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像柔软的帐幕一样挂在沉睡的原野上。
在黑暗中,矫捷的身影正在快速地穿越于各街小巷。她就像是在躲避什么危险东西似的,逃离在离耀翡学院看不见的某个地方逗留。
“真是好险,再继续呆在那里恐怕连我都要被和谐掉了。”一个二十多岁穿着大白褂外套的职业装的女人警戒性地往刚才逃离的方向望过去。她不满地咋了下舌,顺便从大白褂外套的口袋里拿出触屏手机拨打了电话。
几分钟过后,电话那里响起了男人下沉的声线:
“玄椋你这个女人现在到底在哪里?!你难道不知道今天有很重要的……。”名叫玄椋的她立刻说出了一句话打断了那头正在发闹骚的抱怨。
“祈元老,恐怕我不能回到妖家世里去了。”
“你在说什么鬼话,现在赶快给我滚过来!!!”
“我是说接下来我要做的事情是件大事,你叫阎浩那小子不要管我。就这样!”语毕,她不管那头出现什么声音就直接挂掉电话。
身为堂堂妖家世里的四大元老之一玄元老的她,竟然会有那么一天要跟自己的出生归属做告别。这是她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我还是祈祷你们能够活着我回来的时候吧。”玄椋无奈地苦笑着。现在她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而且还是非做不可的事情。
“妖家世里出现了叛徒、要设计害死有关解开孽缘的关键之人,还有的就是到底是谁要期待这样的结果?目的到底是什么……。”玄椋绞尽脑汁地在思考,最后得出了一个被迫面对现实的结论:
“去一趟长安再说吧,或许那里有线索也说不定!”火行家的钟家公主,看我玄椋怎么把你背后的计划给告白于天下。
与此同时,在耀翡学院那边。
在月光照射的明亮的走廊上,三个娇小的身影正在走着。
“下次见到她,我一定要好好地回敬那女人三分!啊啊啊,真是气死我了!!!”妃语咬牙切齿地说着。话中所说的她,就是指刚才戏弄她和涟漪的那个司徒四大元老之一的玄元老。
“嘛!这件事先摆在一边再说。刚才她所说的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涟漪反问妃语说。
“我和阎浩什么都不知道。早知道会变成这样昨天就应该让阎浩去参加元老会议,那也不至于会变成现在这么严重的事态吧!”
“元老会议的结果就是要抹杀雪傀的存在对吧?”话说到这里,三人同时停了下来。站在后面的雪傀吃惊地看着妃语和涟漪。
刚才涟漪说的那是什么意思?
只见妃语和涟漪俩人面对面地对持,妃语惊诧莫名地问:“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按照刚才的对话,我想应该是这样的结果。”涟漪道貌凛然地继续问:“你家的当家对这个结果有何感想?”
“什么有何感想,那当然是觉得不可理喻、荒谬!”
“可事实上,你们司徒家已经有人开始违背继承者的意愿去行动起来了。”听到这句话,妃语不可否认这个摆在眼前的事实。
“我觉得我们这边越来越不相信你们妖家世里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不管怎样,我跟阎浩是绝对不会害雪傀姐的。”
“认不认为有害应该由雪傀她本人去确认才对。”
两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看着身后不知所措的雪傀。被这俩人所注目,雪傀语塞地回答:
“妃语和阎浩……他们……怎么说呢是不会害我的。至少妃语现在对我很好啊。那个……。”
“天知道她是不是在利用你。”涟漪的这句话引起了妃语的极大的反驳:“你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好了啦,你们两位能不能不要再吵了啦!”
突然,涟漪和妃语俩人用着可怕的表情看向了正前方的走廊。此时的明月像是散发着冰冷的淡光照亮于走廊,却并完全照射于角落里的黑暗。那黑暗仿佛鄙睨着三人所在的位置,露出了贪婪的眼眸。露骨的恶意正冲斥着整个空间。
“是谁在那里!”妃语大吼了一声。可是走廊里除了三人紧张而收促的呼吸声之外,似乎并没有什么异常的事情发生。
“是错觉么?”三人同时联想到。但是不可能三人都会有错觉!
