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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卷土重来

斧头帮大厅殿内,众人齐聚一堂,气象森严,正在商议要事。

刘振兴威严可畏,气势逼人,扬声叫道:“如今这年已经过完,大家是时候调整一下心情,重整旗鼓,不能再有任何的松懈。去年我们斧头帮战绩平平,各位也没多大的贡献,帮中并没有看到什么突出的发展。”说着眼神横扫在座的各位堂主,目光依此跟他们对接,又道:“在新的一年里,我希望大家都打起精神来,壮大我斧头帮。去年我们失利,没有拿下静安。今年我们可不能再失之交臂,我们的头等大事依然是争夺静安。正如韩韬所说,静安以前看似不起眼的破地方,其实却有巨大的利用价值。如今大家却都对它虎视眈眈。在年前,我就得到消息,龙虎帮的人不断的在静安开始拓展自己的势力。有去那拉黄包车的,也有开赌场的。所以,我们自然不要坐以待毙,不能再等了。”

韦峰问道:“老大,那我们先从哪个地方下手比较容易?还请示下。”

刘振兴应道:“我和军师韩韬已经商讨过了,静安最不起眼的地方就是清平镇。那里的人生活本就寒酸潦倒,我们只要给他们点小小的恩惠,他们不会不知足的,相信大多数都会知难而退,就此离开静安。”

“老大,那如果这次又像上次那样,半路杀出一个像陆云天那样不知死活的小毛贼出来,会不会又被媒体炒作宣扬,让我们斧头帮再次受挫,名誉受损?”张大雄又问道。

“哼,我刘振兴还从未在同一件事情上吃过两次亏,在上海滩我真想要做什么,谁拦得住。这次不管是谁,要做英雄好汉的,先问问我这双拳头再说。”刘振兴双手一挥,续道:“再说了,巡捕房和区政府那边我都打好招呼了,那帮家伙收了我的礼,若还是要从中作梗,就休怪我不客气。”刘振兴满脸霸气之色。

韦峰道:“说的没错,自从上次那个陆云天惨败在老大手中之后,我看不可能还有不怕死的敢来惹是生非,捣乱我们斧头帮的大计。现在那个陆云天小子看样子也学乖了,最近一直都没有半点动静,也不知道躲到哪做缩头乌龟去了。”

张大雄附和道:“那当然,老大出马,还有谁敢不服,那不是存心找死么?”

刘振兴道:“话不多说,事不宜迟,韦峰,你带上二十个兄弟,我再给你一次将功补过的机会,前去静安清平镇,把事情给我干净利落的办妥了。这次,我可不想再听到什么其他不好的消息。”

韦峰拱手垂头,忙道:“是,老大,你尽管放心,我一定不辱使命。”

春光灿烂,草木新绿。清平镇虽然是个破旧的地方,但四周花草齐放,树木茂密,香泽怡人。

不到三个小时,韦峰便带着张大雄等二十人气势汹汹的赶往清平镇。

“大家快看,好像上次那帮坏人又来了,这次他们居然直接到我们清平镇。”

“怎么办啊?果真是那伙人。我们快走,赶紧躲回家去。他们可是杀人不眨眼的。”

“陆兄弟呢?叫他帮把这群流氓给打跑,不然的话,我们的家都要被拆了。”

清平镇百姓见二十几人拿着金光闪闪的斧头从大路上快步走来,顿时便吓得忐忑不安,魂飞魄散。一个个都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匆匆跑回家去。

素阳一路拼命奔跑,终于来到家中,见素秋正在种菜,忙道:“姐姐,姐姐,不好了,不得了了。”

素秋看着他,奇道:“发生什么事啊?慌慌张张的,怎么了?”

“上次那帮来静安闹事的坏蛋又来了,这次人更多,他们马上就要到我们镇里来了。”素阳上气不接下气的,显然在路上都未歇息过。

“那怎么办啊?肯定又是为了搬迁房子的事情。我去把云天叫来,素阳你就在家不要出去,知道吗?”素秋道。

素阳想了想,突然双手一横,挡在素秋面前,说道:“姐姐,还是我去吧,我从小路走得快。上次那群流氓看到了姐姐,差点欺负了你。你现在出去,要是被看到了,他们又要对你无礼了。所以,还是你呆在家不要让他们发现,等我和云天哥哥回来。”

