身边柔和笑着递给了她。
“清儿,这就是了,拿回去好好修炼,花不了多少时日,踏入玄虚之境,到时候,你这体虚病根定然尽数去除了。”
何清儿之病小的时候严重至极,经常虚汗淋漓,全身发软,随着修行日久,也渐渐没了什么症状,只是偶尔时候微微出汗,却并无大碍,显然是修为高了起来,身体也慢慢改善着。
“谢谢爹。”
何清儿乖巧地轻柔应答,这让何以安高兴了几分,嘴角乐呵呵笑着,随后慢慢伸手摸了摸何清儿的头发,凝神片刻,神色间忽地出了几分感慨,几分落寞。
“清儿已经长大了啊。”
随后又独自喃喃着“长大了啊……”,声音细不可闻,竟是带了一丝痛楚,一丝歉疚。
何清儿察觉到何以安的异样,抬起头不解地看着何以安,道:“爹,你怎么了?是有什么心事吗?”
“呵呵,哪有什么事,就是你那两个不争气的师兄,让我着实头疼。”
何以安神色一顿,脸色恢复正常,面对何清儿询问的目光,了无痕迹引了开来。
“你柳师兄还稍微好点,修为不怎么样,但有祖上传承锻造之术,也算有一技之长,就那赵不祝和怀大,你看看他俩,整天那个德行!”
提到两位师兄,何清儿抿着嘴轻笑。
其实在他们小的时候,何以安对其几人真是极为严厉,可如今慢慢长大,都已自主独立,何以安便少有问津了。
“那斩灵之法,少的修则四五遍便会有所感,多则练个十遍百遍也是有用的。你那三个师兄心不在焉,就是修个千遍万遍,也是无济于事……唉,他三人就是敷衍了事,只有真正经历些许事情才会有所收敛罢。”
何以安无奈摇头,将话语放到弟子身上,让何清儿心底轻松了许多。
她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开口问道:“爹怎么不让师弟一起?那对他来说,也应有所助益才是。”
提到冷幽,何以安失笑,脸上却没几分高兴之色。
“他啊,他不需要。”
“这是为什么?”何清儿满头雾水,显然不知其中缘由。
“在五年还是六年之前,他修至六层之时,便已经迈过这道坎了。”何以安脸色变得无喜无忧,对待冷幽,他似乎没有什么可说的。
想到冷幽,何以安说不出到底是何滋味。
如女儿所说,一个人从小开始便在那石台枯坐,一修十几载,亦能于主宫门户那三千石阶上扫地多年。
何以安想到此,竟是无话可说。
提到他,何以安还是有几分惭愧,毕竟有这师父之名,却未感尽师父之责。
话语中,何以安带了几分吁嘘,而其实心底最大的疑虑一直萦绕在心,让他上下难断。
“啊?师弟他竟然这么厉害……”何清儿惊讶地叫了起来,声音也提高了几分,显然是被冷幽的修行速度震撼到了。
“他,那他现在……”何清儿一下变得语无伦次,显得口干舌燥。
父女两相互看着,除了失笑之外实在不能再做什么。
“如你之前所说,他没日没夜苦修,那有这种成绩也不足为奇……只是,这般埋头修炼,这世间又有几人能承受那种烦闷与孤苦。”何以安感慨之际,神情却是渐渐严肃起来。
何清儿却没多想什么,不假思索道:“师弟他从小就这样啊,他就喜欢这般安静平淡的罢。”
“其实,若不是你小时候非拉着我不放,我是不会领他上这离恨天的!”何以安脸上阴霾越来越重,心中如藏有一口闷气一般,不吐不快。
何清儿自然清楚记得,当初飞仙镇外可是自己苦苦哀求才让爹带着师弟上山,“可爹怎么又提起这茬了?”她有点琢磨不透。
何以安看到何清儿一脸茫然不解,道:“你师弟啊,毕竟来历不明不白,你知道了么?”
“啊,师弟他就是流落到飞仙镇上的孤儿,还有其他不清楚的吗?”何清儿更加茫然了,也不知爹到底想说些什么,只见他踌躇疑虑模样,倒是让何清儿有点不安起来。
“就是因为是孤儿,才让我所有几分顾虑……你说,他是否魔道从小故意安排的底细?要知道魔道之人向来诡计多端!”何以安最后还是苦笑着,盯着身前的女儿,道出了心中所猜所想。
何清儿被何以安这般话语一下给呛到了,她干咳了一下,笑道:“爹呀,你就是为了这事所烦恼啊?和师弟待这么长时间了,我没发现哪里不对……他啊,就是那般的。”
“我知道,你想说他平日温和言笑,可骨子里太过冷淡……嗯,甚至是淡漠。”何清儿谈到冷幽,也想到了赵不祝,怀大,眼色慢慢变得温暖起来,声音也微微低了下去,很轻,很柔。
“可我知道的,赵不祝,甚至是怀大师兄,他们都知道……”
一种人间之情,慢慢升华,在这离恨天上,悄然荡漾。
对于几人来说,之间已然不用说太多,有的时候光凭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便已知晓对方想说什么,想做什么。
何清儿面带笑容,轻轻述说,何以安静静倾听着。
树静,风止。
曲月,划破了云层,挣脱囚笼,静静悬挂,洒点点冷意,可却还是几分安详,几分解脱。
似乎很久,他都没有这般听着女儿说话了,也没想到,他们几人间的关系,竟已是这般地步,难怪几人称呼之间提名带姓的,还被自己训斥了多次。
殊不知倒是自己,对弟子间事还是了解太少了罢,看着女儿不曾显孤苦伶仃,也算是给了他一点藉慰。
何清儿两手轻轻握着刻有真诀口诀的竹简,嫣然对着面前何以安笑道:“爹,你放心吧,师弟定是从小经历了世间诸多苦难才至于此,虽然我没见过魔道之人长甚样,但我知道他不是魔道弟子。”
何清儿眼眸清澈,话语柔和,但却是胸有成竹,不知怎地,让何以安一下放松了许多,可带来的又是几分内疚。
他微微点了一下头,缓缓道:“既然清儿都这么说,我自是相信的,可他毕竟是这般来历,根据离恨天门规戒律,我是万万不会传授御气真诀气虚上乘境界口诀于他的,希望他莫要怨恨于我才好。”
“爹,你是说,你未给师弟七层及往上的真诀口诀?”何清儿神色中掩饰不住的惊刹,一下脱口而出。
“嗯,曾经我就告诉过他只能修至六层,以上境界再难他也只能自己摸索……如今已过了五六年,我也是不知他修到几层,也许七层……不过如他这般肯花时间,虽然艰难,也极有可能是八层!”
何以安说到此时,直觉做师父的自己一阵无力,可门规戒律,不可破,不可违。
殿外漆清一片,何清儿回头看了一下,嘴角轻咬。
她忽然觉得,有些人,注定了多灾多难,以及,崎岖坎坷。
师弟之路,定然是道阻且艰了。
本欲提及柳师兄说与下山的消息,可却没有了兴致,她幽幽道:“没事的爹,他不会有甚恨不恨的。”
何以安神色正然,点了点头,也往外看去,竟是半夜已过,不由心疼地看着眼前的何清儿,柔和地道:
“时辰不早了,清儿赶紧去睡吧,明早还得做功课。”
何清儿嗯的一声,让何以安也早点休息,可就于这时,空中忽然泛起一缕缕轻微纹波。
细微的声音一层又一层从遥远之处传了过来,何以安皱了下眉头,随后似是想到什么,脸色“唰”的一下徒然变得阴沉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