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马走,出生在蚂相城,家里老老少少都是教堂的祭祀,而我却从小的不允许接触教堂的相关事务,同时从小被寄养在奶奶家里,奶奶也深入简出,绝大多少人都并不知道我是祭祀的孩子。祭祀的地位很高,同时也是个高危行业。高危的原因在于祭祀除了为百姓做祷告,传播信仰的同时,也救死扶伤。蚂相城市并不大,但是人口却很密集。蚂相城地理位置非常偏远,以至于商队要一个月到两个月才能来这一次,而蚂相城的人也极少与外界接触,甚至很多人,一辈子都在蚂相城里呆着,所以贸易相当不发达,大部分情况下,百姓们还是在通过物物交换的方式,获取自己所需的东西。
爸妈小时候就告诉我,蚂相城里的人都很善良,对待所有的人,都应该像家人一样。后来大了,渐渐的才明白,这只是蚂相城居民民风淳朴,且有待开发才这样。
前一个星期里,蚂相城里,首先是突然死了近千人,随后的几天,连带家属、亲朋好友,纷纷出现虚弱或直接死亡的原因,此时已经或伤或死,近万人。大规模地救助也随之开始,但更可怕的还远不仅仅是这样。原本救死扶伤的祭祀在此时也变得毫无办法,更甚至因为救助的实施,祭祀也开始大量死亡,随之而来的是更多的因群带关系而死亡的人,此时的伤亡人数早已无法统计,我只知道大街小巷满是尸体,无处下脚,而祭祀也所剩无几,整个蚂相城陷入了绝望,绝望的同时还有对未知的恐惧,究竟是什么导致了这人间地狱的发生。
我们这个国家从未有过这样的灾难,这个国家里很多事情是整个社会的共识。例如:不能杀人。
我也不明白,不能杀人是出于什么原因,但这就是一种文化和社会意识的力量吧。即使是十恶不赦的人,也不会选择去杀人,最多把人打残,打成重伤什么的。而对于正常的人,出现杀人的情况,那所有的人,与这个人的家庭隔离开,政府也剥夺了其家庭所能享受的所有权利和义务,还要对其进行流放,杀人的成本已经根本不是一个百姓所能承受的。而这种文化,已经深入每个人的意识里。
蚂相城里的大部分百姓并没有出过城,或离城太远,对外面的世界自然而然的就抱有一种恐惧的态度,不愿迁徙,这也导致了蚂相城的死亡人数持续增加。
仅剩的几个祭祀也只能无奈的表示这是一场大瘟疫,逃难吧。
我看着远方的山脉,扶起了瘫倒在地上的奶奶,将她抱起,放在道边的石台上。熙熙攘攘的人散落在平原上,每个人都拖着自己残破地身躯,缓缓前进,如同行尸走肉般。乌鸦漫天庞璇,嘎嘎地叫着,似乎已经预知了我们这些因瘟疫而迁移的人们,终究要倒在这漫无目的旅途中。路的两边,也有不少人呆坐着休息,也许是在休息吧?也许这一坐,就再也起不来了。
乌鸦很快就迅速围了过来,也许是闻到了奶奶身上有腐肉的味道了我挥动自己的手臂,驱赶着在奶奶身边的乌鸦,动作大而夸张。我咬着牙,冲它们不停地挥拳,从未如此这般用力,就像它们才是凶手,是它们夺走了曾经的一切。但数量真的太多,赶走了这边那边又来。我疯了。不停地驱赶,不知道眼泪是什么时候流的,不知道嘴唇是什么时候磨破的,刚才在哪里摔倒的,什么时候指甲镶进肉里,不知道到底赶了多久的乌鸦,直到一声熟悉而温暖的声音,声音是如此的细,却让我回过神来。
“走儿,算了吧。”我想这是奶奶歇斯底里却喊不出来的一句话,我泪如决堤,到奶奶的身边,看着她空洞地燕窝流出了丝丝黑血,右眼眼球已经被乌鸦啄破了。
“奶奶。我……”在奶奶面前,无助的是我,手忙脚乱,惊慌失措。看着奶奶微微上杨的左嘴角,我知道奶奶在向我微笑,我也慢慢地笑,即使我看到的是一张血肉模糊地脸。
“走儿,你走吧,奶奶不想因为快死的自己拖累了你。奶奶累了,不能陪你走下去了。”干涩地声音依旧是这么温柔“奶奶这些年已经很幸福了,就是放不下我的两个孙儿。走儿,找到你哥。”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听懂没有,只是一个劲地点头点头。
“老头子,慢点走,我快赶不上你了……”看着奶奶安详的脸,渐渐凝固,我的泪更加疯狂地涌了出来,但心中却却感到一丝暖流涌进。这是一种无法形容地感觉,温暖,奇妙。
