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锋吹过后,气温下降十分快。这个不小不大的城市,如一只巨大的灰熊陷入了冬眠。可是活在这个城市的人,却没有停下脚步的理由,或许有,可那也或许就是生命的尽头。
蒋丰顺坐在街头,哈着冷气打在手上却没有一点温暖,凝聚的小水珠反而却会冻伤了双手。
还好,还有一个滚烫的红薯,囫囵的吞咽就像是一个火球烧了心头,暖了心田。
……
回到了那苍白的大楼,空气中弥漫的是消毒水的味道,来来往往的人流没有喜悦都带着哀伤。
来到房门外深深的吸一口气,眉间沉重的伤悲不见了,多了一份坚毅多了一份爱意。
推开病房门,可以看到窗外的掉光树叶的树枝,像枯萎了一般没有生机。
“爸爸!”
病床前小女孩侧过身子,将挡住视线的爷爷诺到了视线的角落,看着眼前帅气高大的男人,惊呼起来。
…………
爸爸,你吃饭了么?爷爷给我做了好吃的你要吃么?
蒋丰顺脱掉帽子,用满手的茧子和一个又一个红肿的冻疮,摸了摸女儿的小光头。
“爸爸吃过了,工地上包饭的,可是不可以带回来,不然也给你带点更好吃的。”
小女孩满眼羡慕的光芒,看着眼前的青椒炒肉她想不出有什么比这还要好吃了。
蒋丰顺说着慌,却怕自己的眼泪忍不住就会流下。
他最怕女儿问几个问题,
第一,妈妈去哪了。
可悦悦懂事了,在她发现了他躲在楼道里流泪时,就没有在问过。
第二,爸爸,怎么才会不疼。
第三,什么时候才能留头发。
第四,如果有小伙伴陪她玩就好了。
…
有很多很多,女儿纯真的问题,却难倒了一个历经坎坷成年的他。
…………
在女儿入睡以前,他回答了女儿其中一个问题,蒋丰顺指着窗外的枯树,“因为悦悦就像外面的树枝一样,到了冬天就会掉叶子,等春天来了又会发新芽,等悦悦的病好了春天就来了。就可以长新的头发了。”
女儿满脸认真的神态坐起身来,仔细的看着窗外的枯树枝,又认真的点了下头自言自语的说了些什么,在和父亲的聊天中睡着了。
蒋丰顺起身和年老的父亲道了别,连忙回到了工地上,因为每天开工的时间都会很早,他不敢迟到哪怕一次只会扣五元的工钱
没有坐公车,或许是夜已深风亦大,稀疏了路上的公车。
就这样,蒋丰顺一步又一步的在肆虐的风中,坚毅的向前走着。
天空中忽的又飘落起了冬日的第一片雪花,落到了蒋丰顺的肩上,落到了病房窗外的枝头。
……
喂?记者嘛?
我这里有个新闻。
在市医院的C区二三五病房,有一对父女,
父亲在工地打工为了救患癌的女儿。噢,还有女孩的妈妈不告而别,抛下女儿和丈夫不管。
噢?我是听我护士朋友说的。
声音止不住的颤抖起来,赶忙把电话挂掉。
一滴滴水珠滴在地上,凝结成小水晶,路过的行人看着这抱腿在路旁大哭的女人。
呵,失恋了吧。
……………
第五年的春天。
蒋丰顺带着妻子和父亲,女儿蒋悦悦在去年的时候去世了,她说她过的很快乐,有爱她的爸爸妈妈,还有一直陪伴她的爷爷,在某天有个姐姐来拜访了她后,每天都会有许多陌生人来看望她,其中还有一个她喜欢的小哥哥。
总之。
她来过这个世界,深爱过这个世界。
一把黝黑的长发,在火中升腾起浓浓的焦烟,她的父亲从来没有向她实现过诺言,可她却喜欢看着树枝落下,看着新叶生出。
她的妈妈,背负了许多骂名,可也是她剪断了自己的长发,寄出了牵挂,可也正是她忍着牵挂拨打了记者的电话。
…………
院中的枯树枝早已没过了窗头。
ps:我帮助不了什么人,可是我会选择去帮助,哪怕是微乎其微。而那些所谓的红十字会和基金会的人,都是干大事的人,和干大事的人相比,我也不过就是个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