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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慨慷歌君子赴义

少年闻言,脸上果然出现了一阵挣扎之色。

张梁见他已有被说动的迹象,更显得意,加重了诱惑的筹码说道:“小孩儿,你可知道我是谁?我乃黄巾军三统领人公将军张梁,地上的那卷,是可以习得仙术的天书,你若是把天书交给我,我便答应收你为徒,以后你就是黄巾军的渠帅,而且我还可以把书上的仙术传授于你,他日得道成仙,白日飞升也为未可知。”

少年眼睑一跳,显得更为心动了。

言君子虽双目紧阖,却对当前的情势变化一清二楚,听到张梁的话,又察觉出那少年已有意动,不觉微叹一声,说道:“小兄弟切不可信他。这太平要术乃是我琅琊山的至宝,眼前这卷,只是下卷,若是没有上卷当中的筑基心法为辅,这下卷根本无法修炼,凡人若是强行修习,只会以损耗寿元为代价。他根本没办法教你仙术。”

少年闻言微惊,望着地上的太平要术沉默不语。

张梁恼了,用力晃了晃手中的绿色小瓷瓶,威胁道:“小家伙,你赶紧拿主意,你妹妹可撑不了多久!”

少年慌忙回头去看,果然发现小女孩脸上的黑气已经越来越重,若是说言君子脸上还只是灰雾缠绕的话,小女孩的脸几乎已经黑得像锅底了。

这下他再不敢迟疑,起身走向了那卷《太平要术》。

“可是这书上有毒,我怎么拿给你呀?”来到书卷面前,少年并没有莽撞地俯身把书捡起来,而是一脸谨慎地问张梁。

张梁喜道:“你不用怕,这毒粉只是附着于竹卷之上,只要你不用手接触它,就不会中毒,你可以用衣袖把它包起来。”

少年依言卷起衣袖把那筒竹卷拾了起来,果然没有异样。

他拿着竹卷,一步步走向张梁,这时原本双目紧闭的言君子,豁然睁开了眼睛,望着少年的身影脸上充满了犹豫。

张梁也紧张地望向言君子,生怕他半路阻拦,可言君子似乎一来力不从心,二来也难以对一个孱弱的少年出手,只是眼睁睁看着那少年一步步靠近张梁,脸上始终在犹豫,却始终也没有出手。

“拿到了,就要拿到了!”张梁眼光炽热地望着那少年手中的书卷,连呼吸都因为紧张而变得异常粗重。

“你答应过我,要给我解药的。”少年终于走到张梁面前,将手中的竹卷递向了他。

“你放心,我说到做到……”张梁迫不及待地伸手去接那卷太平要术,眼中满是贪欲燃烧的火焰。

但下一刻,他突然僵住了,伸出一半地手像被马蜂蜇了一下般飞快地缩了回去。

“好小子,你敢算计我?”他脸上露出一抹怒容,对那少年喝道:“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原来那少年故意趁张梁心情激荡的时候把书卷递给他,那张梁一时欣喜,竟然忘了书卷上还附有剧毒,差点儿就用手直接去接了。

若是肌肤触碰到这筒竹卷,只怕他自己也会身中剧毒。

一丝失望之色从少年的眼中飞快闪过,他望向张梁,目露不屑地说到:“你手中不是有解药吗,你还怕什么?”

张梁看向手里的那个绿色小瓷瓶,一阵冷笑。

“哼,既然你不上当,那就休怪我不客气了!”说完他狞笑着把手里的瓷瓶往地上一摔,合身扑向了少年。

言君子和他俩之间还有一段距离,他现在根本是肆无忌惮。

哪知那少年也很聪明,见张梁扑过来,心知不是他的对手,却不进反退,高举着那卷太平要术冲向了张梁怀中。

太平要术上附满了毒粉,他们两人不管谁沾染上一点,都是十死无生!

张梁怕了,心头又惊又骇,一时间竟不敢再去抢夺竹卷,反而跟见了鬼一样飞身后退。

他退那少年也退,两人眨眼间就拉开了好几步的距离。

“混蛋,敢戏弄我?”张梁怒不可遏,他堂堂人公将军,什么时候被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孩子如此戏弄过?

只见他眼中露出一抹血红色的杀机,双腿在地上用力一蹬,整个人顿时如离弦之箭一般重新扑向了那少年的背影。

少年终究只是个小孩子,虽然耍弄心计哄骗了张梁一阵,但是当张梁发下狠心不顾一切地冲向他时,他还是感到了一阵巨大的惊恐,这时他做出了一个错误的决定,头也不回地只顾拔腿向后狂奔。

可他的速度,怎么能和武艺精深地张梁相比?

