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夏平安匆匆洗簌完毕便出发去往摘星楼,这是课也不上了,水也不挑了。按照夏平安自己的想法,单师兄请自己办事,总得管饭吧?
说起来夏平安还从未去过其他三楼,因为几楼的守护都很严密,没有令牌又无特殊情况一般是不接待其他楼的弟子的。他又没有单毅那等修为,能悄无声息地私闯民宅。关键还是破晓楼的守护一直都是个摆设,连巡山弟子都没有。
武关曾经解释过:“大家自忖都是有身份的人,怎么能像其他楼的弟子一样当个看家护院地赚几个破钱?”
是以夏平安的心情非常愉悦,走在通天桥上不断地与路过的摘星楼弟子打招呼。
“师兄早。”
“师姐今天更漂亮了。”
“我是谁?看见没有,云开之剑,破晓楼的。”
“师兄……单师兄,你怎么在这里?”夏平安一路走到摘星楼山门前,惊讶地发现单毅正在门前等他。
“我突然想到一件事。”
“什么事?”
单毅把夏平安拉到一边偷偷说道:“你想啊,我要把绝学之灵弄出来,然后再慢慢地像丹药一样一口一口地‘吃’掉,这就牵扯到灵物存丹之法,可我虽然会炼器,但不会炼丹啊。”
“那你以前怎么把绝学之灵放进刀里面的?”
单毅竖起了三根指头,说道:“这需要两个步骤。”
见单毅似乎要跟他讲解一些炼器秘闻了,夏平安赶紧竖起了耳朵仔细聆听。
“放进去然后封好。”
“……好吧当我没问,怪不得你会失败,那你心中有人选了吗?我可不会炼丹。”
单毅本就满脸横肉,这一思考连眼睛都挤没了,良久才说道:“首先,这个人要会炼丹。”
“废话。”
“别插嘴,听我说完。而要说到炼丹之术,自然是首选采霞楼的弟子。”
“采霞楼?”夏平安一沉吟,缓缓说道,“不错,采霞楼素以炼丹为名,但这人选却也得好好斟酌一番。第一,修为不能太低,否则即便你我成功,最后也要功亏一篑;其次,修为也不能太高,毕竟此时事关重大,若是无法掌控,可能会泄露出去。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那人需对绝学之灵有一定了解。”
“唔,照你这么一说人还真不好找。”
“一点都不难。”
两人匆匆赶至采霞楼,就在夏平安以为单毅会施展功法隐秘潜入的时候,却见他翻手拿出一块令牌,然后大大咧咧地带着自己进了采霞楼。
“你哪来的令牌?”
“自己炼的。”
“……”
采霞楼不像破晓楼一样布满了春花秋水,而是种植了大片大片的竹林,轻风一拂摇摇曳曳,扰动漫山云雾翻滚卷舒,只要是第一次来的人都会感叹一句,好一个仙家福地。
不过两人并无观景的心思,走了半天也没见半个人,夏平安不禁奇怪。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今天是采霞楼争夺名额的比试之日,多半都在演武场。”
“什么名额?”
“去长坪的名额啊,难道你不知道?”
夏平安愣神:“去长坪还要名额?”
“废话,这次去长坪的人将会在三年之后的大比之中获得好处,起步就比别人高。想去的人太多,自然要规定名额,我记得好像是每楼五十人。”
“破晓楼贴的告示上可没说。”
“你们那破楼能有几人愿意去?说不说都一样。”
两人一路谈论着来到了演武场,老远就听到了各种打斗助威的声浪,这一看果然是人影攒动,加之又是女弟子居多,十分的赏心悦目。
“你说的那人是谁?”
“诺,就台上那个。”
单毅看去,只见台上一个十三四岁的妙龄少女颇为巧妙地躲过了对手的一抹红绫缠绕,如同仙子般腾空而起,在空中手捏印诀,几道无形的波动顿时倾泻而下,对面那女弟子虽竭力抵挡,但在红绫破碎的瞬间连忙认输,否则必定重伤。
“小月师妹不愧是我采霞楼的明日之珠,师姐认输。”
少女轻飘飘地一个漂亮回旋转身落地,引来满堂喝彩。
“师姐承让。”小月抱拳还礼,那模样说不出的可爱。
小月下了擂台之后,立马有个比她还小一些的小师弟跑过来,气喘吁吁地道:“师、师姐,摘星楼的单师兄找你。”
“知道了。”
小月来到两人所在的竹林,看见夏平安也在不由皱眉:“你怎么也在?”
