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季扬躺在床上,透过木屋的天窗看着满天繁星,无法入睡。
苦修的目的早已不再是与季家同辈的争强好胜,如今季家大仇未报,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在两个月后的黑森林试炼上给三家一众小辈留下一个终生难以磨灭的教训。
不过,也仅此而已。
以他现在的实力想要压垮三家,还差的很远。还有爷爷用的那把五品元灵器的匕首,自己为什么会对它有所排斥,它又是从何而来。老师姜焰究竟是何来历,教导自己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他会用什么办法能让自己在地界修炼。如果将来自己达到坤界的修炼瓶颈,自己真的舍得为了更强的实力而离开季家吗,还有自己的亲生父母又是谁,又在何处……
身子辗转,季扬心乱如麻。
此时,天界浮生塔三层。
昏暗的房间里,最中央赫然矗立着一张巨大的三边形玉桌,玉桌表面平滑如镜,毫无修饰。先知身席朴素白衣,独坐一边,双目微垂,嘴角挂着一抹莫名笑意。另一边,一俊美的年轻男子和七人同坐,八人神色淡然,不时与左右低声笑语。剩余一边则由姜焰独坐,见其面色铁青,似乎心中有颇有不快。
“呵呵,”先知轻笑一声,开口打破场面的尴尬,“姜澜已经把令牌交给小家伙了,司徒长生你们也不必再难为他。”
叫做司徒长生的俊美男子看上去颇为得意,一对紫瞳仿佛挑衅一般看着姜焰:“就是嘛,早就这样的话也省得之前那样尴尬。毕竟先知所言不可轻,对吧姜老头?”
嘭!
“你们应该知道要是他被那些人发现了会是什么结果!”姜焰倏地起身,一拳轰在玉桌之上,整个浮生塔似乎都为之一颤。
“那可是一把魔器!”
司徒长生似乎也没料到姜焰反应会这样激动,一时有些语塞,干脆转过头去,把玩起腕上的石珠来。
一面目祥和白发老媪见状,轻抖衣袖,起身笑着对姜焰说道:“这些年来令牌落入我族之人手中的也有不少,几乎没有发生过什么危险。而且就算你信不过我们跟先知,对你自己的锻器水平总归有信心吧,上面的魔气波动可是被掩盖到连我们都感受不出......”
“哼,”姜焰冷哼一声,“你们感受不出能代表什么?白天连那小子都察觉出不对,更何况是那些诡异的东西。”
“姜澜。”
先知的声音突然响起,这一声似乎仿佛从历经万古,穿越时空而来,携无尽空灵与沧桑,缭绕在整个浮生塔内。宛若醍醐灌顶,瞬间惊醒众人。
先知的身体不知何时已经悬浮而起。须臾之间,只见他手中的星罗盘倏地化作一缕白色灵光,围其身体缓缓缭绕起来。片刻后,从天灵盖中徐徐注入。
黑色仿佛在渐渐蚕食着所有光亮,四周仿佛要进入黑夜一般暗了下来。
“哼,装神弄鬼!”
就在视线即将湮灭在漆黑之中时,姜焰手中倏地涌出一团刺目的金色火焰,一瞬间点亮了整个浮生塔三层。只见浮生塔三层的塔顶,竟已然化成了一道浩瀚无边的深邃夜空。夜空之中,淡青色的浓云升腾翻滚,雷电如同一条条紫色小蛇,隐约在乌云之中来回穿梭。
先知张开枯瘦的双臂,猛的仰起头,双目仿佛两轮夺目的骄阳,迸发出两道璀璨刺目的光芒,如同两道通天光柱,轰隆隆地投入滚滚乌云之中。
轰!