素秋想到那天的事,心中一凛,依然心有余悸,感到后怕,顿了一顿,点点头道:“那好吧,素阳,你自己小心点。如果找不到云天,看到了沈巡捕,把他叫过来也好。”

“放心吧,我知道了姐姐,我先走了。”素阳话音刚落,便匆匆奔了出去。

“跑什么跑,躲什么躲呀?我说你们这些人赶着回家投胎吗?”张大雄见路上的人群看到了他们,一个个都拼命的跑开,便大声囔囔,甚是得瑟。

“你们还是出来的好,不然的话,等下我们的斧头砍到你们家的门上,看是我的斧头硬还是那破门硬。识相的就出来,我们还可以谈谈条件。”韦峰在路上边走边说,声音提的很高,神情十分严厉凶狠。

“我们数到三,要是还没有人出来的话,那我们可真要砸你们的房子了。一……二……”韦峰又故意把声音拖得很长,三个数念出来的时间隔得很久。

数一的时候,便有一两家的大门缓缓的打了开来,只见屋内探出一个头来,伸出一张惶恐无奈的脸。

数完二后,众人生怕他们数到三时,当真要开始用斧头劈掉自家的房屋,便一个个都慢慢的把门打开,很不情愿的走出来。然后左顾右盼,看邻居是否也都开了门。

韦峰见众人都差不多出来了,便哈哈大笑了几声,脸色极其得意,成就感十足,道:“一群乡巴佬,谅你们也不敢不出来。赶快到这里集合,全部给我站好了,一个都不能少。”

此刻在斧头帮二十几人的威逼下,不管远近,镇上的男女老少都被迫叫到了一片空旷的广场上。

“韦堂主,那边好像还有一家人没有开门,要不我们过去看看,到底是哪个吃了雄心豹子胆,这个时候还敢避而不见,******活腻了么。”张大雄指着西南方向的一间茅屋。

他所说的正是素秋的家,素秋一人躲在里面,始终没有出去。

“好吧,你们俩跟着大雄过去看看,不开门,就把那门给砍了。”韦峰道。

“等一下,那个屋子里没有人,我昨天看到他们外出探亲去了,几位就不必白走一趟。”说话人正是吴大夫。他知道如果素秋落入他们手中,肯定不堪设想,便冒险说谎想拖延他们,心中只盼着陆云天能够尽快赶来。

“你这老头说的是真的吗?有没有骗我们?”张大雄半信半疑的问道。

吴大夫嘿嘿一笑,咳嗽了几声,正色道:“几位要是不信,那就去看看吧!我现在命都在你们手里,哪还敢骗你们,我又得不到什么。”

韦峰见他镇定自若,便也没想再去追究,说道:“算了吧,少那一家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等下就由你这老头,把我们今天接下来所说的,到时候再转告那家人就是了。”

素秋从门缝中看到他们纷纷走向广场上去,心中总算是松了口气,好在有惊无险。但又担心起清平镇上其他那些被带到广场上的人,生怕他们凶多吉少。心急如焚,溢于言表。

素阳跟着陆云天长期锻炼,几个月下来,总算是今非昔比,脚速比起一般的十岁孩子,却是要快了好几倍。一会儿的功夫,就跑到了南京西路大街上,四处寻找陆云天等人,各个角落巷子,一处不落。

“云天哪,说句不好听的话,你这样天天在大街上拉黄包车,还不如回家种田去,当真是没什么出息。这种苦力活,一般的年轻人都能干的。而你,当初不是跟我说,你会在上海滩扎根立足,过得比我更好吗?哈哈,怎么,你都忘了吗?”一个清亮的声音传来过来,正是沈子文。

“呵呵,沈巡捕教训的是,不过我现在除了想到先干着拉黄包车这份工作,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会比这更好?要不你来指点指点小弟。”

原来陆云天在南京路十四号街上巧遇沈子文,久别相遇,二人便闲聊起来。

陆云天把这段时间的生活跟沈子文随口说了说,并且得知上次自己英勇抗争,力拼斧头帮一事,之所以登上了报纸的头条,便是沈子文托人写出来的。陆云天也因此更加觉得沈子文是个公正严明、爱戴百姓的好巡捕。而沈子文对陆云天不畏强权、义薄云天的男子汉大丈夫风范而钦佩有加。二人便惺惺相惜,越聊越是觉得意气相投。

他们一人拉着黄包车,一人拿着警棍,走在大街上。

沈子文续道:“上次你破坏了斧头帮侵占静安的计划,你以为刘振兴会就此罢休吗?嘿嘿,那人最是高傲自大,好要面子。那时候只是迫于各界给他的压力,他才停息一段时间。如今风头一过,我想他可能又要有所行动了。上次我跟我们的上司钱顺就聊天的时候,从他的话语中,仿佛感觉得到斧头帮又要卷土重来的意思。”

陆云天怔了一怔,忙道:“那你觉得我该怎么做?”

