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一帮人又聚在309宿舍里打起牌来,常露瑶闲来无事,也过来看看热闹,只留下彭佳宜一个人在宿舍里,替她看着点正在充电的热宝,等一会儿热宝充好电,她便抱着它热乎乎地睡一觉。
彭佳宜今天是要去火车站接她母亲的。她母亲一向身体不太好,在老家看了几次医生,吃了好些药,似乎也不大有效果。时下正是一年中最清闲的时候,而她在学校也没有什么事,便好说歹说地说服了母亲让她来南京好好地看看病。母亲做了大半辈子农民,也没正经出过远门,这一次终于肯舍得花些钱来南京,便不能只为看看病,也顺便游玩几天,开开眼界才好。回家的车票虽然买得够不容易的,但也算是顺利到手了,所以只等着接了母亲来,安心待上几天,放假了便一起回家去。
彭佳宜一心想着很快就能见到母亲了,心里高兴,竟把答应了常露瑶的事儿给忘得一干二净,只是在宿舍里收拾了近二十分钟,便锁了门出去了。
常露瑶看着她们打了好多圈牌了,自己却没看出个一二三来,便觉得厌倦了,准备回宿舍睡觉去。到宿舍门口,才发现自己忘记带钥匙了。便忙打电话给彭佳宜,不想彭佳宜已经快到火车站了。便只好再找宿舍的其他人拿了钥匙,开门进去。
进了门,她才发现自己用了四年的热宝还插着电,但已经被烧坏了。常露瑶一想彭佳宜走时明知她没带钥匙,而且还答应要替她拨了热宝电源搁在被子里的,结果她却全抛至脑后,害得她进不了屋,还烧坏了热宝,这么冷的天气,可让她如何是好。常露瑶越想越气,可又无处发作,只得暂且作罢,等到彭佳宜回来再做打算。
夜幕降临,华灯初放。常露瑶迷迷糊糊地醒来,听见屋里有人低声地说着话,睁眼看去,是彭佳宜回来了,还有一个身影,看上去像个老妇,却不知是谁。
常露瑶还没清醒透彻,想起下午被锁在屋外,还白白地折损了一个热宝,便气呼呼地拿这两件事来质问彭佳宜。彭佳宜这才想起那事,自知理亏,可惜为时已晚,热宝烧坏了,说什么也无用,只能再赔她个新的,只是她心里却堵了口气,上不去,也下不来,憋闷得慌。
彭佳宜正无言以对,母亲出来为她解围,刚才的尴尬气氛才好了些。常露瑶勉强地听懂了几句,才知道那老妇人原来是彭佳宜的妈妈,她替女儿向自己道歉,还问是什么东西坏了,既然是她的女儿不小心,那就该好好地赔偿才是。常露瑶登时觉得自己刚才那火气发泄的有些不合适,不光坏了和气,还让自己也形象大损,便急忙坐起身来连说无妨,下了床穿戴整齐,又热心地问好倒茶,东拉西扯地聊起来,倒像是自己的母亲来了。宿舍里的其他人回来见了阿姨都很热情地招呼,一起聊天也不扭捏,自然得很。彭妈妈见都是些好孩子,心里也放心了。
晚上,彭佳宜打算和妈妈挤在一起睡,虽然学校的床实在窄得可怜,但因是冬天,挤一挤倒也暖和。彭佳宜打了热水来和妈妈洗了脚,脱了衣服一起钻进了被窝。
已经快要熄灯了,大家还没有睡意。这时门外有人敲门,紧接着一个熟悉而又烦人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开开门,阿姨查房!”
临近放假,楼下管理站的阿姨查房总是勤快得很,每晚一次,一间不差,一人不落,都要认认真真地清点过去才算完事。要是平常,也不用非得开门,只要隔着门板答应一声,告诉一下都到齐了便没事了,可如今不同了,关键时期,安全第一。
常露瑶才刚把衣服脱了一半,这会子就剩下她一个人还没有钻进被窝里,而且是离门最近的铺位,好在大家都是女的,也就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了,毛衣还堆在脖子上,不穿也不脱,想也不想伸手就开了门。
进来的正是那位最严厉的“狮子头”。只见她一本正经地拿着学生的信息册,挨个地点了过去。点到彭佳宜的时候,那张本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上突然泛起一丝愠色,说话的音调也高了些:“彭佳宜同学,你不可以让这位女同志住在这里的,这个学校的宿舍它都是有规定的,非本宿舍人员一律不得留宿的。你赶快把人家送出去,外面就有旅馆什么的,绝对不能住在这里。要不然出了什么问题阿姨可是担不起的。”“狮子头”丝毫都不讲些情面,只管操着一口南京味十足的普通话机关枪似大讲一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