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回到派出所,所里除了门卫老头已然空无一人,虽然饥肠辘辘,奈何却没有半点吃食,周燕生弄了杯茶叶水,程金安在办公室坐着抽烟。彭娃娃也开始学习抽烟,龇牙咧嘴的样子着实让程金安嘲笑了一番。
周燕生洗了洗脸说道“你们今天来所里什么事?”
“我们就是来看看什么时候能还我们清白,我说,你们派出所里怎么还有妖怪?在食堂吃着吃着就变身了,真是恶心人,竟然还吃自己,是不是因为你们克扣工资啊?”
程金安起身说道“娃娃别胡说八道。”
彭娃娃不服道“谁胡说八道了,你不也在场都看到了吗。那三个人吃着吃着就有两人变成了干尸,还差点要了小爷我的命。我说周所,你这可得给我立案调查啊,我要向他们索要医药费误工费和精神损失费。”
“好啊,就立案说你被两具干尸追杀,看看会不会把你送进精神病院。”程金安打着哈哈。
周燕生没有理会二人的胡闹,而是对彭娃娃疑问的说道“你是说当时有三人吃饭,两个变成了干尸,那还有一个呢?”
程金安也突然想起,“对啊,还有一个人呢?哪里去了?娃娃你看到了吗?”
“我当时都快断了气,哪里会知道。”
“这就奇怪了,那人到底是谁呢?”周燕生喃喃道。
“周所,先别管别的,那女人到底什么情况啊?不是都被解剖了吗?怎么又出现了啊?”彭娃娃说出了程金安也想问的话。
“对于这件事,刚才我倒突然有个猜想。”
“那你倒是快说啊。”彭娃娃有点不耐烦。
周燕生没有管彭娃娃而是慢慢的对着程金安说到“最先置身事外的人往往是嫌疑最大的人。”
“这话怎么说?”程金安惊讶道。
“你想想,那女人是整个事件的起因,也是最先置身事外的,因为没人会怀疑到一个死人身上。”
“可是她早已经死了啊?”
“要是她没有死呢?还记得你那冰块的推论吗?假如冰块的作用是为了降低她的体温从而造成她已死亡并且停尸的假象呢?”
“你当时也在场,他看上去确实是已经死了啊?”
“不错,我当时只是从她的呼吸脉搏和体温来判定她已经死亡,也许并不准确。要知道想要一个人暂时停止呼吸,脉搏停止跳动,心脏以极低的频率工作着的方法并不是没有,比如说借助于药物。”
“但是她后来被拉去大卸八块了怎么解释,她自己又把自己缝起来了?”
“这是最好解释的,拉去公安局的途中你我都不在场,谁也不知道中间发生了什么,我们这条件简陋,也没什么照相设备,谁能保证法医解剖的就是她?最糟的是现在法师发疯自杀了,尸体也失踪了,真真的变成了死无对证。”
“你的分析也不无道理。”程金安想来想去还是没对周燕生说出昨晚发现那女尸头颅的事。
“不过最让我想不通的是,她为什么要把你俩扯进来?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周燕生目光如刀。
程金安见避无可避,咬牙说道“董金头,黄金。”
周燕生冷冷笑到“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二位还是好自为之。”
“周所这话说的,好像是我们要去寻找那该死的黄金一样,我们可也是受害者。”彭娃娃有点看不惯周燕生的作风。
周燕生停顿了片刻说到“今天晚上就在这里睡下吧,明天随我一起去公安局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周所,我们又不是执法人员,不太合适吧?”程金安嘴里说着其实巴不得这样。
“哼哼,那你们就别去。”
“去去去去,周所发话了我们乐意效劳。”程金安连忙说道。
“这案子太过复杂,我不想把所里的同志牵连进去,虽然作为警察他们理所应当,但我是他们的领导,我有责任去担负这个重担。”
程金安大感惊讶,没想到周燕生会有如此想法,毕竟这警察只是他的一个工作啊。
周燕生接着说倒“正好你俩也想去搞个明白,就顺便带着吧。”
一夜无话,早上程金安被尿憋醒,听见院子里呜呜喝喝的响声,以为又发生了什么事,赶紧跑出去查看。急急忙忙的来到院子里,发现是周燕生正在练拳,程娃娃拍手叫好,不得不说周燕生的一套军体拳确实耍的是虎虎生威。刚耍完一套军体拳,周燕生突然身体前倾直直倒了下去,双手握拳伸直手臂,只听地上咚一声闷响,干硬的泥土地面竟然被硬生生的砸出两个浅浅的坑,紧接着周燕生呼次呼次的做起了俯卧撑。
见状程金安转身去厕所放了放水,睡眼惺忪的抽了支烟,回来发现周燕生还没起身,就倚在墙上继续抽烟等着。
过了良久,周燕生终于结束了他的早起运动,起身走过程金安身边说到“怎么不再多睡一会。”便走近井边压水洗脸,程金安帮着周燕生压水,说到“睡不着了,四处走走。”接着陷入了沉默。良久,程金安先开口到“周所,有件事我想请教你。”
“哦?”周燕生正用毛巾擦着裸露的上身。
“昨晚在食堂,你为什么一进屋就拿水去泼那干尸?”程金安得目光开始变得凝重。
“昨天是星期六,星期六食堂根本没人的,要不是最近忙,昨天也不会有那么多同事上班。”
“周所,你这是在答非所问。”
周燕生突然扭头把脸靠近程金安“你真的想知道?”周燕生比程金安高出半个头,程金安只能仰望,但程金安的目光没有丝毫退却。
“是。”程金安斩钉截铁的说到。
“吆喝,你们这是干什么?满满的全是爱啊,要不,我回避一下?”