“我在这里哦。”雪傀的耳畔响起了如同怨灵般的奇怪声线。她慢慢地睁大了双眼,瞳孔正在不停摇摆着。
什么时候,站在她眼前的妃语和涟漪会那样满身是血的在自己的眼前倒在了地上。那刺眼地让人想吐的鲜红血液像绽放的盛花一样缓缓地流向了冰冷的地板上,一股恶寒随即涌遍了全身使她每根骨头都发抖。
“呵哈哈哈哈……。”心中一股血直冲到头上,脑袋嗡嗡地响起来。现在的她犹如被钉在地上一样动也不能动地拼命喘气。
“很快就会让你脱离这种痛苦的。”从身后伸出了一双宽大的手掌。一只手覆盖了雪傀的双眼,另外一只手正掐着雪傀的脖子。
像轻声私语的恶魔那般,说出如此温存地想要吞噬你全部的话语:
“等你醒来,一切都会改变的。”瞳孔因恐怖而流起了眼泪。
等到风魔神渊源他们三人赶到耀翡学院的时候,只发现了倒在走廊的妃语。随行的涟漪和雪傀都不在妃语的身边。
“妃语大人,请你醒醒!”观月焦急地扶起倒在地上的妃语,确认了妃语有规律的呼吸声过后才松了一口气。
鹰忆和渊源向四周环视过后,鹰忆惊慌失措地问观月:“涟漪怎么不在这里?”
这句话一出,在场所有人的心就像警钟猛烈敲响那般心慌意乱。自称司徒家“天才少女”的当家未婚妻司徒妃语在这里被倒下了,全身没有一丝伤痕也看不见一点被人施咒的痕迹。伴随跟来的水族公主涟漪也不在她的身边,那样的话就更不用说有着普通且弱小人类身份的雪傀会到哪里去。 唯一能够想到的就是,在他们三人赶到这里前两人已被人掳走到他们所不知道的地方去;而且手法非常高超到连他们的感知都无法辨别。
鹰忆一想到这里他的脑袋一片空白。涟漪不在他身边感觉什么都是恐怖的,在这世上他真爱的唯一一个女人突然间消失到他不知道的地方去。这让他恍惚间回到了以前跟她所经历的那段悲欢合离的过去。
“…………鹰忆,我们去找她们。”沉重且明澈的声音被说了出来。
听到高傲的王者所说出来的话,让鹰忆猛然清醒过来。在这里不仅是他一个人为失踪的心爱女人而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怖,还有一个人比他更能深感体会到这种恐怖所带来的绝望。
那个被自己诚心诚意、万死不辞所侍奉的王,在这个时刻肯定比他更加着急地想找回失而复得的东西。他绝不允许他身边的人受到哪怕一丁点的伤害。正因为这样,鹰忆发现刚才自己的消极行为根本就不能称得上是这位伟大的王引以自豪的左膀右臂。
“我伟大的王,刚才属下的行为实在惭愧。属下愿意在这件事情过后自愿受罚。”鹰忆恭敬地单膝跪地。渊源看了下观月和妃语,问:
“我记得你刚才有说过钟家那边的‘人偶’一事吧?”听得出语气中有着强悍的震撼力,观月吞下一口沫回答“是”。
“那么,现在钟家那边的负责人现在在哪里?”
“钟家的公主现在在我们的酒店里跟当家大人一起参加着晚宴。您难道是要去找她么?我们现在无凭无据就这样贸然去找她恐怕会……。”观月还没说完,只见渊源用着杀气腾腾的眼神盯着观月说:
“不管你们妖家世里跟他们那边有什么很深的交际。对我来说只要是牵扯‘人偶’一事,那么我找她的理由就已经很足够了!”
