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很冷,肥胖的身体被保暖服裹成大粽子。要说现在是几号,我可不记得!是那一年呢??我也说不准。但毫无疑问的是,现在是冬天。你看阿!我老家门前,那一排排老而不死干枯的梨树,被寒风呼啸而过,成了黑白的老照片。
它们在我出生那年,被我的爷爷和爸爸亲手种下。在田埂上,我的双脚吸收来自泥土里的养分,我迎着太阳,雨水滋润着我。我渐渐长大,压过了最先冒出脑袋的“青草前辈”。
我孤独的随风摇摆。任凭它吹破我的外套。而我的心,早已飞到了热闹而喧嚣的城市!
我仰着头,看那一排排枯黄老树,光秃秃的像是后山无人祭拜的坟头。那些坟头的后代,从这儿去了那里?这里有他们永远也带不走的忧愁。
天渐渐暗了。我回屋生火做饭。木材扔进灶孔里,用火柴点燃松苗,火滋滋的欢快的燃着。我盯着那火,一股难言的忧伤,从体内滋生。
“我想,一直看着美好的东西长大的孩子,大概无论如何,她的心灵也是美好的吧!”
我用最原始的方式做好晚饭,天已经完全黑了。住在乡下的人,此刻除了对着电视机傻笑,也无事可做!而我早已连傻笑的力气都没了。
拖着沉重的身躯上楼,我想,到底什么时候,我才能离开这个死气沉沉的村子呢!
我的爷爷经历了漫长岁月的磨砺,如今总算能够安稳的在深山老林里,平凡的生活。此刻,他喝着廉价的白酒,抽劲很大的叶子烟。看着不知道重播了多少遍的电视剧“西游记”。
其实他的听觉已经渐渐消退,他靠眼睛看,也能看的津津有味!他延续他哪个时代的生活传统,每天都忙碌,却又让我“看不明白”的活着。
在他七十岁的时候,我认出了那个老头儿,我在泥巴地里打滚,在床上撒尿,在树上逮知鸟,在他的背上扯他的头发。
他是个脾气暴躁性格古怪的怪老头。他喜欢收藏零食,像是个变戏法式的,从身上变出来各种各样的零食,我喜欢他!
过了很久,我回忆起来,他似乎从来不给自己变些什么呢。
“我的二爷爷,也就是我爷爷的弟弟。也是个慈祥可爱的老头儿。他在劳改农场待了两年,每天帮人跑腿买烟,有时候,也充当门卫的工作。当他在农场待了两年回到村子里时,那些曾经跟随他的人,早已成了科学最忠实的信徒了!”
我越来越不认同他们的生活方式。当我总算离开了村子,我才发觉,原来有些地方,永远也无可替代!永远也别把它从你的生命里驱逐!只是遗憾的是,我再也不能像个孩子,一直安静的坐着,听他讲那些真实而属于我的,独有的故事了!
我大了,去BJ广州,GZYN冥冥中像是有什么神秘的力量指引我,我延续他曾经战斗过的足迹!
很长时间过后的第一次回家,便迫不及待的给他讲,那些我们共同立足的土地的名字,他也在我的喊话声中,很快的回忆起更加多的往事!
他说,在宜昌打RB人。
他说,在ZQ渡江。
他说,在SC熬硝!
他说,“我在光秃秃的石头上,不论天晴下雨,从不耽误!用一把木头做成的木枪,来回的操练!!”
他说,“在外面好好的,老实的,别去惹祸。”
他说了很多话,那时他十五岁,像十五岁的我。可又那样不同,我是迷茫,脑袋里永远都乱成一团!我是孩子,而他却已经是个了不起的男人了!
躺在用自家山上的木材制作的床上,我的视线前方,窗门禁闭。窗外起风了,枝丫在风的作用下,敲打着房屋破败的外墙。
这会儿已经感觉不到冷了,倒是被厚重的被子压的快要喘不过气来!
我呼吸急促,像是在午夜奔跑的胆小鬼!
事实上,我的确是害怕的!!
房子太空且屋后就是坟地。
在很小的时候,我还没离开被松树包围的村子时,我整日的在坟地游戏!“骑在坟头的假山上,把那些石雕当做石马一样驾驭,在坟林里捉迷藏,累了便在倒塌的墓碑上睡觉!”那些坟大多修的气魄,石雕石像也不少,在字迹还算清晰的墓碑上,一堆晦暗难懂的字刻在上头,那时,唯一能够明白的字是“大清”两字。
初三的那年,插秧的时节!我带着一堆同学帮忙插秧,忙活了一天,却连一块小的田也没插完。天快黑了,我们回到破旧的祖屋。屋子后面有一大片竹林。
我们在竹林深处,发现一个洞。洞里有一个白色的陶罐“我们用一根干枯的竹竿,把陶罐给弄了出来”兴奋的拿着它往家的方向跑,那晓得没走几步,便被不知道从那儿冒出来的“老头儿”,给劫了道!
我们被他一阵数落“你们连古代的端公的坟也敢挖!!不要命了!!”
那些个平日里,在年轻人堆里称王称霸的家伙,一个二个都焉了。一个个唯唯诺诺的,最终我们对着那个洞,隔了老远,把陶罐迅速的还了回去!只是我隐约的听到,有什么碎掉的声音……
把脑袋完全的埋进被窝,我根本睡不着!!从被窝里冒出脑袋,起身坐在床上点燃了香烟。
“二爷爷去世了,我好像还差他的小卖部一包烟钱呢!”
我知道的,今天晚上。准会是屈指可数的归来,同往常一样没有睡眠的夜晚!
并不仅仅是那些来自内心的幽暗,还有我自身遥遥无期毫无目标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