原来是彭娃娃也醒来了。
周燕生赤裸着上身,浑身湿透,加上二人所站立的姿势,确实让人浮想联翩。
俩人没有理会彭娃娃的调侃。
周燕生轻声到“我想你应该听说过,也早就猜到了。”
“还请明示。”
“我祖上曾杀过你程家的人。霸爷的长子。”
“这个我知道。”
“所用的就是这干尸。”
“什么?这干尸是你们弄的?”
周燕生没有说话。
“你昨天怎么知道我们在食堂?”
“猜的。”说完周燕生不再理会程金安,独自往办公室而去。
彭娃娃走到程金安面前邪邪的说到“金哥,有你的啊,为了咱们的钱程,都做到出卖色相的地步了,在下佩服佩服。”
“滚犊子,就你那龌蹉下流的思想,早晚要浸猪笼。”
“哎,我这正在为你大无畏精神所感动,怎么能这样埋汰我。”
今天虽然是周末,但派出所里的人大都还是来上班了。只见王大书骑个自行车慢慢悠悠的晃到派出所院子里,停好了自行车转身说到“我说你俩小子怎么还在这里,昨天没回去?”
“我们感受到派出所的浩然正气,想要在这里出一份力,为祖国为人民为社会主义添砖添瓦。”彭娃娃脸不红心不跳的喊着。
“得了吧,你小子还是哪来哪去,别净在这添乱。”
三人吃过了早饭,在路口拦了个三蹦子,便直奔县城而去。
一路上坑坑洼洼,颠簸不堪,三蹦子一下恨不能飞起一米多高,今天偏又赶上县城一年一度的摸奖时节,乡里人都想去试一试手气,去县城的人可谓是一浪接着一浪,前浪差点挤死在沙滩上。
彭娃娃被晃得两眼冒金星,不住的咒骂这该死的天该死的地,“妈的这车不是跑在路上,简直是飞在田野里啊。”
到了县城更是被挤得密不透风,恨不得磨破了肩膀,脸皮贴到脸皮。周围的叫卖声更是不绝于耳,吵得人都有点置身事外的感觉。要说这县城对于程金安与彭娃娃来说还真是陌生的很,上次的记忆还是大概几年前俩人偷跑出来搭便车去县城玩,回去还不免被揍个皮开肉绽。
“况谓‘易’为‘不易’,乃旷古奇闻。强说诡辩,又何是非之有?还是让老夫为你卜上一卦”
一年轻妇人被路口一戴着墨镜留着八字胡大约四十岁年纪的算命先生说的目瞪口呆。
只见那算命先生轻捻胡须说道“困厄与暗昧,则于道莫之通,于理莫之明,所以取辱也。人贵明道达理,孔子曰‘困而不学民思维下矣。’尊夫人平时对下不善,招众人怨气所扰,恐怕时感头晕目眩,夜不能寐,恐怕。。。。。。”说罢轻摇蒲扇,不再言语。
妇人惊恐万分:“大师所言极是,是小人眼拙,还望大师搭救。”就差跪地求饶了。
“好说好说,来来来。”说着算命先生站了起来,“万般烦恼皆因利起,怨气所生,不化不灭。”说着只见他从怀里掏出一张黄纸往盆里一扔,烘的一声火起。“把你脖子上的项链拿来。”
妇人半信半疑,但还是乖乖听话。只见算命先生把项链拿在手中,举与目齐,嘴里念念有词,最后烘的一下把项链扔入火中。“老夫我已经做法,你守着这火盆,待一小时之后方可取出火中之物,万邪俱消。”
“多谢大师,只是这烧不坏吧?”
“这岂非凡火?这乃九幽冥火,只会炼化戾气,况且这还是金属之物。”
“那就好”
“你在这耐心等候,老夫我还要去拯救世人,失陪。”说罢一溜烟的跑了。
这可把程金安和彭娃娃看的又惊又奇。
“世界之大,果然高人辈出,如此奇人异事竟然隐匿市井乡间,真可谓小隐隐于朝,大隐隐于市。”彭娃娃喃喃自语。程金安也一直目送离去。
“走。”周燕生对着二人喊道,说罢也不待回答便率先往算命先生的离去的方向而去,二人赶紧跟随其后。
在一个僻静的小巷子里周燕生堵住了刚才的算命先生。
称金安和彭娃娃抢一步上前说道:“前辈您好。”
那人笑嘻嘻道:“好说好说。”
“欺骗无知妇女,敲诈勒索他人钱财,我是不是现在就要抓你见官。”周燕生冷着脸道。这把程金安和彭娃娃搞得一头雾水。
“老夫我济世为怀,天下为公,一片清明可昭日月,岂是你三言两语所能诽谤的了得?”
