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奴儿抬头望去,不禁喜出望外,“姥姥、姥姥,赶紧救救渡哥哥!”
姥姥叹道:“你这孩子莫要着急,他不过是受了重伤,暂且性命无虞!”又喂宠渡服下那九转真灵丹,运功催发药力。自思:“好狠辣的手段,险些毁去此子道基!”起身环视众人,问道:“究竟是谁,下此毒手?!”
连续淡然道:“正是本道子,你便怎的?”
姥姥循声望去,又见连续身后的薛老,秀眉微蹙,忖道:“这人是谁?那老道儿好高的修为,却不似山外道门中人!”
那石壁功法虽有助修行,但道行愈高,便愈难精进。故而在场众修,倒是由炼气入归元者多、由归元入玄丹者少,竟是无人由玄丹入元婴境。
姥姥参悟石壁,眼下也不过入了元婴中境,虽与对面那老道儿相差无几,却隐觉对方气息有些恐怖,自认非其敌手。
正思虑间,一道惊喝乍起:“尔等妖道,敢伤本宗门人!”
落云子抢先赶到,众长老御宝而至。
又是数道人影刷刷落地,正是胡离等人与早前搭救的众妖王!
桃谷五仙见宠渡伤重,蜂拥上前,为他疗伤。
落云子望了望胡离与五仙,怒目而言:“又一个宗门弃徒!又一群道门败类!”接着道:“想不到你自甘堕落,竟与妖族同流合污,也不怕丢了自在老人的脸!”
“胡某如今不过一介散修,与首阳宗再无半分瓜葛!”
“哼,果然是弃徒!昔年自在老人待你如子,却是枉然了!”
胡离却非那等寡义之徒,这番言语,只不过是不想落云子拿自家师尊做文章。
忽而一声闷哼,宠渡悠然醒转,奴儿喜道:“渡哥哥,你醒啦?!你的伤怎样了?”
宠渡脸色红润不少,当是服下那九转真灵丹之效。他咬牙起身,望着连续咬牙切齿地道:“我若不死,他日必定还你一掌!”
“这小子莫非被打傻了不成?”连续笑言,“难道看不出,你今日是死是活尽在本道子一念之间?”
他说的自然是薛老。
此间道门实力隐隐胜过妖族,姥姥与胡离万难护得宠渡周全。
宠渡道:“所以,你切莫叫我活着出去,否则终有一日我定去找你!”
“找我?!”连续狂笑不已,状似疯癫,“经你一说,本道子倒还真想留你这条贱命,看看他日你究竟有何本事找上首阳宗!可别叫本道子失望啊!哈哈——哈哈哈哈——”
“你可别后悔!”
宠渡正欲再言,猛而双目微凝,方才那瞬间似晃眼见有一根蛇头拐杖;细寻片刻,果见那毕梳鬼鬼祟祟地躲在人群之中。不由精神大震,喝道:“毕婆子休走,还我师父命来!”
便见他以迅雷之势,拾起散落在地的一应家当,直奔毕梳。抬手搭弓间,一箭挑起符纸,已然射了过去。
“此人怎的就突起发难?”
“难不成当真被打傻了?!”
“这小子勾连妖族,本就该死,被那老婆子杀了才好哩!”
众人议论间恐受波及,已不自觉地退避开去。
场间轰隆之声响作一片,毕梳以道术破了符法,恼道:“臭小子自投罗网,倒省了老身寻你的工夫!想来那刀疤脸已然死在你手上,今日斩了你,也算替他报仇!”
毕婆子寻隙反击,将那蛇杖舞得密不透风。
宠渡手中并无衬手的兵器,只守不攻,忽而卖个破绽躲了开去,旋身到了场边一名散修跟前。
“哎!我的剑?!”
那人话音未落,宠渡伸手一搭一拉,已将其鞘中长剑拔出,回身刺去。
其势甚疾,大开大合间只如高山流水,不发则已,一发便不可收拾。
那毕婆子始料未及,被逼得连连倒退,窘相环出。亏得她入了归元境,身法较炼气修士快上不少,每每险险避开,只叫身上衣袍被宠渡长剑划破。
“好剑法!”胡离脱口赞道。
“这小子武技好生了得!”
场间众修,多也自叹弗如。那名失剑散修,本欲上前夺剑,见此剑法又悄悄地退了回去。
“哼,再如何了得,他也非我道门中人!他勾连妖族,仍是该死!”
