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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恨无奈世外桃源

银色的月光下,两个小小的人影悄悄摸摸从破败的山庙里走了出来。

一直走到山庙外荒凉的空地上,陌野估摸着那个妖女已经听不到自己两人说话了,才小小声地对滑说道:“滑漪,我们不能跟着这妖女走。”

滑漪没有点头,也没有反驳,只是睁大了眼睛等待他的下文。

“这妖女不是什么好人。”陌野解释道:“地上那具干尸,就是她弄出来的,那个人就是先前欺负你的那个大汉。”

滑漪眨了眨眼问道:“可她杀了坏人,还救了我们,为什么不是好人呢?”

陌野舔舔嘴唇道:“你看过有这样杀人的方法吗?依我看,她说不定是个……妖怪!”

说完他比了个手势,吓了滑漪一跳。

滑漪果然紧张起来,小小的身子不由自主地靠向他,同时问道:“那我们该怎么办,现在就跑吗?”

“现在还不行。”陌野回头看了一眼山庙的大门,大门本就已经破破烂烂,被山风一吹,发出一阵阵阴森可怖的吱吱声,仿佛里面隐藏着一只不知名的猛兽,随时会扑出来吸干人的精血,将人变成干尸似的。

“言仙师留给我们的仙书,还有那柄作为信物的小剑,都被那妖女给抢走了。”陌野无奈地说道:“如果没有这两样东西,我们就是去了琅琊山也没用,所以我们必须把这两样东西抢回来。”

滑漪睁大了眼睛问道:“怎么抢。”

陌野想了想,说道:“你还记得先前你洗澡的那条小溪吗?”

原来滑漪被言君子用秘术洗经伐髓,成功之后逼出了周身的毒素和杂质,当时弄得一身腥臭龌龊,后来两人埋葬了言君子,就被同行的流民们追杀,一路狼狈逃窜,好不容易摆脱,这时身上的味道已经让滑漪无法忍受了,所以她找到了一条小溪把周身洗得干干净净。

这条小溪就在距离山庙不远的地方,正是因为这条小溪,他们才找到了这间破庙,陌野的办法,就是利用这条小溪。

“明天我们把那个妖女带到那条小溪边上去,你想办法哄她下水洗澡,她要下水,肯定要把身上的东西留在岸上,这样我就可以趁机把东西偷走了。”不得不说,陌野能带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在流民中生存下来,依靠的可不仅仅是单纯和善良,他的脑子才是两人活到如今的保证。

滑漪也对他充满了信赖,根本没问偷到东西之后怎么办,只是坚定的点了点头,回答道:“好。”

陌野又补充道:“偷到东西之后,我马上给你打信号,到时你就找个借口先上岸,然后我俩就可以偷偷的溜走了。”

这是一个很完整的计划,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想到一个这样的办法,陌野的脑子的确还是很好使的。

可就在他说完这句话之后,身后突然传来一个阴测测的声音:“哼,年纪轻轻就这么诡计多端,看来我果然不应该留下你!”

陌野一惊,回头望去,发现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白色的影子。

“妈呀!”他吓了一跳,急忙往后退了几步,这才看清,原来这个影子正是一身薄纱的燕三娘。

白色的月光下,她身上的薄纱显得朦胧缥缈,紧裹着她那玲珑曲致的身躯,充满了一种无言的诱惑力,若是一个正常的成年男人看到这一幕,只怕会生生的喷出鼻血来。

可惜陌野还是个半大的孩子,虽然因为多年的流民生涯多了很多历练,但是在男女之事上,还没受过熏陶,因此此时没有感受到半分旖旎,反而是心中充满了惊恐。

他刚才说的话,都被这个妖女听到了!

陌野战战兢兢的看了燕三娘一眼,鼓起勇气问道:“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要是不在这儿,怎么会听到你对付我的计划?”燕三娘目光冰寒地说道:“本想看在滑漪的面上,留下你一条狗命,没想到你却贼心不死,还想着算计老娘,看来今天是留你不得了。”

“你……”陌野跺跺脚,听到燕三娘的话,他只觉得心里一片冰寒,同时一股拗气涌了上来,反倒不害怕了,只是恨恨地说道:“你还有脸说我,明明是你自己做贼,先抢了我的东西,如今还贼喊捉贼,哈哈,我还真是没见过像你这么不要脸的人!”