下一刻,刚才还浓云密布的夜空倏然变成了满天的璀璨星河,夜空清明深邃,每颗星辰都静静地闪耀着金色的神秘光芒。天幕远处,不时有着流星划过,玄妙无比。
仰望满天星河,众人似乎进入了一众奇特的境界。姜焰惊奇地发现,自己体内的元神此时正贪婪地吸收着金色星光之中的神秘能量,元神表面,随着星光的律动,逐渐有一层金色的薄膜渐渐形成,一下一下发出金色光辉。一时间,姜焰仿佛感觉自己的元神被投入大海,随着洋流漫无目的地四处飘荡,一种前所未有的畅快与归属之感油然而生。
“先知一脉的能力从未在人面前施展。”
先知的声音平静又悠长。
“今日只希望各位明白,百年时间已过,四界所剩时间已是不多。众生之战,乃四界第一大事。若人心不齐,待九天雷神界破碎之时,神灵难救。在这片星河之中,每颗星辰,便是一位雷神之子。他们吸收雷种的虽有不同,责任却无异。今日各位提前沐浴雷神圣辉,心中归属之根已生,生机裂痕已除。冒犯之处,还望海涵。”
声音落下,深邃的黑色夜空悄然撤去。先知盘坐在玉桌之上,双目紧闭,神色疲惫。姜焰有些复杂地看着先知,手中的火焰散去。其他人也是沉默不语,各有思索。
“姜澜,”先知开口道,“先知一脉存在的意义只为四界存亡,无论是从前还是今后,都不会干预四届中任何纷争。覆巢之下,焉有完卵的道理,他们都明白。希望你相信,我们现在对那个孩子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日后的众生之战。”
……
……
翌日清晨,天还没有大亮,季扬就已经在木屋门前练起了拓拔古拳。随着修炼的不断深入,季扬越发感觉这套拳法的奇特之处。
姜焰讲过,四界的秘籍分功法与元技两种。修炼者在练气境时,所吸收的天地间元气流淌于全身经脉与穴窍之中。而想要从练气境九段突破元体境,就要修炼功法,从把全身元气压缩于丹田之中,结成一颗元力果实。与四界一样,功法自上至下分天地乾坤四级,每级又分上中下三品。一般情况下,功法品级越高,结成的元力果实就越大,元力的质量就越高,修炼和恢复元力的速度就越快,实力自然比修炼低品级功法的人要强。而元技则是修炼者使用自身元力的各种技能,品级与功法一样,同样为四级三品。
然而拓拔古拳,似乎并不属于这两者。
首先,它一定不是功法,因为它通篇与元力没有半点关系。它也不是元技,没有具体的技能招式。它只是通过改变全身肌肉的运动方式以及气血在特定血管间的流动,不断开发身体本身的潜能。那种调用气血来刺激肌肉的发力方式,对于季扬来说,是前所未有的。
看着练完拳浑身湿透的季扬,姜焰嘿嘿一笑:“待会教你点别的东西,怎么样?”
“还能学什么东西,功法和元技我现在又学不了。”季扬一屁股坐在了草地上,忍不住朝姜焰翻了个白眼。
“唔,”姜焰装模作样地想了想,戏谑道,“就是跟拓拔古拳差不多的一种,哎,没兴趣就算了。”
“学学学!”一听跟拓跋古拳差不多,季扬眼中一亮,在地上一跃而起。
“现在就学!”
“这还差不多,”姜焰满意地摸摸胡子,回木屋取出一小碗碧阳米饭,“先把饭吃了吧,今天这饭可得慢点……”
不等姜焰说完,季扬便一把把饭接了过来,几口扒进嘴里,没嚼两下就咽了下去。
稍有回味,顿时觉得喉咙似乎有些异样……
“咳咳......”
只见季扬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一个劲地捶打着自己的胸口,脸涨得通红。
“老师……你在这饭里放了什么东西……咳咳!”
姜焰一时有些哭笑不得:“我刚想说今天这饭里稍微加了点作料,让你慢点吃,谁让你吃这么快的......”
一时间,季扬觉得不但喉咙像着火一般,连整个胃都像是燃烧了起来。沸腾的血液从胃部奔腾地涌向全身,全身的衣衫都被汗水打湿,整个人变得雾气腾腾。
“要被你害死了老头子......”
姜焰见于事无补,反而盘膝坐了下来,自言自语道:“就倒了几滴酒而已,本来想让你适应一下内服龟灵酒,谁知道你这臭小子这么硬气。嘿,不错,像我姜焰的弟子......”
季扬在地上翻来覆去地滚了好久,把一片草地糟蹋了七七八八。他开始感觉到疼痛如同潮水般渐渐褪去,滚烫,开始从腹部逐渐蔓延至全身。突然,仿佛有一颗太阳,在他的体内轰然爆炸,身体连同意识,在一瞬间,被散发出的亿万热量所全部吞噬......
“放心好了,吃了碧阳米那几滴酒不会让你怎么样的,一会就好了,”姜焰往嘴里狠灌一口酒,斜身躺在季扬身旁,喃喃说道,“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我第一次喝这个东西的时候,可是被按着头灌了整整一口,那感觉,啧啧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