沈子文应道:“现在各帮各派都斗争的十分剧烈,都是欺善怕恶的丑恶嘴脸。所以说,云天你越不反抗,他们便越觉得你好欺负。你若站出来前进一步,他们必然也要后退一步。”他用有色的眼光看着陆云天,拍了拍陆云天的肩膀,又道:“我的意思是如今你在静安百姓中的呼声这么高,大家都敬你是大英雄。如果你带领大家团结一致,共对外敌,我相信静安就不会是一块人人都想要占为己有的地方,而是令人生畏的地方。到时候,静安就可以自己当家做主,树立一面旗帜出来。”

“沈巡捕,你的意思也是想让我在静安自成一派?”陆云天郑重的看着他。

“没错,只有这样,静安才能安宁。如今闸北有龙虎帮,长宁有斧头帮,黄浦有洪帮,就差静安没有一个真正站出来的人,所以现在他们都想趁早夺去这块地。云天,你有没有想过这些?”沈子文同样郑重其事的看着陆云天。

陆云天不知道如何答话,顿时沉默了好一会儿。

正在此时,素阳匆匆跑了过来,大声叫喊道:“云天哥哥,沈巡捕,总算是找到你们了,想不到你们都在这。清平镇出事了……”

二人见他一惊一乍,齐声问道:“怎么了?”

“那帮上次来闹事的坏人,想不到今天又来了。你们快去看看吧,邻居的叔叔婶婶们都躲在家不敢出来了。”素阳却哪里知道镇上的人都被叫了出来,在广场上聚集。

“素秋有危险,事不宜迟,我立刻就赶过去。”陆云天立即想到素秋,心中焦虑万分,说完就走,飞奔而去。

沈子文也一起跟了过去。

清平镇上的人,恐怕除了素秋之外,全部在广场上集合,老老实实的站着。

韦峰面向众人,目光凶恶,说道:“今天我们来这,还是为了上次说的那件事。我们斧头帮看中了静安这块地,尤其是你们清平镇,是刘帮主第一个要发展的对象,你们应该觉得荣幸才是。大家别担心,我们斧头帮不会亏待你们的。刘帮主他大仁大义,菩萨心肠,只要你们按照我们说的去做。给你们半个月的时间,搬去其他地方,我们都会给你们每家每户足够多的钱财去别处安家。大家有没有没听懂的,或者还有什么问题不明白的?现在可以说。如果说的合理,我们会考虑的。”

众人见他们个个如狼似虎,凶神恶煞,知道自己根本无法反抗,谁还敢说反对的话。都知道对方口中的“合理”,岂是真正的合乎情理。一个个都垂下了头,有的泪流满面,心如刀割。

“既然大家都没有意见的话,那么就这么定了,这是搬迁合约,只要你们一个个在上面签字画押就行。”张大雄拿出一张白纸黑字面向大家。

“慢着,我陆云天第一个就不同意。”声音远远传来,却依然那么宏亮清晰。

所有人同时望去,正见陆云天匆匆快步走来,清平镇的乡亲们顿时眼前一亮,觉得喜从天降,心中兴奋不已,说不出的感恩戴德。在他们心中,陆云天就如活菩萨一般,一个个纷纷抢着说道:“陆兄弟,你终于来了。”

“陆兄弟,打死他们这群坏人。”

“是啊,这帮人真的好可恨,又要我们搬家,想把我们赶出静安清平镇。”

“我们在这里生活的好好的,真的不想搬走啊。”

……

素秋见陆云天出现在人群之中,大喜过望,立刻打开门,跑了过去。

“陆云天?怎么又是他?真是岂有此理,******见鬼了,想不到这小杂种还在这。”韦峰心怒成狂,却又无奈自己不是他的对手,便小声向张大雄说道:“你赶紧去把帮主叫过来,就说陆云天又来多管闲事。”

