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到这地步了,管不了那么多了。你后悔什么?”
“因为我觉得这里不仅和外公有关,还和外婆也关。我怕知道了越多越没有退路。”
处忠才把信封撕到一半,停了下来说:“处仁,你来把。我怕如果不打开看会更后悔。”
处仁犹豫了一下,接过信封拆开小心翼翼地抽出信纸,在闪烁的火光下,兄弟两人才真正了解他们祖辈身世的冰山一角。
这封信是长信,内容是这样开头的:
小豌豆:
想必你见到这封信我已不在世了,因为你若能见此信,定是受了不少磨难,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我和你母亲从你出生就决定不让你知道这些真相,知道了没有好处,且会有杀身之祸,但倘使你来了,或者你的孩子来到此地,一定要谨记,不要对任何人说出自己的身世。因为我和你母亲的身世背后背负着巨大的危险,而我俩的结合又是极为矛盾的。唉,世事难料,但是你来了,我也没必要隐藏什么,把我所知皆留存于此,让你知悉某些事情背后的原委,或许能让你在危难中寻得一线生机。
首先我必须申明我一开始认识你母亲的时候,并不知道她是塔夏一族,所以没有君临派为了塔夏的秘密而故意接近何家人的意图,和你母亲的相识只是偶然。同治十年,我出任君临派右护使,次年前往在海拉尔附近的一条山谷里查找塔夏族的踪迹,我们在山谷里走了整整一个月,从开始的十三人的队伍进山,到最后出来就只剩我和鸠魈鬼。途中的泡子,瘴气,摧毁了我们的队伍,在我们到达据传是塔夏族卡尔山遗迹附近的时候,越来越多的难以理解的现象出现,队伍中开始出现奇怪的情况,两名成员会莫名说胡话,抽搐,实在跟不上队伍了,为了保密只能处死他们。而后来的成员则出现了面部的瘀斑,可是在我看来更像是尸斑,背部发青,眼神游离,简直就是僵尸一样。我也出现了腹痛,呕吐的病症,幸好那时使用过尊者赐的保济丸勉强顶住。
在我们来到卡尔山遗迹的时候已是深夜,我决定在附近过夜,待我们吃了干粮沉沉睡去后,那两个面部有尸斑的成员忽然发疯,竟然啃食同伴。襄阳道人敌他们不得,被活活咬死。那两僵尸似乎没有痛感,我把他们折了腿,竟还在地上爬向我,最后不得不用火雷炸得粉碎。等第二天一早,队伍只剩五人,其中一人早已伤重难治。
那天天气非常阴沉,卡尔山遗迹周围锁了一层浓雾,不久天上就开始下雨。我们试图穿过浓雾,爬上一座山头,非常惊奇山里不见一只鸟兽,没有虫蚁,雨滴都漂浮在空中,我们随身的铁器都变得像布条一样柔软。当时脑海中有异常响亮的轰鸣,就算堵上耳朵也无济于事。在之后的一天时间里,我们都是以这样的情况在山中跋涉而过的。最后到达卡尔山山脚的时候我彻底惊呆了。
眼前的那座山通体被黑气笼罩,远远望去就如一染了墨的大谷堆,非常规整。我靠近那层黑雾,却听得里面有一女声,刚把手伸进雾中,整座山体仿佛都震动起来,接着黑雾凝聚并且螺旋向上飞转,抵达山顶后变成一条浓黑的烟柱,笔直地刺进云中。待黑雾散尽,真正让我震撼的情景出现了,整座山体的底部和地面完全没有连接,那座山可以说是漂浮在地面之上,而地面和山体间有两人高的间距,我们四人面面相觑,不过最后好奇战胜了求生,我们都走了进去。发现地面如镜般光滑,头顶上方则闪烁着数不尽的光点。我随手拿出我的冷霜剑,结果发现那精钢打造的兵器变得和年糕一样。我们害怕了,决定退出去,可我却发现那卡尔山的中心位置有一根细柱连接了整座山体和地面,边上似乎还趴着一个人。这让我非常好奇和兴奋,我忘记了危险,根本听不进属下的规劝,径直跑到山底的中心位置。
我刚接近那根铁棍,耳里的轰鸣就消失了,全身就处于一种安详静谧的氛围里。那根细铁棍才拇指那么粗,怎么就撑起了一座山呢?这完全在我的理解之外,我还观察到铁棍表面有各种曲折密集的刻痕,它就那么纹丝不动地连接着天与地。我绕着铁棍走了一圈,那铁棍隐隐透出一种诡异的光泽,我都忍不住去触碰它。这都让我差点忽略了身边趴着的一个人。我不知道那人是怎么来的,他带着面具,一身奇怪的装束,那装束上还有着数条细绳连接着山体和地面。
我不敢碰他,不知他是人是鬼是男是女,况且手边的冷霜剑如霜打了的茄子,自己又跳不起来,感觉身体很沉,每一步都气喘吁吁。于是我坐下来看他,却只能从面具里看见我自己的倒影,也不知道那面具后的那个人是怎么看我的。面具缓慢地晃着,一只手伸向那根银柱子,我指了指我自己,又指了指那根棍子,他点点头,我小心翼翼地碰了下那根柱子,瞬间一股热流传遍全身,那根银柱表面开始融化,很快就脱离了山体,山体就完全处于悬浮的状态,这光滑如镜的大地从中心处开出一朵涟漪,迅速地散向四周,那面具人身上的细绳也不知何时消失了,涟漪过后,地面仿佛是水银一般波动起来,我的双脚都陷了进去,此时我听懂了那面具人说的话,“快逃!”我却鬼使神差地把他也带了出来,一路上地面开始向中心凹陷,我整个人几乎是斜着往边缘爬,脚蹬在镜之大地上就如同吃了太极拳以柔克刚的绝技,还要背着个面具怪人,不得不舍命使出幽玄定神法来集中脚力,快到边缘时看见鸠魈鬼在吃力的爬着,我发力把他俩震出山体之外,最后自己勉强脱出。到了山体外却见天色已暗,我们三人都在卡尔山的遗迹旁躺了一夜,第二天一早,让我目瞪口呆的是那座山不见了,就剩下一个黑漆漆的底座,底座是一潭黑水,鸿毛都浮不起。我怕久留会生意外,连日带着面具人离开那里,可面具人不便搬运,找了户山民把他寄宿于那里,就在那时,我解开了那层奇怪的面具,那怪衣服里面就是你的母亲,何婉萍,我第一眼就钟情于她,清秀的脸颊,额头微微的几颗汗珠都让我心跳,娇小而柔弱的身体使我沉迷而不能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