观月看着渊源他们消失融入到黑夜里,他抱起了妃语向着酒店的方向看过去。斟酌了好久,他终于下定决心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拨打着电话。
他回想起刚才在来这里的路上,渊源他们告诉了他有关钟家的“人偶”。
千年前伟大的除妖师司徒颜雅答应了跟自己要好的水族公主的请求,做出了世上独一无二的珍贵人偶。为了做出这种特别的人偶,当时的司徒颜雅可是煞费苦心地不停寻找她认为制作必要的传说中材料。制作完成后令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完全出自她手的人偶竟然带有灵气且还让水族公主产生恐惧以及厌恶。时间一长,这个人偶就开始让颜雅产生了一种大胆且没人敢尝试的想法。
她想赋予名为是人类所特别拥有的“感情”于这个跟她长的一模一样的人偶。当然她知道这么做绝对会引起世间之理的不允许,于是她就好像预料到这个人偶的逼真精致会让一些不怀好意的坏人所利用那般,把人偶的灵气给封印。封印的钥匙就保管在了水族公主的身上。
后来随着安史之乱的发生,在司徒家被冠上叛国之罪遭到满门抄斩之前。那个人偶就被生前的司徒颜雅所嘱咐,交给了抓鬼天师钟馗的后裔所保管。
没错,跟司徒颜雅要好的水族公主现已经转世成了强霸西北地区大妖怪鹰族的涟漪公主。能维持前世记忆的她还能走到这边跟也已经转世的好友在一起见面,也算是尽了前世的缘分。
“可是‘人偶’一事也算是前世未能解决的孽缘啊。”听说最近几百年,钟馗的后裔因垂涎那个人偶身上的力量而不管先祖跟司徒颜雅定的约定。擅自把人偶释放出来,还把人偶给“特别”加工一番。
观月蹙眉地喃喃自语说:“把原来的白瓷换成了用上好的人皮所替代,原本应该用的传说中的龙须所操控的丝线已经被剪断掉……。”越想越觉得,那个人偶恐怕早已接近“人”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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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隐形眼镜的钟棠爱,略有所思地看向窗户外的远方。化着浅粉色淡妆的她,穿着带着唐朝元素的鱼尾裙停靠在靠近角落窗户的座位上。
“栖梧应该得手了吧。”抹着比粉色的牡丹还要亮丽的口唇,一抹得意的笑正在微微上扬。
“一个人呆在这里不会觉得无聊吗?”钟棠爱闻声一转身:有着渐变了的颜色从上往下差不多到了末梢就已经是黑色的金发穿西装的同龄男子,正用着招牌式的笑容过来询问。
“多谢您的关心。只不过我很少出席这些派对,有点适应不过来罢了。”
“刚才那些大人物还跟我开玩笑地说怎么没见到我的新娘,是不是我故意让她一个人落单了之类的话。我还以为真的是这样呢,就你一个人在这里的话。”
这句话引起来钟棠爱的苦笑:“让您这么为难真是我的错。”
同时她也深感体会到因为自家诞生的血脉跟其余四家不同的司徒家,要跟其余四家实行政治联姻来弥补五行失衡的这个补缺的他身为司徒家的现任当家很是理所当然地做好自己的身份。跟自己截然不同,他选择了已经认命了的命运。
“话说在这种场合下真亏你能够应付自如。”钟棠爱说的就是刚才那些人对他说的玩笑话。
“比起我你比我还要更直接不是吗?”想到刚才两人挽手一同进场时,社会各界的上流名媛以及各家新闻社的记者都纷纷前赴后继地涌上来,想借此机会留下一个谈话的名额。就算是有类似于三头六臂应付各种办法的阎浩,面对这种状况还是会显得分身乏术。而钟棠爱竟然会一一跟这些人谈话不到3分钟就自动切换下一个人的本领,不是亲眼所见实在难以相信她还会这种轻方式的外交手段。