燕三娘的脸色迅速垮了下来,眼中的杀意,已经抑制不住地溢到了脸上。

“找死!”她冷冷的吐出两个字,缓缓举起了自己的手掌。

“不要!”这时一条人影从陌野的身后冲了出来,正是滑漪。

只见她三两步跑到燕三娘面前,噗通一声就跪在地上死死地抱住了燕三娘的小腿:“师父,求求你不要杀陌野哥哥,他没有想害你,他只是想拿回我们的东西。”

“你们的东西?”面对滑漪这个充满了天赋的徒弟,燕三娘虽然仍旧面色不善,但语气却和蔼了许多:“乱世之中,凭你们两个小东西,你以为真的能把这东西送回琅琊山去吗?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个道理,你还是不懂啊!”

滑漪可怜巴巴地抬头望着她,说道:“师父,我保证我们以后再也不打天书的主意了,求求你,放过陌野哥哥吧。”

“放过他?”燕三娘犹豫了一下,望着陌野恨恨地说道:“这个小东西嘴这么毒,经常惹得我不高兴,放过他,岂不是给我自己找不自在?”

滑漪赶紧上前一步抱住了她的大腿:“不会的,只要你放过陌野哥哥,他以后不会再说你坏话了,我向你保证。”

“你保证有什么用?”燕三娘不悦的说道:“嘴长在那个小东西身上,得要他保证才行。”

事实上,燕三娘也不是非杀陌野不可,她这个人虽然性格乖张,却并不嗜杀,若不是陌野一口一个妖女,言语上将她得罪的不浅,她根本没兴趣跟一个半大小子斗气。

陌野也是个机灵人,听到燕三娘的口气松了下来,暗自庆幸自己的小命又保住了,至于保证这种事,不过就是三言两语,又不会掉下一块肉来,他当然分得清轻重。

不过骨子里的骄傲,让他并没有轻易的认怂,而是挺着胸膛装出一副小小男子汉的气概说道:“滑漪,你不用求她,我才不怕她呢!”

“真不怕?”燕三娘玩味地盯着他,又一次举起了手掌。

滑漪赶紧蹭起来吊住了她的手臂:“不要,师父!”

陌野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突然觉得自己这样好像在示弱,连忙站上前来,挺起胸膛道:“来呀,往这儿拍,大不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哼!”燕三娘一声冷笑,手掌似有似无的往空气中扇了扇。

一股劲风顿时迎面扑向了陌野,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突然如同一柄锤子一般重重锤在了他胸口,陌野立刻“哇”的一声倒飞出老远,同时同出一口猩红的鲜血。

“陌野哥哥!”滑漪急了,惊叫着扑向了陌野。

一股吸力却从她身后传了过来,将她倒吸回燕三娘的身边。

“放心吧。”燕三娘冰冷到毫无生气的声音在滑漪耳边响起:“我只是小小的教训了他一下,要不了他的命。”

滑漪还想挣扎,却被燕三娘按住肩膀乖乖地带回了山庙之中。

清冷月光下的山庙空地上,只剩下陌野一个人,浑身无力地瘫软在地面,用仇恨地眼光盯着燕三娘那婀娜的背影。

第二天一早,燕三娘带着两兄妹踏上了回青衣门的道路,先是找了一个小镇雇了辆马车,后来又抛下马车乘了一段客船,最后不知道来到了一个什么地方,面对着一大片望不到边际的树海,燕三娘带着一丝回家的喜悦说道:“到了。”

陌野望着眼前一望无际的密林海洋,心头充满了震撼和怀疑。

这就是青衣门的地址?难道说这个燕三娘真的是妖怪,就居住在这样一片大森林里?

可燕三娘带着他们两兄妹在这片森林里足足走了两天,终于让他见识到了青衣门的真面目。

“哇,真美呀!”伴随着滑漪的一声赞叹,一片如画卷般展开的美景,出现在了陌野的面前!

这是一片森林中与世隔绝的小湖泊,虽然说跟整片森林比起来,算是“小”,可实际上,它却有好几百亩地那么大。

在这片湖泊上,出现了一大片用山竹搭建起来的竹屋。这些竹屋被粗大的圆木支撑着,修建在湖泊之上,每一间竹屋之间都有古朴但精致的桥廊相连,独立却又藕断丝连。竹屋苍翠如碧,被湖泊中升起的水雾笼罩着,远远望去,就好似洒落在水面上的一串碧绿色的珍珠项链,如此错落有致,又如此美丽迷人。

“真像一片世外桃源啊!”连陌野也忍不住称赞了一声。

燕三娘脸上闪过一丝得色,却反手催促两人道:“快走,不要磨磨蹭蹭的!”