我不明白,也许这才是解脱吧?在这个最大的笼子里,人们犹如困兽一般。这里面充满了死亡,我看到了从未有过的人性的黑暗,人们近乎疯狂。
“走儿,走吧,不要因为任何人停下,也不要去伤害任何人,走,去远方,不要回头。”过了很久,突然奶奶地声音又传入我的耳朵。我惊愕地看着眼前,奶奶被乌鸦吃的残破不堪地身体,这不可能,但我坚信这是奶奶说的话。
周围地声音似乎都微微地变地更大声了。满是哀嚎,叹息,哭泣,还有源源不断地救命声,我不知道自己何时这么在乎他们到底说了什么,更不知道,自己却又不在乎是谁说的这些话。我在道边挖了一个坑,把奶奶埋了。我想,是时候该踏上我自己一个人的旅途了。在奶奶的墓前,跪着,重重地磕了三个头。我拿起破破烂烂地包裹,融入了这半死不活地人群中,丝毫看不出多我一个,还是少我一个。
人群从一片平原向不远处的山丘缓缓地走去,山谷就像一张大嘴,走进去的人像被吃了一样,消失不见,但却没有哀嚎。绵连不觉地山脉有的高耸入云,有的普普通通,透过山谷,一望无际。
不知道自己走了究竟多久,突然一声清脆的孩童哭声传入我耳。这声哭声是如此的让人温暖,纯真、无邪,在我脑海里不停地回荡,没有求救,没有叹息,没有呐喊,这哭声让我从这混沌的悲伤世界里醒来。
我开始寻找着这个小女孩,从原来的左右张望开始,找不到,到开始小跑,快跑,奔跑,找不到,这里没有,那里也没有,到底在哪?
我停下来,闭上眼睛,开始仔细听着哭声,循着哭声,终于在一个女尸旁,找到了一个在轻声哭泣的女孩。
我站在她身旁,似乎没有发现我,我看了一眼女尸,脸上带着微笑。我想这就是她的妈妈吧,她的妈妈也一定在死前对女孩说了,很温柔的话,才能让女孩子即使知道妈妈走了,却依旧能哭的这么纯真,没有对任何人的怨恨。
“哥哥,你也一个人吗?”不知女孩子何时发现了我,转过身,两只肉肉地手抹着脸上的小泪珠,奶声奶气地对我说着。
“额,恩。哥哥也一个人。”我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听着这句话,似乎感觉她是姐姐,我是弟弟,我蹲下身,捏了捏她的小手,替她擦了眼泪“难过吗?”
“恩。”女孩又哭了,但也只是轻轻地点点头。
“来,让哥哥帮你。”我把女尸拖到一旁,找了一根木头,准备帮女孩把她的妈妈埋了,而女孩在旁边静静地看着土一点点地盖在妈妈身上。此时我的眼泪也快忍不住的要掉下来,我不忍看女孩,不想打扰她最后记住妈妈笑脸的机会。
我牵着女孩的手,小小的。我们慢慢地随着大部队走“小家伙,叫什么名字?”
“我叫允儿。哥哥,你为什么一个人啊。?”话中虽然带着点哭腔,但依旧是奶声奶气地问。
我停了下来,看着允儿,我不知道是否该告诉她为什么,即使这个世界已经是如此,这一瞬间,我还想让她就是这样的纯真,我抱起允儿,看着允她水汪汪地眼睛“因为哥哥勇敢,不怕坏人,就瞒着家里的爸爸妈妈,爷爷奶奶,自己偷偷地也跑出来。让哥哥保护你好不好?”
“不行,妈妈说过,除了爸爸,允儿不能随便被别的男人保护。”我看着允儿喊着泪的眼睛,却又无比认真地说出这句话。
我笑了。
我不知道这一笑到底因为什么。
我带着允儿走了很久,我们进了深林,周围能看到的人,越来越少,直至消失。天已经很黑了,无法认清前方的路。看着允儿已经累的不行,我也累得气喘吁吁,不是我非要让允儿走,而是这小胖妞真的有点重,我这一路又是背,又是抱的,我只能说,我浑身地肌肉,都尽力了。
“哥哥,我想尿尿。”允儿看着我,我看着她。看着她天真的无邪的脸,我有点尴尬。
“额,好,尿吧。”我看着她,她看着我,我回答道。
“哥哥,你怎么这样,我是想让你走开的。你不能看女孩子尿尿”
我看着她,她生气地,没看我。
我真的好尴尬。
“额,那这样,哥哥到旁边去,你好了,就告诉哥哥一声,好吗?”我想我只有把这句话说的很认真,才能掩饰我脸上尴尬的表情。
随着“恩。”的一声,我走开了,不一会我就听到一声“好了。”
但与此同时,我听到了另一声“呼呼”声从不远处传来。我疯狂地跑向允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