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五年八月初三,大学士府被抄,查抄财物共计白银三百八十五两。同日皇三子爱新觉罗。弘时被圈禁。
乾西二所内堂,我无法再呆的住了,小玉的徘徊歧路、燕儿的急不可耐,所有目光焦炙着聚集在我身上。加给我的超过了我所能承受的负荷,心智时刻面临着崩塌的危机。我猛然起身,跑回了房内,跌撞着爬到了床上,歇斯底里的抓着被子,一层层的裹在身上,裹紧,再紧一点,只有这样我才能感觉我安全了。
想到很久以前,那时年纪小,或许是映衬年龄的幼稚,我一再以为只要倾尽全力,没有什么坎,是迈不过去的。我嗤笑着,嘴角的泪变得苦涩,我错了,错的很离谱,当心智溃散,那就失去了生机,一切都枯涸了。
脚步声在空洞的房间内渲染了绝望,弘历撕扯着我身上紧裹着的被,我瞳孔失了聚焦,如死过已久的人,青丝凌乱着,时间,也停了脚步,所有都静止了,唯有泪,顺着我的脸颊悄然无息的碎裂,原来,即使是哭也无法发出声音。
弘历的双手锢住我的肩,摇晃着我的身体,似是要把我摇醒,我勾了勾嘴角,嘲讽弘历,我是醒着的,哪怕我想要昏沉。
弘历急切的说道“鹿儿你在哪里?”
我微弱答道“我在这里”
弘历说道“你不是以前的鹿儿了。”
我调整了聚焦,静静的看着弘历,许久,我累了,躺在床上询问道“弘历,你几岁?”
弘历答道“十七岁。”
我像是自语“明年我也十七岁了。”
弘历有些急“年龄不能让你逃避问题。”
我用手背抹去脸上的泪,说道“弘历,我不是逃避,而是累了,真的累了,让我歇一歇。”
弘历把我从床上拉起,说道“鹿儿乖,鹿儿现在不能歇着,等等,再等等,我们一起度过这个难关。”
我迟缓的将眸目对准弘历问道“能度过去么?”
弘历点了点头,很坚定的说“能。”
一只蝶恍惚悠然的从窗口飞来,悄然停落在屏风上,微微张合舒展着轻翅,我静静的看着蝶,不发一语。
弘历语气里有一丝哀祈,说道“鹿儿,别这样,还没到放弃的时候呢,起来再撑一会儿。”
我点了点头,失了垂下眼帘的力气“弘历,我希望你明白,我不是放弃,而是缓定心绪,能发泄的时候,我会尽量发泄,经过了绝望的谷底,我就什么都不怕了。”说着,我起身坐在妆奁前,拢起发髻,拭去泪痕,粉饰着装,把一切软弱,覆盖在繁重的华服之下。
乾西二所正堂,弘昼的到访,有些突然,他是为弘时的事儿来的,我知道,所以我并不表态。弘时东窗事发,是齐妃的报应。
我端起茶盏,啜了口茶,眼睛却注视着弘昼。相较所有人,弘昼倒像是个不问世事的孩子,完全未沾染皇城之中的血性与欲望,他还在反复强调他们是亲兄弟。我嗤笑这种稚嫩,不过我要承认弘昼此次前来,让我更了解了弘时这次被圈禁的原委。
事情发生在我归家的第三天夜里,那天晚上皇后刚服完药要睡下,可一口鲜血喷涌而出,随侍的太监忙上报皇上,御医院院士连夜诊断,稳定了皇后体内的毒素,而后发现皇后服用的药里有毒,皇上责令严查,隔日,查出是皇后随侍的丫环投毒,此后其招认为允禩党成员,幕后主使者是弘时,其目的是毒杀皇后齐妃取而代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