“说的对!此人此番不死,他日必成大患!”
“老太婆可别输了!定要斩了这厮!”
众人惧怕他的剑法,不敢杀入场间,只顾在旁叫嚷。
“一群鼠辈!”毕梳暗骂,恼道:“小子休得猖狂,今日定斩了你!”猛而散出护体灵光,将那长剑震断,抬起蛇杖捣将过去。
宠渡双掌抵在杖头,忽觉掌间微热,便知不妙,借力后纵,随手抛出一沓符纸。
将便闻声声炸响,在两人之间接连爆开。那杖头蛇口之内,蹿出一条丈许围圆的火蟒,捣碎宠渡沿路祭出的符纸。
毕婆子趁机将那蛇杖一送,打在他身上,笑道:“臭小子还有何手段,尽管使来!”
宠渡翻身爬起,将一枚黄色玉简捏在手中。
他自知并非毕婆子敌手,欲解了体内禁印!
胡离惊道:“你可要想清楚,若就此解去桃花烙,只怕妖力侵身,再无回转余地!”
“多谢先生提点!此番便是死,我也要将这毕婆子斩了,以祭我师父在天之灵!”
戚宝几人挤出人群,恰闻此言,不解其意,俱是大惊。
奴儿听了两人对话,自也猜得几分,急道:“胡伯伯,你且劝劝渡哥哥,叫他莫做傻事!”
胡离见他眼神决绝,摆头叹道:“他身染妖气,本就时日无多,此番欲报师仇,却是谁也拦不住了!”
“知我者乃胡先生也!”
宠渡朝拱了拱手,飒然大笑,回身对戚宝道:“好兄弟!昔日你在后山炼药谷,曾言多烧些元宝与我,可别忘了!不然我可是会来找你吃酒的!”
不待戚宝应答,又转身望向念奴儿,笑道:“世道险恶,他日定要听从姥姥嘱咐,切莫再独自出山啦!我这便去也!”
言罢,手中猛紧,将那玉简捏得粉碎。
顿有一股磅礴真元自泥丸宫中汹涌喷出,带动体内修为勃然流转,顿时见他紫气缠身,似云雾蒸腾。
宠渡将灵元悉数禁在体内,未泄半分,却因此浑身剧痛,抖如筛糠,身上不少地方已然爆裂,露出道道血口。
鲜血染红了衣衫,甚是惨烈可怖,却见他仍是瞠目而视,兀自咬牙坚持。
众人得见此景,亦不免心神震撼。
“好霸道的真元!”
“这小子倒真有几分血性,换作是我,才不会去招惹归元中境的修士!”
“哼!再如何血性,他勾连妖族,终究是我道门之耻!”
“你这话老子就不同意了!反正老子服了!”
“他身带妖气,或有其他因由,未必便是勾连妖族所致!”
“对,我也服他!我等男儿就该如此血性!”
不少人受他这番豪情所染,再不奚落他,但宠渡却未听进只言片语。
他一门心思压制心中翻腾的杀意,自知此乃迷失心志之兆,暗想:“定要赶在神志尽失之前,为师父报仇!”喝道:“毕婆子,我尚有一式神通,你若接不住,我师仇得报;你若接下,自此以后再不会有人因此事杀你!且看好了!”
他连掐法诀,运起那龙象驭灵功的法门,将真元尽数化作一条紫色巨龙。
紫龙仰天长啸,将宠渡裹在当中,虽只是虚影,并不凝实,但那气息却叫众人心生惊怖。
纵是落云子也不由瞳孔微缩,暗自讶道:“究竟是何神通?!这小子不过炼气境,使出来竟有此等气势!若是我习得此招,只怕早将那该死的血蝙蝠与牟临川这个叛徒斩了,又何需斗到今日也不分高下?!”
那毕婆子不敢大意,急运真元,甫一祭起护体灵光,那紫龙虚影已至。
便听轰隆声响,紫龙将那一举将那灵光撞碎。
毕梳口吐鲜血倒飞而起,见那巨龙急速游来,眼现狠色,双手连掐法诀,顿时周身黑气翻涌,竟凝成一只九头蛇怪!
“此乃‘阴冥化兽诀’,正是老身在这妖墓之中所得,便以此术废了你这条烂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