“恩。”张大雄点了点头,便偷偷的溜走了。

“云天,你终于来了。”素秋挽着陆云天的手,欣慰激动地说道。

“恩,素秋,你没事吧?”陆云天关切的问道。

素秋摇摇头,脸色却被吓得有点憔悴。

“你们听到乡亲们说的没有?他们每一个人都不愿意离开静安区,离开清平镇的。你们居然还要来这强迫他们拆迁房子,还是不是人?”陆云天见他们三番两次前来闹事,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虽然心里知道自己势单力薄,就凭一己之力,完全无法跟斧头帮抗衡。

韦峰心中对陆云天虽是心存畏惧,嘴上却神气的说道:“哈哈,我道是谁呢,原来又是你这个爱管闲事、不知死活的乡巴佬,你有什么能力阻止我们拆掉静安。说来说去,这全是因为你自己没用,都是你一手造成的,现在还有脸在这逞英雄好汉,真是笑话!”说着,他慢慢走到陆云天身边,又道:“倘若那天晚上你打赢了我们帮主的话,这一切就不会再发生了。怎么?上次饶了你一条狗命,还不长记性吗?是不是非要死在这里,你才知错么?”

陆云天走近几步,拍着自己的胸膛,义正辞严的说道:“就算我技不如人,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你们来这为非作歹、丧尽天良。今天只要我陆云天有一口气在,就不会让清平镇的乡亲们任何一个人在这张废纸上签字画押。”

沈子文走了上来,淡淡说道:“我说你们斧头帮怎么还是贪心不足、死性不改呢!天天像只癞蛤蟆一样想着别人的东西,先管好自己才是真的。”

“你一个小小的巡捕,也活得不耐烦了吗?”韦峰又在沈子文身上指指点点,一副趾高气扬的脸色,接着他又在沈子文耳边轻声说道:“对了,差点忘了跟你说,你们老大钱顺就已经收下斧头帮一千大洋,表态不再干涉此事。你如果还想要保住头顶这个乌纱帽的话,就给我乖乖地站到一边去。不然的话,老子玩死你,到时候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后面的话几不可闻,声音相当小,只有韦沈二人听得到,众人也好奇韦峰说了些什么,只是痴痴地看着。

陆云天道:“行乡亲们,大家都回去吧,没事了。”

韦峰举起手上的斧头,厉声喝道:“谁敢走?我宰了谁。”

“有我在,大家别怕,尽管走便是,我看他敢宰谁。”陆云天义愤填膺的说。

于是,众人便开始挪动脚步,纷纷离开广场。

韦峰勃然大怒,大叫道:“大家一起上,谁砍了陆云天,定当重重有赏。”

“沈巡捕,你快带素秋走,这里我来应付就是。”陆云天话音刚落,便见二十几人拿着斧头砍将过来。

陆云天已经跟他们有过交手,心中自然有数。对于斧头帮这群弟众的拳脚功夫,虽然不是了然于胸,却也略知一二。但这次人数比上次多了近一倍,因此,他也不敢掉以轻心。

只见广场上,二十几人围着陆云天或劈或砍,毫不留情。陆云天或闪或躲,又跳又踢,穿梭在他们之间,短时间内也并没吃亏受伤。

清平镇上的人见陆云天跟斧头帮的人打了起来,都停下脚步,站在一旁凝神观望着。

就在此时此刻,从路边走来一位中年男子,约莫四十五岁,虽然相貌平平,身材一般,但让人一眼看上去气质非凡,与众不同,双眸中散发出一股正义之色。

“请问一下,清平镇发生了什么事?怎么斧头帮一群人对付一个小兄弟。”中年男子一遍看着,一边向身边的一位妇女询问。

那少妇嗲声嗲气的回道:“哎呦,老哥,你是外地来的吧,怪不得连我们的大英雄陆兄弟都不认识。都是斧头帮那群坏蛋哪,天天来逼着我们离开静安,真是气死人了,他们想占用这块地来扩建自己的地盘咯。陆兄弟为我们打抱不平,已经跟他们打了好多次了,上次连命都差点没了。哎呀,真是个不错的小伙子,要是我年轻十岁,非嫁给他不可。你说呢?”

那男子淡淡笑了笑,却不答话,专心看着台上陆云天与斧头帮的人打斗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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