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的重逢，她没有了眼泪做为开场。
泪干涸。
两个身影，隔着喷泉，遥遥相望。
宇宙洪荒，天荒地老，不外如是。
只是，她已不能绕过身形外的障碍，去到他身边。
隔着的岂止是一个小小的喷泉，触摸不到的空气，似千山万水的距离。
相顾无言，她看着他，不知用什么作为开场白。
只能像送他祝福一样，咧开嘴角。
他结婚后他与她的重逢，她在笑。
叶枫突然觉得心痛。
不辨她的笑，有几分悲伤的味道。
“你，过得好吗？”他明知不该这么问，仍是不可抑止说出口。
其实心里清明，她不会好。
他想她好，却无能为力。
他远远看着她没有回答，只是加深了嘴角的幅度。
笑，好的意思么？
他碧潭如墨的眸子牢牢锁定几步之外的她，她瘦了，清减了，还剪去了一头青丝。
曾经，他爱抚着她的长发，为她别在耳后。
现在，他不能再去做那样的动作。
她剪断的发，是不是也是剪掉过去？
“你剪了头发？”忍不住问。
她伸手摸摸齐耳的发，又笑笑，没有回答。
她抬起手指指他，他明白她的意思。
“我坐飞机，去日本。”
她恍然大悟的样子，再笑。
“日本现在天气不错，不过樱花花季已经过了。”
她点点头。
“你也要坐飞机？”
点头，笑。
“去哪里？”
未答。
一时时光静止，周遭人三三两两从身旁经过。
有人在说话，或高或低的声音，开怀的，低沉的，小孩的吵闹声，情侣的低语声。
两个人未动，他看着她，她一直保持微笑。
煎熬，欲动不能。
他身侧的手不觉握紧，力道集中在掌心。
一种痛，自他与她分离，便如喷涌的泉，不歇。
他其实想说，说很多话，不是问她好不好，去哪里，又或者只想拥着她，抱紧她，不需言语。而今，已然做不到。
他携着另一人的手，在所有人面前昭告他的誓约。
沉重的壳，压得他喘不过气。
不能自已，他终究迈开脚步，一步一步朝她走去。
只是想在她身边，什么都不做，哪怕只呆一刻也好。
几步之遥，愈近，心愈紧。
她见他走来，没有别的动作，仍是笑。
笑里，是悲是喜，他不明。
“子末！”
身后荡来一声温柔的低唤。
子末侧过身，子辰也在几步之外，望着她。
“该登机了，走吧。”
叶枫顺着声音望过去，子辰望向两人，朝叶枫轻轻一个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子末听到子辰的话，转回看向叶枫。
两个人之间一步之遥。
她仍在笑。
然后，唇动。
无声。
她知，他懂这番言语。
说完，回身走向身后的男子。
子辰伸出手牵起她，将两手扣在一起。离开。
春日的午后，微风漾起轻柔，拂过每个人的脸。
叶枫怔在原地。
良久，他松开紧握的拳。
痛，从心口破土而出，蔓延至四肢百骸。
他终于明了，她微笑背后的万念俱灰。
从他收到她的那条短信“祝你幸福”开始，一点一滴，积聚成塔，凝结成内里永恒的伤口，化之不去。
刚才，她说，さようなら。
再见。
自此一别，永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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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