“你就当我不在,呵呵,我去一旁蹲着,你们聊。”
夏平安说完就跑到一边,掰断一根细竹戳起了蚂蚁,眼睛时不时地瞄向那边。本以为能看到一场惊天动地的打斗,没想到只是听见了几声男人的怒吼和女孩的哭泣,两人就走了过来。
“好了,我们走吧。”
“这就好了?”
“不然怎样?”
夏平安看了看小月殷虹的眼眶,把单毅拉到一边悄声说:“你怎么办到的?”
单毅若无其事地道:“还能怎么办,小丫头片子吓唬几句还不得乖乖听话?”
“现在是听话了,可万一她回来告诉她师姐怎么办,你打得过余夕?”
“打不过。”
“那你就不担心?”
“担心个屁,她是我妹妹。”
夏平安呆立当场,等两人走了老远才追上去喊道:“靠,你不早说,还问我人选?”
“我这是考验你,要是当时你敢随便说一个人,一定是居心叵测,老子当场把你扔下通天桥。”
“黎明之阳照耀着我!”
“拉倒吧,现在都正午了,哪来黎明之阳。”
摘星楼的布局给夏平安一种时空错乱的感觉,这里没有云霞没有丝竹,鲜花流水更是谈不上,放眼望去满山都是光秃秃的乱石泥土,山峰各处还凿了成百上千的洞穴,许多灰头土脸的弟子正在那些洞穴里面进进出出。
唯一有点仙家气派的便是山顶那一座高耸的塔楼。
“真是白瞎了一身好衣裳,你们就是住里面的?”
单毅撇嘴道:“摘星楼的弟子除了修行便是炼器,可以说修行和炼器是一体的,听到刚才那声巨响了没?那些学艺不精的弟子炼器经常炸炉,自然是在山洞里方便些。你以为都像你们破晓楼那群花花公子一样小阁看戏窗前赏花?”
夏平安嘴硬道:“那采霞楼也炼丹啊,怎么不住洞里?”
“废话,采霞楼大多都是女弟子,不弄些云啊雾啊竹子之类的挡着,你破晓楼的阁楼建那么高,登高望远偷窥人家洗澡怎么办?”
夏平安无语的跟了进去:“哪个洗澡会站山顶洗的。”
哪怕是再干净优雅的地方,只要给单身男子住上一个月,必定乱七八糟的不成样子,更何况是一个山洞。夏平安进来的时候小月正在给兄长收拾杂物,而单毅则是直接让他进了炼器室。
山火炉、锻造石、雕刻台等等,一名炼器师所有的身家宝贝完完全全地展现在了夏平安面前。
“早上我跟你说的关于熔灵入器的两个步骤并不是随便说说,天下间任何复杂的事情都可以分解成为一个个简单的步骤,就好像炼器,便是取其良材,引其地火,具其匠心,仅此而已。”
单毅一边说着,使出了几个印诀,夏平安感觉到一股热流如同咆哮的火龙般从地底深处奔涌而上,猛然涌进锅炉之内。但单毅的锅炉也并非凡品,那火龙桀骜不驯地想要冲破加持在锅炉之上的阵法,三番五次之后非但没有成功,反而重伤得奄奄一息,只能盘旋在锅炉之内听之任之。
这便是摘星楼炼器秘法之一——训火。
“行了别看了,外界的炼器师多半是以凡火或者真元之火炼器,火力不猛火灵太差,自然出不了什么好货色。至于这训火之法也不是我衍阳楼独有,其余几宗也是各有传承的,小有区别罢了。今日提取绝学之灵,其余的东西用不上,且看我先将这刀开启封印,浊!”
单毅一声大喝,便把玄铁刀置于锅炉,只见那刀悬浮于半空之中,随着单毅的印诀连续打出,锅炉里的那条火龙似乎再次焕发了生机,咆哮着向玄铁刀倾噬而去,不一会儿便形成一个巨大的火球。
单毅此刻已是满头大汗,却丝毫不敢放松,手上印诀变幻不断且有条不紊,夏平安即便没有接触过炼器也知道,若非积年累月的反复练习加上极强的天赋,绝对做不到这种程度。
“单师兄不愧是一代炼器大师。”
“那是,”一旁的小月骄傲地说道,“兄长的炼器能力早已超出了他自身的范畴,若非受制于修为的原因,炼制灵器也不在话下。所以说这次兄长找你帮忙可是你天大的福分,可不是人人都有机会去结识一位能够炼制出灵器的大师的。”
“吹过头了,天底下真正的灵器才有几个,你兄长一生能炼制出一把就足以名扬天下了。”
“哼,你看着吧。”
两人一边观摩一边小声聊天,转眼便是夜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