“大家彼此彼此太看得起对方了。”钟棠爱谦虚地说着。无论怎样,她钟棠爱是眼前这个司徒阎浩的未婚妻之一。为了对方以及自家的利益面子着想,表面功夫必须也要做得干脆利落。
然而注视这一幕的某个角落。梳右边卷发穿着白色礼服短裙的慕容悻,正猛吸着果汁看着司徒阎浩和钟棠爱的一举一动。
“姐,吃东西的声音给我小心点。我们这次可不是来享受的好吧!”鄙视地看着旁边狼吞虎咽正在吃东西的姐姐,悻无语的叹了口气。
“老是叹气会变老太婆的。”悦穿着黑色的礼服短裙,从远处来看她的确是个温文尔雅的淑女。但是唯独看见好吃的东西她就会马上暴露本性,把原本给人的形象处于最大的幻想破灭。悻看着刚才还对姐姐悦抱有好感的富家子弟一看见她现在这副大胃王的样子都连忙退避三舍,真的感觉姐姐这个人这辈子注定找不到男朋友的。
想到这里,悻看见了司徒阎浩和钟棠爱正打算离开会场到别处去。
“姐,走啦!还吃!”悻拉着悦赶紧追了上去。“要尽快把星雪傀给排除掉!”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她一定要从司徒阎浩的口中说出能令她说服自己的真相。
走出了会场的门两人就一同寻找背影跟着上去。走上楼梯穿过电梯门七上八拐的都让人搞不清方向,不过还好她们还是勉勉强强地找到了对方。等走到下一个拐角的时候,前面冒出个人影把她们给吓了一大跳: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呜啊啊啊啊!!!!!!!”两人同时尖叫了起来。
“等等,等一下哦!我看起来有那么吓人吗?”听到熟悉的声音,慕容双生女她们定睛一看。原来是跟着她们俩一同参加晚宴的那个白痴青梅竹马——上官书瑞突然出现在了她们的面前。结果可想而知,她们把目标给跟丢了!
“呐,上官书瑞。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能给我个合适的理由吗?”上天有多知道为了弄清那个被黑客到的在意信息以及自己好友的现在是什么情况,她慕容悻可是三叩拜七叩响头求自家的老祖宗帮忙找个机会跟司徒家那边取得哪怕一丁点有用的信息。就连抛万金撒情报网都只能取得参加这场晚宴的陪伴资格,更何况她们本来的目的就是想追踪了解真相。这下倒好,眼前的这个白痴本来跟着自己参加晚宴就已经把原本的计划打乱不说还跟丢了目标人物。
真是怒火冲天,忍无可忍了:“给你两种选择。要么死在我姐手上,要么死在我的手上。你选哪种?”
“能不能有第三种选项啊?”书瑞本能知道现在的慕容悻是在生气,而且还是生那种很罕见的气。虽然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令到悻那么的生气。
“啊,这样啊!我知道了。姐姐可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么?”悻恶魔般地笑着问悦。
“什么?”悦摸不着头脑地反问。
“这层楼可是孤男寡女共处一晚的场所。现在有请出现在这里的上官书瑞回答,你在这个地方做什么?”
听到悻的那句话,悦发出“哦,这样啊!”的负面情绪,而且还带有杀气的气场直冲着书瑞。
“悻你到底在说什么?!我……我保证我没跟其她女孩在这里做什么不堪入目的事情。真的……相信我好吧,就这一次相信我好吧!等等……悦不要挥着你那看起来这么瘦小的手臂……我说等等啦!”
面对书瑞冤枉般的哀求,悦不为所动的冷笑着说:“一出手就惹来绯闻不断的桃色新闻,保持着跟多位女性朋友以上恋人未满的关系的我的青梅竹马的你。应该知道我这瘦小的手臂一旦挥下去的话会有怎样的血腥场面,我们不言而喻的吧。”
书瑞只能默默祈祷着自己还能从这个恶魔手中逃出生天。
于是在这个夜晚,蠢蠢欲动的异物们开始了属于妖怪们的夜之帝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