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江湖不只有刀光剑影,还有……吃饭。”摘自《江湖语录》)
铁门缓缓的被拉开一道口子,怀里揣着纸张,嘴上叼着一个馒头的殷则正翻着白眼把铁门拉出一臂的距离,然后他走到铁门中央,侧过身,单脚发力,然后牢房里打盹的囚犯都被了一声刺耳巨响惊醒了。
“干啥呢?外面这是。”
“不知道啊!不过这声音,音色清脆,其韵悠长,听声音好像是那道云铁门。”有个专业的回答道。
“莫不是哪位高手厌倦这里生活,踢飞了那道铁门吧!”一个激动声音回答道。
“得了吧!老刘,你还没死心啊,能踢飞这铁门的不说是鼎鼎有名的江湖十大,不!百大高手,但好歹也得是超一流高手才有这个资格吧!甲字号监狱估计有这能人,就咱们这丙字号监狱,连找个水上漂能优雅点的都困难,劫狱纯粹是省省吧!”马上有人接嘴毫不留情的打击道。
就在叽叽喳喳一片的时候,门口传来殷则的声音,“吃饭了,各位!”。
“我说什么,怎么可能是一流高手呢!”不知道悲喜的回嘴。
“这黑面书吏吃春药啦!开个门整这么大动静,有病啊!”
“咦~老刘,你骂书吏有病。”阴测测的声音仿佛发现了什么。
“哎哎哎,老王,别告诉那小子啊!你这什么表情,不是吧!我敬你老王是条汉子,你却想打小报告这种小人行径,算了,当我以前眼瞎,认错了人,往事一笔勾销,别告诉他啊!要不然,我削你老小子。”
殷则在一脚踹开这听说是扶桑云铁打造的铁门后,脚部还有些酸麻,晃了晃脚脖子,然后拉着身后的大篮子,本来这饭菜的事不关书吏,奈何抬饭的大爷速度太慢,其次殷则自从练了武功后,身上长了肉,吃的也自然多了起来,虽然吃饭不用给钱,但多干点自己在牢中就可以多吃一份量,反正年岁渐大管伙食的范老头就觉得来这丙字号监狱特别轻松,虽然面前这书吏吃的有点多,但不是有这样一句话,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年轻人吃的多不足为奇,更何况这个书吏能帮自己搬上搬下,省的力气活,自己这老腰也能歇歇。
殷则一只手提起了一个大桶,刚准备提出去的时候感觉背后一凉,当机立断,殷则放下左手边的饭桶,松下来的左手立即握拳向自己右手边挥去,拳势如风,只听得重重的拳击声,他的耳边满是左臂带起来的呼呼声,简洁明了,仿若飞鸟穿过小树丛带起的风声,终于,左手拳头撞上了软软的物体,没有落空的攻击让殷则心中一喜,只听得一声闷响,就像赤拳敲上了羊皮大鼓,拳先到,然后目光后至,就看见一袭黑衣像个皮球一样被弹飞。
被打飞的白飞雁趴在地上,这一击来的突然,因为中毒原因他都没有来得及反应,他可以感觉到自己肋骨似乎断了几根,无力艰难的抬了抬头,想说些什么,嘴唇一张一合,却没能说出什么,但被压制的毒药也开始显露效果,被这一拳打的气息紊乱的他已经不能压制住蔓延,后面那人随后就会来追他,性命岌岌可危的他身体阵阵发寒,原以为通过监狱来躲他那个仇人,却不料这里出了意外,上午才见过的花言巧语的书吏自己仿佛却一点都不认识,明明看上去无害的他却能打出这样一拳,感受被震散的真气,白飞雁瞪大眼睛刚想骂这个不显山不露水的书吏两句,张张嘴,却骂不出来,是啊!自己人快死了,即使自己不愿意承认,但现在自己被一拳震散真气,毒素通过血液已经流转全身,后面还有一个官藏,虽然是随心所欲,但这一次真的是自己不谨慎,冒冒然的调查,只是可惜自己还没能弄清楚那位“刀圣”目的,就这么死了,死死盯着殷则,他呢?他是谁?为什么他有如此内力?本想看清一次殷则的脸,奈何药劲上涌,这最后的愿望都没能实现,头一歪,昏过去不省人事。
殷则见到自己一拳打飞了那个黑衣人,并没有立即上前,而是又往后退了几步,后来觉得还不放心,小心翼翼的拉住铁门,“卡拉卡拉”,隔着这道铁门殷则觉得安心不少,仔细注视着面前这人,这身黑衣怎么这么熟悉?但殷则不敢乱动,一声黑衣鬼鬼祟祟,殷则冷眼看着趴在地上的人,无声的运转功法,在殷则耳中却仿佛有一条小河水流淌周身,水流不息,微眯着双眼的殷则鼻息不自觉的吸了一口气,感受到这区别于外面,从而显得格外冰冷的空气,感受体内如小河的感觉,他觉得很舒服,这几日他已经可以做的道无时无刻的运转心法了,但却有些不一样,平日需要运转心法,运转过程中需要刻意引导气的运转,但另一方面需要弱化这种感觉,殷则估计到最后,将功法运转的像身体本能才是最理想的状态,理想终是想象遥不可及,脚踏实地方为正道,如今就在前几日,他功法运行好像又突破了,说是突破,其实就是突然感觉到自己运行速度上来了,殷则猜测平时自己的运行速度应该也是增加的,只不过很小,或者说他的感观没有灵敏到可以察觉的幅度,但缓慢生长的种子在黑暗的土壤中默默生长,可能会无人注意,但是当它拨开上方的阴暗迎接阳光时,它就会被发现,当突然拉开一段速度时候,殷则就察觉到了,进步很小,但是绝对有。