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先去司空家。”默默的走了一程,夜凤轻声说。
“好”
两人身后不远,紧跟着一行熟悉的身影。
“主人到底要逛到什么时候?才去收复司空家。”慕容烨懒懒的走慢了些,慕容艾看了弟弟一眼,轻声说:“做好自己该做的,依计行事。”
“咱们又不是影卫,再说有夜凤在,我不相信有人能伤到主人。”
“但愿如此。”
似乎察觉到了黄梦梵的不快,夜凤伸手过来揉了揉头,他的眼怜惜而理解,奇迹般的化掉了抑郁。
“这司空家领地的风物景致,比起金陵自然是差了些。”自然的牵起小手温柔一笑。“饿不饿,不如先找客栈吃点东西。”
暮色渐浓,街市摊贩的逐渐减少,街道两旁的灯笼纷纷点亮,喧嚣依旧。
“走吧,带你去选身合适的衣物,作为我夜凤的弟子,不能失了礼数。”
被夜凤拉着走进了成衣坊,试穿了许多件,夜凤都连连摇头。
老板终于将压箱底的衣物找了出来,夜凤满意的点点头。
水袖轻罗的纱衣,淡绿色的春衫衬着雪色肌肤,益发显出纤腰一握,弱不胜衣,一种冰清剔透的明净,教人怜而不敢近。
“很美。”看了半晌,夜凤低低夸赞。
那样的目光……她不自在的偏过了头,耳根微微发烫,身后跟出来的老板打破了静滞。“怎么样,我店里的衣物就这件配得上姑娘这绝色容貌。”
“多谢,包起来。”
老板还要再说,沉甸甸的银两落入手心,登时止住了话头,一迭声的应是。“二位稍等。”说着转身进屋将她换下的衣物包好,又退了些碎银。
路过饰品摊时,小贩热情道:“我看二位举止不凡,姑娘天生丽质,如此精致的衣物怎能没有首饰搭配,我这儿应有尽有......只盼姑娘系上,必然更添风姿。”
“哦?”夜凤在摊上挑了好一会儿,选了金铃首饰,“试试看。”语气容不得拒绝,她咬了咬唇由他拾掇,眉间的不耐险些藏不住。
金铃一路细微的呤啷,感觉到他在身后低笑,她忍了又忍终忍不住,一把扯下,正待扔掉,被他接了过去。
手链制作得相当精巧,细带上缀着密密的银铃,稍微一动便有清脆的声响,小巧可爱,悦耳动听,确与她这一身极衬。
他拉过细腕,重又系好,链子在纤细的手腕上有点松,他耐心的打结收拢。
见她要说什么,他微微一笑。
“很好看,戴着吧。”
正在这当口,一只同样白色小狗,正从两人身旁走过,它的脖子上同样也系着叮当作响的金铃。
黄梦梵又作势要将手链扯下,夜凤从怀里单独拿出两个较大的金铃,系于腰间,又冲她摇了摇头。
她伏在枕上,凝视着手中的金铃。
第一次戴这种累赘的饰物,并不喜欢,叮当作响的金铃更是与习性相忌,若在过往,根本不会容许这种东西落于身上,为什么这一次竟然例外?
久久不能入睡,她烦乱的丢开饰物,转向另一侧,一阵剧烈的疼痛闪电般从胸口迅速传遍全身,她蓦然卷曲起来,再没有心神多想。
夜凤如往常一样并没有睡下,他起身给自己倒了一杯清茶,耳畔传入一丝细微的铃声,几如错觉,闭目摒息凝神细听,忽然闻得隔室坠地之声,他霍然张目,冲了过去。
室内一片黑暗。
没有别人,黄梦梵蜷在地上缩成一团,一时看不出端倪,粗重的呼吸显出异样。
她缩的很小,双手紧紧环抱,指尖掐进了臂膀,流出的血染红了中衣,背心已被汗透,脸白得发青,细齿死死咬住唇,痛得几乎昏过去,却没有一点声音。
“梦梵?”他环住娇躯用力扯开她的手,不让她伤害自己,肌肤冰得让人发慌,所触尽是冷汗。
刚一掰开她又蜷起来,再控制不了,大口大口的喘息,咬破的鲜血从嘴角渗出,险些痉挛。
“我带你去看大夫。”刚抱出几步她用力推开他,从怀中滚落下来,撞得一声闷哼。“梦梵!”
臂肘浮出一块青痕,她勉力摇头,在他怀中挣扎试着推开。“……我……没事……”牙缝中挤出的声音抖如落叶,她再忍不过,一口咬住了夜凤的手臂,登时就鲜血直流,夜凤强忍疼痛将她抱得更紧。
他蓦然发现了异常之处,那青丝竟然变成了满头白发。
“你的头发!”看着她痛苦到极点的脸,他心悸而慌乱。
“……不用大夫……忍……就好……”她松开夜凤,困难的挤出声音,伸手推他。“……你……出去……”
他没有离开,紧紧抱着她制止一次又一次自伤。
漫漫长夜成了难熬的折磨,她辗转挣扎,始终不曾喊过痛。
待剧痛终于平息,整个人如水里捞出来一般,筋疲力尽。
感觉怀里的人渐渐放松,他也松了一口气,绷紧的神经缓下来。
满头白发又恢复成墨色,仿佛一切如常。汗把秀发印在了脸上,他替她拔开,她虚弱到极点,呼吸都似极耗力气,一夜凌迟般的痛苦过去,憔悴了许多,嘴唇都干裂了。
闭目半晌,她勉强挤出话语。“出去,让我休息……”
他看了看床榻,锦褥丝被俱被汗浸得潮湿,索性抱起她回到自己的房间。天已大亮,街市有了人声走动。他唤人送来了一桶热水,试了试水温,小心的将黄梦梵放入,冰冷的身体被热水浸润,脸上逐渐缓过了颜色。
他背过身听着水声。“若是好了唤我一声。”
或许恢复了些力气,黄梦梵的答话不那么断续了。
良久,听得水声哗响,继而扑通一声,他顾不得尴尬趋近。
大概是想自己走回床边却腿脚不灵,黄梦梵狼狈的摔在地上,懊丧而气恼。襟口微开,呈露出形状优美的锁骨,如丝般柔滑的肌肤,还有若隐若现的……
他定了定神,抱起她置在榻上,头偏至一边。“把湿衣服脱下来。”
她含糊不清的嘀咕了一句,依言脱下湿淋淋的衣物,扯起了被子覆住身体,疲倦不可遏制的袭来,再听不见清沉的话语,迅速堕入了无梦的深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