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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29.一块月饼

开学快两个星期了,中秋节也快到了,可是南京的天气似乎并没有想凉快下来,还是潮热潮热的,让人无法把中秋这个时令和当下的天气联系在一起。

这天下午,杜语轩说什么也提不起精神去上自习。想起刚刚大一的时候,中秋节前,妈妈还特地从家乡寄来她从前喜欢的家乡的月饼。其实在南京这样的大城市,五花八门的月饼种类多的数不清,自己买来吃,也不用买那种包装精美,华而不实的,只要好吃就OK啦,数量也不用太多,只要老妈寄月饼花的那些邮资也就够她过中秋了。可是她还是想念家乡的月饼,虽然那小城里从东头走到西头,街面上,店铺里摆着的也不过就那么几种月饼,挑选的余地很小,包装大多也很朴实,但就是这样的月饼,在她的眼里就是那样的美味那样的不可替代。史铁生曾在《我与地坛》中就说过,味道是最难于记忆的,只有再一次亲历那样的场景,才能清晰地回想起当时的味道来。杜语轩不是不明白,那月饼其实就是很普通月饼,但因为有了那些美好的情愫和生动的记忆,那朴实的月饼才成了珍品,有了它无法取代的意义。

晚饭后总有一个大家都在宿舍的短暂时光,当然,这个时候,苏莹同学已经被踢出常规人员了。贾春梅一边吃着从食堂买来的馅饼一边嚷嚷着让大家一起商量一下中秋怎么过,吴蕾第一个发表意见:“你们商量吧,我那天和男朋友出去。”

这话让贾春梅很受打击,她也有男朋友,却无奈不在同一个城市。

易兰正在看考研数学视频讲解,她头也没回冰冰地甩了一句:“不好意思,我爸妈来。”这段日子易兰一直处于紧张的复习状态,要是平常的时候,父母要过来看她还不得让她亢奋好些天。

一个宿宿舍六个人,走了一个,剩下的五个人却不能在一起过中秋节,贾春梅觉得有些孤独。其实一直也是这样,内心坚强而倔强的她,从来都认为孤独这种事情不足向旁人道也,因为孤独来自相互之间的不理解,既然不能相互理解,那么说了又有什么用呢?

现在的这个宿舍对于贾春梅和吴蕾来说,是个新的宿舍,其他的四个人已经一起住了三年了,怎么着也该过了磨合期了,彼此也了解并适应了彼此的生活与思维方式,但是现在,一个新的磨合期已经到来了,虽然彼此都不陌生,但毕竟不曾如此亲密地在同一个天花板下生活过,距离的改变同时也会改变对彼此的认识和看法。在现在看来,易兰似乎并不像之前那样好相处。或许这就是所谓一般的人容易看到你的优点,而亲近的人才更了解你的缺点吧。

中秋节的前一天,易兰的父母如期而至。下午两点多,正该是考研大军们去上自习的时候,易兰大汗淋漓地拎着两个大布兜和一盒包装精美的月饼走进宿舍来了。一进来把东西往她床边一搁,擦了一把汗就问:“谁有凉白开啊,给我来一口,靠,热死我了!”

贾春梅指了指杜语轩的杯子说:“你喝语轩杯里的吧,她出门时晾的,现在应该凉了吧!”

易兰二话不说端起杜语轩的杯子就大大地喝了一口,下咽之后来了句:“嗯,还有些温热呢!”接着又咕咚咕咚地连喝好几口,终于觉得舒服一些了,然后拖过一张凳子坐下来,开始收拾东西。

“咦?那你爸妈呢,怎么没一起过来呀?”贾春梅一边随意地翻阅着一本时装杂志一边问易兰,那本杂志貌似还是开学前陈笑爽看的那一本呢。

“哦,他们在宾馆的房间里呢,我没让他们过来,反正阿姨也不让进来,这大热天的,让他们待房间里吹吹空调休息一下。”

这时,杜语轩回来了,还没进门就长叹一声“好饿啊”,一进门看见正在收拾东西的易兰,把手里的东西随便地往桌上一丢,便乐哈哈地问:“呀哈,你回来了,接到你爸妈啦?哟,给你带这么多好吃的啊!”