当然殷则觉得自己的速度还是很慢的,殷则看的书是贺微写的,贺微说过他自己平日寻常走动时,吃饭睡觉打坐功法运转一刻不停,他的感觉是“气平静如汪洋,翻转如滔天大浪,停时再如小洼,动时如万丈瀑布自天来,宁静处譬如蜻蜓点那小塘水,奔腾入海如天去,浩浩荡荡动雷霆,无穷无尽变换多,翻天覆地两指间。”而殷则,如果不是像现在有意为之,那么他速度要慢很多,假如现在殷则的感觉是小河的速度,那么,他在行走,吃饭,写字时候无意中的运转就像低浅小溪,当然殷则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就像贺微说他不知道为什么每个阶段都有不同的感觉,但是通过贺微的笔记,两者情况对比,殷则发现贺微在自己这个阶段时候也是感觉体内真气流转宛如小溪,没错,殷则对了好几遍,发现贺微也不能很好的确定层次,只能凭借那种奇怪的感觉,或是直觉判定自己运转,初知道这点,心里是崩溃的,这这这,没个高大上名字比如看门的什么虎吼,什么《清风剑法》、《龙虎断空拳》之类的虽然有些二,但好歹叫得响亮!
“你哪门哪派的?”
“龙虎门”
“什么功法?”
“龙虎断空拳!”
到他这里变成这样了。
“你哪门哪派的?”
“呃!那个,无门无派”
“那你练个啥子武功咧?”
清一清嗓门,深吸一口气,“小周天寒潭浔水问气录。”感觉不像武功,神神叨叨像和尚念经,秀才背书,哪里有武林人豪迈风范。
没个叫的响的名字,殷则觉得气势上就输了一层,更何况现在就这境界划分还这么模糊模糊,关键是,这本书的前辈,那个叫贺微的,练到高深处就这么死了,殷则打听过,仵作看过好像是什么心肌梗塞,突发身亡,这,死的好有气势,不同凡响,你好歹是个高手好不咧!这让殷则严重怀疑这是不是一本假秘籍,要不是牢里自称响当当的常老头说这本功法很厉害,是万中无一不可多得的上上品,殷则估计真的去尝试监狱里流传的什么通天猴拳,黄鹤身法去了。
感受到自己心脏强有力的跳动,扑通扑通声,仔细听,其实是两种节奏,这方面殷则双耳两目在练过功法后特别灵敏,所以他听见的是两种不同的节奏,一种是他自己的,平稳,仿佛庙宇里的木鱼声,井然有序,还有一种便是躺在那里的黑衣人,扑通扑通的毫无规律,有时急有时缓,在那急促的跳动后便没有了声响,殷则差点以为他死了,心脏停止跳动,但在长长的一段对本人来说宁静但周围确实又不安静的环境下,心脏声低低的响了起来,就像度过了一个冬天的野熊安稳醒来,心脏跳动声由缓入急。
听着耳边声响,殷则觉得面前这人确实不像是演戏,仔细看去,自己那一拳的位置有暗红色的粘稠血液散布在周围,一滴黑色的血液从衣角滴落在石板上,殷则抬起左手,暗黄色的手掌仿佛因为不见天日所以略显苍白,而这个略显苍白的手掌上,有着不同的颜色,红。
好奇的殷则抬起手,把那块区域放在鼻尖下,可以闻见的确是血液,而不是其他红色的液体,抬头看着那位趴在地上好像没了生机的黑衣人,殷则知道自己那一拳应该是达不到这样的效果,看这人伤口以及流血时间应该是被锐器所伤,而不是那一个拳头能达到的效果,就算拳头能达到这种效果,那绝对不可能是他刚才的那一拳。
打开了那道作为安全保障的铁门,殷则走到那人身前,撤掉掩盖,发现正是早上离去的白飞雁,此时,这位自称夜卫跑腿的白都督正淌着血昏迷不醒,想想是自己这个书吏把鼎鼎大名的白都督打晕了,殷则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一会儿想到什么的殷则有点笑不出来了,所以,当机立断,他立刻把人抱起来往自己房间跑,临走还不忘对里面说一声。
“各位,人有三急,我去去就来!”
话音刚落里面顿时炸开了锅。
“什么,先送饭啊,混蛋!”
“什么鬼,虐待囚犯啊!”
“黑面书吏,别以为老子怕你,跟你说,出来一定要记得洗手啊!洗手啊!”
“书吏,带纸没有,这点很重要,别忘了,千万别和上次一样一去不回来啊!”
一阵阵哀嚎在这黑暗的空间内此起彼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