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傍晚,柔和清新的花香轻浮飘散。黑暗无限蔓延,夜的气味逐渐浓烈,最终将花的香扼杀了。
我试着告诉自己,熹妃不过是将齐妃取代了,所发生的并不是场阴谋。紫禁城里每天在重复着不同的取代,包括谎言取代真理,那唯一不变的只有至高的皇权。于是我再次的嗤笑,嗤笑着权利对命运的蔑视。我萎缩在床上,心累了,也倦了,那份对童真的渴望,越发的强烈,或许在梦境里,我还能找到美善的童真……
雍正五年丁未八月初六日申刻,皇三子,爱新觉罗。弘时,以年少放纵,行事不谨削宗籍。
翌日晨曦,我坐在外堂的木榻上,随意的翻阅着《宋词》,弘昼的突然到访,并不显得意外,他很激动,没向我请安,只问道“四哥呢?”
我抬头看了眼弘昼,复又看回手中的书卷,淡然道“在书房。”
弘昼转身欲行,略一思顿,停住脚步,回头看着我,随即到我面前,语气恳切的说道“四嫂,想必你也听说了三哥的事儿。能否同我和四哥一起去劝劝皇阿玛?”我放下手中的《宋词》,看着弘昼,轻语道“我想我不适合去。”
弘昼幽深的眸里充满了质疑,我起身理了理衣褶,解释道“家丑不可外扬,我一个外姓人,不便过多参与。”
弘昼忙接言说道“你已经嫁进爱新觉罗家,怎能算是外人?”
我正要说什么,却发现无言了,心底的罅隙里,断续涌出微弱的声音,它们逐渐聚拢变得清晰,或许我应该尽己之力帮助弘时。于是我微微颔首。
同弘昼出了外堂,走在前往乾西二所书房的路上,并无言语,各自都怀揣着心事。
清晨微凉的空气,夹杂着细碎的花香,青石砖铺就的幽径上,散发着清寒。我深纳了口气,感受着晨曦转瞬即逝的舒爽,心底里的烦闷和燥乱不知觉间,悄然退散。知更鸟鸣啭着轻巧的隐现在枝桠间,转瞬便消失无踪了。
弘昼的焦急丝毫未减,显出了性格中的莽撞。他推开书房的门,连声唤道“四哥、四哥……”我随后进了书房,些许燃烛的气味和书墨的清香混杂在了一起。弘历趴在书案上抬起头,惺忪着睡眼,嘶哑的问道“什么事?”
弘昼并未回答弘历的提问,而是惊异道“四哥怎么睡在这?”
弘历靠在椅背上,由于刚睡醒的缘故,神情有些迷离,端起桌上的茶盏一饮而尽。弘昼不再追问,语气焦灼的说道“四哥,我们一起去面见皇阿玛,为三哥求情。”
“嗯”弘历并不犹豫,只是目光游移。
一路上,弘历的沉默不语,让我隐隐觉得他与以往不同,似是有所心事。我看着他,轻唤道“弘历。”
“嗯?”他并不看我,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
清晨的微凉消逝了,炙烈的日光,以无法抵挡的姿态,穿越过淡薄的云翳,烘烤着每一处角落。养心殿朱红的宫闱,让人觉得格外闷热。侍卫正在进行着交接。站在门侧的荣禧禄,看似已等候多时,略一搭手算是施了礼,只听其扬声道“皇上今日龙体欠佳,二位阿哥请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