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语老师抓艾沉抓得愈来愈紧,艾沉和陈喻说起时,说自己有一种错觉,总觉得自己是被人拎起来马上要放到砧板上的小鸡。
陈喻歪着头看她,上下打量,用眼神说:你这小鸡尺寸够大的呀。
英语老师一边告知艾沉最后一轮面试的时间,一边鼓励艾沉,“最近精神劲儿不错,继续保持啊。”艾沉笑了笑,谢过老师。
她在走回教室的路上回想起自己参赛以来的心路历程。实际上,艾沉知道自己最初之所以会参加比赛,是因为陈喻,有些怄气的成分。可是这种想法,随着时间慢慢模糊了。艾沉发现,其实自己喜欢那样的感觉,有明确的目标,然后坚定不移地朝着这个方向前进,虽然适应也花去了很长的时间。
原来疲累的感觉是能被最模糊的成就感压制下去的。
于是,眼前的白色一片一片散开,她看见了林深处静谧的小屋,和门廊下正在煮茶的熟悉身影。他站在那里对她说,收收心,同我一道住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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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因为竞赛的缘故,艾沉放学后在英语老师办公室留了许久。等回到家的时候,并没有立刻推门进去。她站在门外,犹豫了一会儿,她在想,是不是应该找个机会,把话和他说个明白。最起码要告诉他,她明白了他的良苦用心。
可是,生活总是这幅模样。
在世间的一切事物中,恰当适宜的计划执行起来就变成失当,渴求的呼唤很少引来应答呼唤的人,恋爱的人也很少同恋爱的时机刚好一致。(托马斯·哈代)
她还没能来得及说出她的想法,没能来得及告诉他,“啊我知道你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我好,可是又嘴硬不肯说,现在我知道了我都知道了。”因为,客厅里,电话正在不停地响着。而陈喻,就坐在沙发上,没有看座机,可艾沉知道他在听那个声音。
叮铃,叮铃,不断响起,不会停下的声音。
艾沉来不及放下书包,迈开步子小跑过去,额上一层薄汗,接起电话,那头传来年轻的声音,“艾沉!这已经是我打的第四个电话了!你聋了吗!”
艾沉支支吾吾,眼睛始终看着沙发上的陈喻,他看起来心不在焉。
艾沉心里有些难受,“我刚回家。有什么事吗?”
陈喻的注意力好像直到这一刻才凝聚到一起,他微微转动脑袋,静静地看着艾沉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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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了,她放下电话,轻轻咳了一声,不知双手应该怎么放,“是我表妹,她有时候会像这样,给我打一通电话,没有…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他微笑。过了几秒钟,站起身,从她身边走过,径直上楼。
而她,就站在原地,很久很久,没有动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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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沉第二天早上有些小心翼翼地敲响陈喻的房门,本以为他可能还在休息,没想到他早就穿戴整齐。他好像每天都睡得不太多,艾沉这么想。
陈喻看了看忽然出现在自己房间的艾沉,提腕看了看表,问艾沉怎么不多睡一会儿,昨晚不是写数学写到很晚。可是动作却没停着,从椅子上起身,走到门口,拉开房门,牵着艾沉下楼吃早饭。
她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想着,自己究竟该怎样做,才能对得起他的对待呢。
艾沉想起前一天,陈喻在她接电话时的表情。艾沉觉得胸口闷闷的,说不出的难受。的确,他们住在一起这件事,她从没向姑姑一家人提起。
决赛的确切时间已经安排下来,在假期开始后大约两周的星期日,几乎就在眼前。看着准考证上的考试日期,艾沉隐约觉得眼熟,然后一拍脑袋,恍然大悟那天正是自己的生日。
“怎么就这么巧呢,在生日那天去考试。”艾沉忍不住嘟囔着。
身后胡索里探出脑袋,“说什么呢,什么这么巧啊。”
她将准考证给胡索里看,胡索里睁大了眼,艾沉好奇他看出了什么,没想胡索里这样说,“艾沉,你的证件照还挺好看的,感觉比本人漂亮。”
艾沉,“……”那我本人得是多丑。
晚上吃饭的时候,艾沉提起自己考试的时间,陈喻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后就再没有表示。艾沉不死心,咬着筷子尖,“你知道那天是什么日子吗?”
陈喻停下来,放下碗筷,擦了擦嘴,认真思考了片刻,搬出了许多答案。
他说,“是伟人XXX逝世XX周年的日子。”
艾沉摇头。
“是XX战争胜利XX周年的日子。”
艾沉摇头。
他又说了许多,让艾沉觉得他大概是这世界上最优秀的历史生。可是直到穷尽了答案,她始终没有点头。
“那么只剩最后一种可能了。”
“是什么?”期待脸。
“那一天…是…星期天。”
艾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