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金缘连日以来又是给摩崖寺找佛宝,又是给春秋锤炼内丹,今日又帮无念开天目,因此格外劳累。明日摩崖寺又要到云顶寺来追要佛宝了,金缘怕到时要应付的事情更多,因此便赶紧和无念出了宏安塔,自回方丈中去休息了。
无念从宏安塔出来径自回了藏经阁,全被一个蹲在暗处的人看在眼中,此人身影一闪,便往首座寮去了。
首座寮内,无执正在自己房中休息。那人来到房门前,从窗格向内看了一眼,只见香案上焚着一炉安神香,无执斜倚在一个引枕上正闭目养神,手指还在缓缓地掐数念珠,便轻轻扣了两下门。无执闻声,缓缓撩起眼皮,见窗格上映着一个头上挽着抓髻的侧影,便懒洋洋地说了声:“进来。”那人咿呀一声推开门闪身而入,赶紧回身将房门掩上,满脸堆笑地凑到无执榻前打了个恭道:“首座,小子已经打探清楚了,他二人从议事厅出来便进了宏安塔,约莫有半个时辰,便出来各回寮中去了。”
无执闭着眼道:“可曾打探得他二人在宏安塔内做了些什么?”
那人道:“他们进了塔便从里面把塔门锁了,小的进不去,因此不知。”
无执从鼻子里挤出一个冷哼,又道:“可曾听得他们说些什么?”
那人讪讪的道:“这……小的不曾听见。”
无执这次没有出声,那人偷眼观看,却见无执脸上染了一层怒气,便不敢再则声,只在一旁静静的恭立着。过了片刻,无执道:“你过来。”那人赶紧将耳朵凑到无执面前,无执对他耳语了几句,那人连连点头道:“小的知道。”无执吩咐完,指了一下书柜道:“那有一封书信,你带去。”那人便去书柜中取了信揣在怀中,见无执再无其他吩咐,便轻轻地退到门口道了一声:“小的去了”拉开门闪身不见。
五台山下大约四五里地,有一个小小的府县名叫丰谷县,丰谷县中十字街上住着一户家财殷实的卢员外。卢员外年方三十六,房中娶着一位十分娇美的夫人,夫人娘家姓赵,乃是L县一家生药铺中的千金……这位卢赵氏不是别人,正是当年五台山下卖身葬亲的少女、如今云顶寺首座无执的俗家亲姐姐!
这一日,天气晴好,身怀六甲的卢夫人正穿的暖暖的站在后花园看小斯带自己的大儿子玩球儿,正看到高兴时,忽见房中小丫头来报说门外有人求见,还送了一封书信来。卢夫人接过那封信,只见信封上写着“幼弟拜上”,便急命丫鬟将求见之人请到会客厅,自己稍后便来。卢夫人回到自己房中,先将书信拆开来看,只见上面写着:姊姊在上,不肖弟无执拜问姊姊及姐夫安康!信中大略说些自己近况均好,姊姊上次派人送来的冬衣棉鞋均已收到,姊姊无需记挂并问候姊姊姐夫等语,并无它言。卢夫人将信收好,更换了一身会客的衣服,来到会客厅。只见厅中客座上坐着一个火工道士,正是每次来替无执送信的那个,一旁正有丫鬟送了茶来给那道人吃。那道人见卢夫人来了,忙起身打拱道:“卢夫人在上,小道有礼了。”
卢夫人微笑道:“道爷请坐,道爷从云顶寺专程为家弟送信来,有劳道爷了。”
那道士忙回道:“岂敢。”又说,小道今日除替首座送信之外,还有一事转告夫人。
卢夫人道:“道爷请讲。”
那道人便将眼向那送茶的丫鬟看了一眼,卢夫人会意,便叫那丫鬟回避了。
道人见两旁再无他人,便欠身对卢夫人道:“首座最近有一件急难事,命小人来与夫人说知,求夫人相助。”
卢夫人一听此话,心下便先起了三分焦急,忙问道:“是何急难之事?”
道人道:“向前云顶寺内遗失了一些御香,今打探得御香已流失在夫人娘家府县的市井之中。首座在寺内肩负着财物管理的重责,遗失御香之事目今云顶寺外还无人知晓,若是将来被人知道了,圣上怪罪下来,只怕云顶寺全寺僧人都逃不了罪责,首座更是首当其冲。”
卢夫人听了吃惊不小,沉吟半晌道:“此事非同小可,只是我如何帮的上忙?”
道人见话已入港,便道:“首座的意思,此事须是请夫人帮忙求求卢员外,多安派些人到御香流失之地去搜寻,若有时便高价收来,收香所费的银两到时寺里一并奉还,此外必定重谢员外!”
卢夫人闻听,道:“一家至亲,何言答谢。只是御香既已散失,要想搜寻,谈何容易。”
道人道:“依首座的意思,先在市井中安派几个人以收买名贵好香为名,逐渐放出消息去,只要价钱抬的够高,到时候不怕收不到御香。”
卢夫人略微思索了一下,点点头道:“也罢,我今日再与员外商量一下,你回去先告诉家弟,就说他的事我已知道了,我这里定会妥善安排,叫他切莫担忧。”
当天晚上,卢夫人果然将此事对丈夫说知,那卢员外素来对夫人宠爱有嘉,听了此事便一口答应道:“这有何难。此事不必夫人劳心,只交给卢某便是。夫人叫弟弟也不必准备什么银子,家父与那县的县令素来交好,如今我只去找那县令,求他发一道令,叫治下的里正挨家挨户去搜寻一遍便了,不出十天定有结果。”
夫人听说,急忙止道:“夫君切莫如此!此事最怕为外人知晓,夫君如今要去请那县令挨家挨户搜查,此事岂不败露!”
卢员外道:“夫人莫急,那县令与家父最是交好,前两个月还正好托着我们办了一件十分要紧的事,如今卢某亲自登门去拜托此事,要他发令只说衙门征收好香便了,因此必定万无一失,夫人放心。”
卢夫人听如此说,自斟酌了片刻,又问道:“果真万无一失?”
卢员外笑道:“若是有半点差池,夫人唯夫君是问便了。”
夫妻二人商议已定,翌日卢员外便亲自动身去办此事,更无他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