周燕生二话不说上前撂倒那人,从怀中掏出刚才那妇人的金项链说道:“仁有一,这你怎么说?”
“不义之财,那妇人仗着当官的丈夫平时没少欺压百姓,收受钱财,老夫这是劫富济贫。”
周燕生还要说话,只见程金安上前说道:“周所就放过他吧,刚才那妇人一看也不是什么好鸟。”
“那有法来管他。”虽然说着但周燕生还是放开了手,这老油条就是带去公安局也没什么意思,他就跟回家了一样。
仁有一捋了捋衣服,说道:“这恐怕就是霸爷的后人吧?后面那位敢问是彭一手的传人吗?”
“你怎么知道,我们以前认识?”程金安惊讶的快说不出话了。
“呵呵,一切因果自有因缘。今日便是有缘,老夫免费为你们算上一卦。”
片刻,只见仁有一皱着眉说道:“本卦兑下震上。兑为雨,为少女。震为雷,为长子。雷鸣于上雨将于下,阴阳和合之像。但以人事而言,则是少女从如长子而为嫁女之意,故曰《归妹》。上浮阴阳和合和合之天道,下成夫妻和德之人伦,为表此意,故卦象两示之。然则天道既以阴阳立,故阴阳相伐则天有非时之灾,人伦即由夫妻始,故夫妻相伐家有破亡之祸。理既见凶,则当合者若反伐,必无所利。你们此行是吉是凶,模糊难见。”
“仁有一,整天满嘴跑马你累不累。”周燕生没好气的道。
“天道岂是你我所能枉论?你们仨在一块必有所图,常言道富贵险中求,在下愿鞍前马后效犬马之劳,不知三位可否带上在下一同前往?”
“嘿嘿,我是执法人员,带上你,带你去吃牢饭倒是没有任何问题。”周燕生显然不吃仁有一这一套。
仁有一早就知道周燕生不会轻易相信自己,“几位爷,听在下一言,据在下多年所学,天机已现,但阴阳交错,前途凶险未知,如果没有在下的帮助,恐怕几位英雄。。。。。。”
彭娃娃一跺脚,“别瞎巴拉巴拉那些没用的,搞得我们就是去发财一样,你真想去送死也可以,你就给一个我们带上你的理由。”
“可以,比如说那个死而复生神出鬼没的女人。”
“什么?你是怎么知道的。”这让三人十分惊讶,直接怀疑这事与仁有一脱不了关系,周燕生上前就要抓住仁有一把他绳之于法。
“三位且慢,这事与我可没有关系,”仁有一连忙举手求饶。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周燕生目光如炬。
且容我慢慢道来。“三位在湾里也算的上是名门之后,我祖上仁有一也与各位祖上是老相识,三位如今聚在一起,定是为了程家祖上黄金一事。”
“这个还算说得过去,可是那女人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程金安发问道。
“觊觎程家黄金的人可不少,其中就有那臭名昭著的七灵派,七灵派如今是个女人是七灵主之首,像来神秘诡异,况且这卦象也显示了各位如今的处境。”
仁有一说得是天花烂醉,一时间三人也分不清真假。
“好吧,听人劝吃饱饭,仁先生,请。”程金安决定暂时带上这位看似神秘的算命先生,周燕生还想说些什么,但终究没有动作,默认了下来。不知道因为什么,四人竟然渐渐以程金安为首,程金安自己却并未发觉。
因为今天是县城里最热闹的几天,到处都是吃的玩的,四人在卖奖票的地方吃了点东西,直往公安局方向而去。
周燕生家里很是有关系,所以带了无关的几个人去查这么重大的案件,公安局的人也只是询问登记了下,并没有相加阻拦,三人就这样被带着去了当时停放那女尸的停尸间。
来到门口,程金安与彭娃娃有点心里发怵,看到门正中有面镜子,程金安好奇的观望。
仁有一凑上来说道:“程爷,这镜子还是不要乱照为妙。”
这下了程金安一跳,“怎么了?”
“你注意看,这镜子四十五度角仰置,狰兽做足,四角青蟾吐珠,这可是缚灵镜,传说从此可通阴阳两界。”
“啊?真的假的?”程金安吓的缩回了手。
仁有一笑而不语。
一位工作人员指了指说道:“就是这里了。”
“辛苦了。”周燕生应付到。说罢那人回身就走了。
县城也不大,治安还算良好,除了那女尸和几具事故尸体,最近并没有其他案件,可是那些尸体连同女尸一块被盗,现在这除了几张简易的小床,并无它物。周燕生整个屋里转来转去,并有发现任何可疑的线索,站在那里一筹莫展。
“诸位,白天看不出什么的,我们还是晚上再来吧。”仁有一出声道。
正好几人没什么头绪,便同意了仁有一的提议。几人又回到街上,到处晃悠的一圈,到了晚上又都来到了公安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