只是几个呼吸的时间,张梁便已经追到了他的身后,面对慌张失措的少年,他脸上露出一丝狰容,猛地一掌拍向那少年的后心!

这一掌结结实实地击中了那少年,少年奔跑中的身影犹如断线的风筝,猛地飞了起来,然后跌落地上,荡起一地尘埃,随后一路连翻了数十个跟头,扑在地面不知生死。

“找死!”张梁这时才感受到了一丝发泄的快意,望着少年的身影得意的狞笑道。

一缕沉重地威压突然向他笼罩过来。

张梁大惊,连忙后退好几十步,望向了正双眼含煞看向他的言君子。

“张将军,得饶人处且饶人。”他冷冷的对张梁说道:“这两个小孩子于此事并无关联,你为何一而再再而三地伤害他们?”

原来张梁的过分举动,终于激怒了言君子。

言君子虽性格平和,但并不是迂腐之人,他不杀生,只是因为常年隐居深山修行,极少出来人世间行走,所以也没有机会。

但张梁手段卑劣,暴戾无常,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他的底线,终于让他忍不住涌起一股欲灭之而后快的心思。

张梁也知道的自己的所作所为,实在是常人难以忍受,所以对言君子的杀心并不意外,他只是觉得言君子现在身中剧毒,应该没有余力来对付他,所以有所倚仗,并不怎么害怕。

“兄长将天书托付于我,此书关系到黄巾军数十万人的性命,哪怕是手段卑劣了一些,但张某并不后悔。”他一脸正色地对言君子说道:“为此哪怕牺牲了两个小孩的性命,张某也在所不惜!”

言君子眼中精光一闪,望向他的目光更显冰寒。

张梁挑眉一笑,一边谨慎的盯着言君子,一边慢步移向了地上的少年。

那卷太平要术就跌落在少年的正前方,正静静地躺在地上,似乎也在用无声的双眼紧盯着眼前的一幕幕。

“唉,家师说的不错,执念果然是世间最强大的力量,它可以使人坚韧,也可以使人沉沦。”一声幽幽地叹息从言君子的口中迸发出来,随后在张梁惊恐的目光中,他竟缓缓地站起身来!

“你不用惊讶。”言君子淡淡地说道:“这就是太平要术中记载的天魔解体大法,太平要术本就是我琅琊山的至宝,你兄长会,我当然也会。这天魔解体大法乃是损耗自身的生命力,短时间内获得巨大的力量,我现在已经完全压制住了体内的毒性,要杀掉你,不过是举手之劳的事情。”

张梁闻言脸色大变,急忙飞身往村外跑去,一路兔起鹘落,半点儿也不敢停留。

然而言君子却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是举步走向了躺在地上的小小少年。

少年双目紧闭,面如金纸,其模样简直和言君子刚开始看到他的时候一模一样。

“劫数啊!”言君子摇摇头,一只手掌再次抵住了他的背心。

少年头顶很快又有淡淡白烟冒出,他的脸色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恢复红润。

而此时逃到远处的张梁,终究还是不甘心,发现言君子并没有追过来,立刻停下身来远远地朝这边张望。

“人心不足蛇吞象。”言君子虽没有拿眼看他,却对他的一举一动了若指掌,发现他这时候还不逃命,反而依然存有痴心妄想,不觉也为张梁的举动摇头不已。

在他的治疗下,少年很快又苏醒了过来,只是短短时间之内两次被震成重伤,对他的身体负担也很大,他的眼中已经失去了之前的神采,显得特别憔悴。

“你别怕,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言君子见他面上依然留有惊悸之色,丢给他一个宽慰的眼神。

少年感激地说道:“谢谢你大侠,你又救了我一次。”

言君子道:“你不用再称呼我大侠,我叫言君子,你可以叫我言道人。”

“小子不敢!”少年急忙惶恐地说道:“我叫您言仙师吧,刚才那个家伙也这么叫的。”

他说的正是躲在远处偷偷摸摸往这边观望的张梁。

言君子的目光稍稍瞥了一眼张梁,又转头对少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恭恭敬敬地回答:“我叫陌野,阡陌的陌,田野的野。”

“陌野?”言君子将这个名字重复了一遍,随后脸色一肃,很严肃地朝陌野说道:“我有一件事,想要托付给你,你可愿答应?”

