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齐夏每每与梦君生对剑,他的剑法都有所变化,齐夏的应对也是千变万化,梦君生对斩生剑法的理解越发深刻,每次对剑后都立刻打坐有所收获。梦君生觉得自己理解的还是太慢,如若这么久连一套剑法都未曾练好,何谈另外两套剑法?然而梦君生不知道的是,自己天赋极佳,又有齐夏这等高手日日对剑指导,密室外面的人族,无论是普通人甚至皇族,练的都是极慢的,要经过三年五载和上白鹿原战场历练才能理解个中变化。齐夏虽惊叹于梦君生的天赋,却也并未对他有半句夸耀,只是怕他终究少年心性,若骄傲自满起来有碍进境,修道终究要保持一颗不满之心,越是对自己不满,越是能勤耕不缀。
这一日,密室,梦君生和齐夏对剑。
梦君生先是施展了第六式正吾身,如泰山压顶般气势斐然,竟似从冷酷无情中露出一丝浩然正气,齐夏对了一记含沙影,万千剑意奔袭而来,若梦君生仍兀自岿然不动,必将被真正的剑意击中,然而以梦君生的水平,想要在极短的时间找到齐夏那道真正的剑意,却是万万做不到的。
梦君生连忙使出了十八刺,或许在气势上十八刺不如含沙影,但是含沙影毕竟是万中只存一真,然而十八刺却是实实在在的刺出十八剑,是实实在在的十八道剑意,而且因为它有点将剑使出匕首的感觉,每道剑意都森寒阴冷,如实实在在的十八名刺客,一人且万般变化,更不要说十八人,十八道真真正正的万般变化的剑意,对万道毫无变化只有一道为真的剑意,高下立判。
齐夏眼中露出赞许,使了一招千层意,剑意千层,如波如潮,前仆后继,绵延不绝,气势磅礴的朝梦君生袭去,梦君生眼中丝毫怯意也无,面对千层意这种气势恢宏的招数,越是露怯,越是躲不开,梦君生眼神坚定的使出了落长林,我自化为长林,一草一木,万草万木,皆为我兵,你有千层剑意,我有万兵在手,不但破了齐夏的剑意,更是生生将齐夏逼退三步。虽然齐夏只使出了两层功力,但梦君生此等成绩拿出去说嘴,也够骄傲炫耀一番的了。
就在梦君生以为今日的对剑已然结束,准备放松一口气时,却感觉对面的齐夏猛然将内力提升至三成,一剑向自己刺来,这一剑不是斩生剑法的任何一式,只是单纯的一刺,梦君生只觉得整个密室的天地都充斥着剑意,自己的眼中只有齐夏举剑刺来并越来越近,自己的全部退路和气窍都被封锁,哪怕稍有移动都会被剑意所伤。
梦君生来不及反应,连忙使了一记倒挂山,此刻的梦君生如倒挂苍云般难以撼动,但那只是相对于他同级别的人或者境界比他低的人,然而他此刻的对手是齐夏。
齐夏使出了三成功力,虽然梦君生使出了斩生剑法中最强的防守招式,然而防守本就被动,若梦君生以一往无前的气势使出千层意,以攻为守,说不定会在齐夏的万千剑意中撕开一条口子觅得一线生机,如今却是错判局势应对仓促,有数道剑意落在了梦君生身上,幸亏梦君生日日用天冰海水淬炼肉体,如今肉体早已不似当初孱弱,所以虽然还是没能幸免的受伤,却也只是在身上留下了数道剑痕。
梦君生诧异的望向齐夏,往日齐夏虽与自己对剑,也多不相让,然而真正刺伤自己还是第一次,而且往日对剑都使斩生剑法,今日却是在斩生剑法结束后出其不意的随意一剑,且提升了一成功力,虽然知道齐夏没有要杀死自己的意思,然而还是让梦君生很是不爽。
齐夏道:“你如今与我在此无比熟悉环境的密室之中,我是你师傅,我将功力压至两成,用木枝代剑,且用的是你熟捻无比的斩生剑法,若有朝一日你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对手不曾相让,用真刀真枪且全力以赴的与你对战,用的又是你不熟悉的招式,你怎么办?若一切都指望仓皇间的毫无准备的反应,那么你必落败。而且攻守攻守,最好的防守就是攻击,若你当真应承不住对手,又为何要防守,难道你的防守很强吗?你的肉体虽日日淬炼,但也有一个承受的极限,若是你肯攻击,以攻为守,说不定能在绝境中觅得一线生机。切记,防守只有在阵法中才得以发挥极致,且如果你以防守为第一反应,说明你心里已有怯懦,那么你必败无疑。为师今天教你的,就是在你无法选择变化的时候,心中要有一往无前的气势,剑道大道,有道无道,皆为此理。“
梦君生因为是与师傅对战的原因,打从心底里认为只是单纯的对剑,师傅万万不会伤害自己,于是从心底里就没有将这当一回事,于是师傅突然的变化才让他无所适从,又因为从心底里觉得师傅不会伤害自己,才选择了防守式倒挂山。
这几日又一直在思索招式的变化,却是陷入了招式的拘泥,一味的追求变化和招式本身,本就不是剑道,最厉害的剑道不是千变万化的招式,招式只是承载,而是一往无前的气势,梦君生好像终于一脚迈进了剑道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