“嗯,对了,这还有月饼呢,两百多一盒的呢,先给你来一块尝尝啊?”

“好啊!”

“绿茶的?”

“嗯!你还真了解我啊!”

“切,我还不知道你,跟个变态似的,纸巾、面膜……亏得没见过有绿茶味的卫生巾!”

“啊呀,哪里呀,就是很喜欢而已啦。”杜语轩说着把玩着那精致的包装盒,透明的盒盖里映出了一块精巧的叶子形状的月饼,只是那月饼实在有些太过小巧,反而让这盒子有了种喧宾夺主的意味,也不知道月饼的味道能不能配得起这精美的包和小巧的身材,便自语道:“我先尝尝味道如何!”

“味道肯定相当好,你也不想想多贵的东西呢,听我妈说打完折都两百多呢。”

杜语轩嗯嗯地应着声,从精美繁杂的包装盒取出那枚跟学校食堂的水饺般大小的精巧的广式月饼,仔细欣赏了一下,然后才轻轻放进了嘴里。嚼一嚼,绿茶的清香瞬间征服了舌头上的每一个细胞。

“哇,果然很好吃呢,不愧是高大上的月饼啊!对了,我也买了月饼,不过跟你的完全不在一个档次啦,你们想吃自己拿,我下去再买点吃的,饿死了。”

易兰专心地收拾着东西,似乎并没有听杜语轩说话。倒是贾春梅有些惊讶地问道:“你中午跑出去就买了些月饼回来,没吃饭啊?”

“中午去了趟图书馆借书,结果书没找着,去食堂也没饭吃了,就直接出去买月饼了。我现在去楼下超市,你有东西要带吗?”

“嗯,好像没有哎,那我吃你月饼了啊?”

“嗯,吃吧。易兰!”杜语轩刚喊出易兰的名字,突然想到她家人过来,她应该马上就要出去陪她父母了,哪里还需要她带什么东西,便自嘲似地替易兰做出了回答,然后出门了。

杜语轩神速地杀回了宿舍,手里拎了一袋面包和一罐酸奶回来,坐下来拿毛巾擦了擦汗便开吃了。没一会工夫,陈笑爽和吴蕾也回来了。杜语轩看着陈笑爽有些吃惊,这个勤奋努力的家伙今天上自习居然会半途而废,早早地就跑回来了?一点都不像她的风格啊!惊讶之余,杜语轩在吞下最后一口面包之后问道:“笑,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啊?心情不好?没状态?还是?”

“哈?没有啊,我今天心情超好的,不是易兰发信息说晚上跟她爸妈一起去吃个饭嘛,快中秋节了呢!我就赶紧回来了,准备先洗个澡什么的。”

“哦”杜语轩一边点头一边回答,心里却直嘀咕,自己就在宿舍,怎么一点都没听易兰说起这事呢?

“哦对,语轩,下午吃饭啊,忘了告诉你了。反正我看你也不像要去上自习的样子。”易兰面无表情地说,连头也没回一下,手里还在一刻不停地收拾着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那争分夺秒的样子,仿佛是士兵要紧急集合一般。

杜语轩还是只一声“哦”,心里却有些不悦。连这么个事儿也懒得讲的样子,要不是陈笑爽说了,恐怕她都快被遗忘了呢。

“哎,对了,我这有月饼,我爸妈带来的,你要吃就过来哈,每人能有两块呢,口味挺多的,你们自己挑喜欢的吧!”

陈笑爽坐在桌子边梳头发呢,她转过头看了眼易兰床边放着的烫金的月饼盒子,看那精致的程度,估计那价格得过百呢。“现在不还早嘛,等中秋节到了再品尝呗,那么高级的月饼。”

“也行,我刚给了语轩一块呢,要不你们先尝尝那个吧,绿茶的。语轩,我刚给你的月饼呢?”