陌野惊讶地抬起头问道:“什么事?”

言君子露出一个苦笑的表情,说道:“我为了赶走张梁,不得不使用了天魔解体大法,这天魔解体大法,乃是损耗自身的寿元,短时间内获得巨大的力量,我凭着这股力量,才轻易将体内的毒性压了下去。然而这天魔解体大法本是魔道的邪术,就像一柄双刃剑,有好处也有坏处,坏处就是凡是施展此种邪术之人,在爆发过后会有一个极长的虚弱期,若是平时,找个没人的地方调息一段时间也就罢了,可是我现在身中剧毒,这毒药药性非常猛烈,我只能将它压制,而无法将它驱除,一旦我陷入虚弱期,这毒气就会卷土重来,彻底杀掉我。”

陌野露出一副惊容,失声道:“啊?”

言君子冲他摇摇头,平静的脸上没有任何失落或是绝望,只是平和地说道:“所以这次,我恐怕是在劫难逃了。但我有一个心愿,希望你能在临死前,帮我达成。”

陌野眼中含泪,激动的说道:“言仙师请说,您对我有救命之恩,无论刀山火海,小子都愿为您达成心愿!”

言君子微微一笑道:“没那么严重,我只是想让你帮我把那卷书,带回琅琊山。”

说完他伸手遥遥指向地上的那卷《太平要术》,只见在他的手掌笼罩之下,那竹卷竟像是有了生命一般,自己跳了起来,然后飞向言君子的手掌。

言君子一把将它捏在手中,另一只手从竹卷上轻轻抹过,一股淡淡的气流萦绕在他手掌之间,很快将那些附着在竹卷上的毒药粉末给吹散。

“好了,我已经抹去了这竹卷上的毒粉,你现在可以放心的拿着它了。”言君子将竹卷递入陌野手中,又很庄重的对他说道:“这太平要术乃是我琅琊山数百年来无数先辈的心血,我已经找了它整整十三年了,答应我,请一定要帮我把它带回琅琊山!”

陌野郑重地点点头,道:“言仙师请放心,小子一定不负所托!”

言君子淡淡一笑,又道:“我琅琊山历来隐而不出,外界的人恐怕很难找到山门,所以我得先告诉你一个门道,你去到琅琊山之后,只要找到水镜山庄的主人司马徽,他自会带你去到山门,另外……”说到这里,他顿了一顿,举起一只手,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多了一柄短剑。

这短剑质地奇异,非金非木,也不知道是用什么材料打造,可是光滑润泽,散发出好似玉石一般的光芒。

言君子示意陌野道:“这是我的信物,到时候你将这柄剑交给司马徽,他便会相信你的话了。”

说完他在陌野不解的目光中,突然将小剑一甩,那小剑飞向空中,眨眼间便冲入云霄,肉眼几乎再难以看见。

陌野惊疑不定,问道:“言仙师,您这是……”

就在此时,远处的张梁突然传来一声惨叫,原来那小剑竟不知什么时候从云霄中突然扎下来,正好切掉了张梁的一条右臂!

那张梁也是倒霉,正躲在远处心怀叵测地往这边打量,始终存着一些不甘心的念头,可冷不防天上突然掉下来一柄剑,而且如此锋利,将措不及防地他刺成重伤。

张梁哪里还敢停留,急忙拔腿就跑,可那柄小剑却像是自己有了生命一样,认准张梁的方向,再次追了过去。

张梁狼狈地左窜右跳,始终无法摆脱小剑的追击,最后他躲进了路边的树林之中,那柄小剑也追了进去,树林里一阵鸡飞狗跳,也不知道结果如何了。

陌野怔怔地望着那好似闹剧的一幕,隔了许久才双眼发亮地赞叹道:“真是太厉害了,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御剑飞仙吗?”

“这离御剑飞仙可差太远了。”言君子摇摇头道:“这不过是普通的驭剑术而已,若是你能修炼到炼气境,你也可以办到的。”

陌野惊喜地叫到:“真的吗,我也可以修炼这么厉害的仙术吗?”

言君子心里一动,缓缓道:“若是你能帮我把太平要术安全带回琅琊山,我便让墨狄师兄收你为徒,如何?”

陌野想也不想的叫到:“那太好了,多谢言仙师!”

“不用谢我。”言君子心头一定,摆摆手道:“你品性纯良,虽资质稍欠,但只要肯用心修行,未来也是大有可为的。”

说完他将目光转向另一边:“现在,先让我帮你救醒你妹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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