“真是个麻烦的女人!”陌野小声地嘀咕了一句。

这一路被燕三娘收拾了好几次,他总算长了些记性,知道不能让这个耳尖的女人听到他说坏话,所以他的声音放得极小。

燕三娘自然知道这家伙嘴里没什么好话,可是归家心切,她也没心情在这时候去理会这小子,只能装作没听见,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后举步走向了湖泊中最中央的那间竹屋。

和其他竹屋比较起来,这间竹屋没什么特别不一样的地方,只是它位置处在更中央,周围其他的竹屋围绕着它,就像众星拱月一般,让它显出了几分重要的味道。

三人踏上竹桥,很快吸引了其他竹屋的主人注意,不少头颅从散落的竹屋中探出来,看到燕三娘,立刻浮现出一抹惊喜的面容,纷纷像她热情地招呼。

陌野听到不少“门主好”、“门主你回来了”之类的声音,这些声音不但充满了热情,还带着许多崇敬。

“看来这个妖女在这里挺受欢迎啊!”陌野暗自想到:“可是这样就糟了,我想要逃跑岂不是更困难了?”

原来他心里还一直念叨着去琅琊山拜师学艺,根本没想过要跟这妖女留在青衣门,若非滑漪还有太平要术都在这妖女手上,他早就已经溜之大吉了。

燕三娘当然不知道他此时打着什么小算盘,只是沿途含笑着向那些打招呼的人回首,然后带着两兄妹走进了中央的小竹屋之中。

进到屋里,陌野才发现这间竹屋里面还别有洞天。

竹屋不大,却被分成了两层,下层一进门就是一间宽阔的客厅,中央摆着一张八仙桌,上好的檀木所制,散发着一种古朴厚重的气息。

客厅一端被隔了出来,用白玉珠帘半遮半挡,透过竹帘的缝隙,可以看见一条长长的案几,案几上还摆放着一些竹卷和笔墨砚台,可以想见,里面一定是一间书房。

客厅角落里有一条扶梯,扶梯直通二楼,陌野看不到二楼上面有些什么,不过想来,应该是燕三娘的卧室。

整间竹屋干净清爽,还飘荡着一股淡淡的幽香,真是很难想象,想燕三娘这么一个治荡妩媚的女人,居然会居住在这么一间优雅的小竹屋之中。

“看什么看?”就在陌野默默的打量着这间小竹屋的时候,燕三娘不喜的声音从他背后传了出来:“去把自己的床铺收拾出来,不然今天晚上就自个儿睡到外面的空地上去!”

陌野回过头来,问道:“我睡哪儿,楼上吗?”

说完他指了指二楼的扶梯。

“做梦!”燕三娘毫不犹豫地训了他一句:“二楼是我和滑漪的卧室,你自己在那边找几把茅草铺个窝,我警告你,你要是敢上二楼,我就打断你的腿!”

陌野顺着她指的方向望了过去,发现居然是扶梯下面那个狭窄逼仄的小小空间。

“我就睡那里?”他鼻子都要气歪了,这地方只有巴掌那么大小,简直跟狗窝没有什么区别。

燕三娘却从眼里闪过一丝报复的快意,高傲的说道:“你不睡那里也没关系,自己到外面去找地方睡,我这里没有其他地方招待你。”

“你……”陌野恨恨地指了指她,却发现自己根本拿她没办法,只得牙痒痒的憋住了这口气,忍气吞声地说道:“好,我忍你!”

说完他转身走出竹屋,去找茅草去了。

滑漪紧跟在他身后,生怕他气坏了,连忙安慰他道:“没关系,陌野哥哥,我来帮你。”

两人一起走出了竹屋,迎着周围一片好奇的目光走进了树林之中。

这时燕三娘来到了自己的书房之内,稍微收拾了一下,转手将怀里的太平要术掏了出来,放到案几之上。

“终于有时间好好的研究一下这本无上心法了!”她感叹了一句,怀着一种激动的心情摊开了竹卷。

然而片刻之后,她的眉头皱了起来。

“果然如此。”燕三娘低低地一声沉吟道:“太平要术上面记载的心法虽然厉害,但却有一个先决条件,必须得以琅琊山的修行心法为辅,这毕竟是琅琊山历代先人创造出来的功法,两者相辅相成,缺一不可啊。可是……”

她的脸上笼罩上了一层阴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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