杜语轩听着易兰的话心里顿觉得万分尴尬,那么小一块月饼,她要大家一起尝尝呢,然而那块月饼就在不久前已经下了杜语轩饥饿难耐的肚子,尽管很不好意思说,但她还是告诉易兰,她已经把月饼吃掉了。

“啊?”易兰很惊讶的样子让杜语轩更觉得不好意思,都怪自己太馋,肚子又饿。不想易兰一点也不体谅杜语轩,开口就道:“你也太自私了吧!一个人就吃了,每种口味的月饼只有一个,连我都没吃过呢,你也不说给别人也留点儿尝尝……唉,算了。”易兰看看东西都收拾好了,便起身说:“我先去我爸妈那,你们收拾收拾,时间差不多就过来吧。”

“嗯,知道的。”

“那我就先走了啊!”易兰说着,板着一张脸出去了。

杜语轩一语不发,看着桌子上的水杯出神。陈笑爽过来,轻轻地碰了一下她的胳膊,低声问道:“唉,你没事吧?”

杜语轩回过神,对陈笑爽报以微笑:“我很好啊,没事!快去洗你的澡吧,要不然时间该紧张了。”

“嗯,你别往心里去啊,她这人就这样,我去了。”陈笑爽端着水盆拎着暖壶出去了。杜语轩嘴上是说的没事,可心里却憋了一股闷气。为了一块小小的月饼,至于吗?易兰也好,杜语轩自己也是。窗外,高大的梧桐在燥热的空气中一动不动地立着,没有风,眼前所及尽是些静态的风景。太阳很快地西斜了。

晚饭桌上的气氛很和谐也很轻松,仿佛并没有发生过任何的不愉快。一桌人聚在一起,总要先来干一杯吧。易兰给啤酒杯斟好酒,然后分别递给大家。“语轩,你不喝酒,自己倒一下果汁吧,瓶子就在你那边。笑爽你喝什么啊?”

“我也喝果汁吧。”

举了杯,讲了话,真心的客套的,该说说,该笑笑,气氛很是欢悦呢。能在中秋节前这么开心一聚,也未尝不是种幸福。虽不是自己的父母,但在这他乡异地,仍让人觉得温情绵绵关爱不绝。

“妈,你照顾着点语轩哈,这家伙吃饭真是能把人急死,大家都是自己人,也别那么斯文啦,大家快吃快吃啊,这么多肉,过了这村就没这店儿了!”

杜语轩笑着说:“你看我半天都没怎么说话,不一直在努力地吃吗?倒是你自己赶紧吃肉,省得天天在宿舍呼唤肉了。”不过心里还真是五味杂陈,易兰这个人,真是好的时候让人无可挑剔,不好的时候能把人活活气晕过去,前三年的大学生活,也因为有易兰,没少受她关照,当然,气也没少生。她们两个人,好的时候,上课吃饭买东西,两个人总是一起,斗起嘴来却也是毫不含糊,各持已见针锋相对,一个不让一个,定要争个高低。

“我们家兰兰在宿舍天天嚷着要吃肉吗?”易兰的妈妈和蔼地问杜语轩。

“是啊,她还很直接的,一点都不加修饰,天天喊着‘我要吃肉,我要吃肉’,一个字儿不多,一个字儿不少,就这一句。”

“是吗,那她不是很吵吗?”

陈笑爽接了话头道:“我们才不怕呢,她喊着要吃肉,我就和语轩喊着要吃素,声音比她还要大呢!”

“看来你们在宿舍都挺开心的呀!”

“嗯嗯。”大家都应声道。

开心的中秋前夜的晚餐。吃过饭回来后,易兰就收拾东西走了,晚上她要和爸妈住一起,明天就直接去杭州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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