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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寂寞与梦魇

一直等候在王庭外的精灵少女终于再次见到了那袭红影,他的脸上仍旧洋溢着淡淡的笑容,那颗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了下来。

“我记得,你的名字是叫娅玟吧?”雷诺有些不太确定,精灵语和通行语之间有着本质的区别,很少有精灵拥有通行语中的名字,而“娅玟”也只是音译而已。

能够让雷诺记住名字,精灵少女显得很高兴,连忙点头说道:“嗯,我的全称是娅玟·缇努维尔,在精灵语中是星辰之女的意思。”

“很高兴认识你,缇努维尔,谢谢你这三日来的照顾。”对于一位拥有全称姓氏的精灵,雷诺倒是没有太过在意。因为文化的不同,人族中除非贵族或者特殊人群拥有姓氏,一般平民都只有姓名,而精灵族则不是如此。

“另外,我叫雷诺·道尔,你可以不必叫我雷诺大人。”那一眼回眸仿佛阳光照耀在娅玟的身上,暖意包裹着她的身体,竟让她愣在了原地。回过神来时,雷诺已经步出很远,嘴中大喊着“等等我,雷诺大人。”不由加快了脚步追赶上去。

雷诺离去了,那抹红影消失在了艾尔博格,他只是精灵漫长生命中的一位匆匆过客,却成了娅玟心中一道美丽的风景。

“再见了,雷诺大人。”

抵在胸口的手缓缓滑落而下,感觉心里沉闷闷的,原本无忧无虑的她第一次体会到这种感觉,那是一种难以压抑的失落感。

而此时,雷诺早已离去的祈月殿内却十分惨烈。整个大殿内横七竖八到处躺着近卫兵不完整的尸体,反倒是米拉娜等人只是身受重伤。他完全可以当场杀死她们,从他战斗中的游刃有余就能看出。

不管她们怎么看待这件事,仇恨的种子都已经播下,相信很快就会萌芽。

“接下来,失去了先知之后的你会怎么做呢?缇坦妮娅……”

雷诺的轻笑声宛如梦魇一般回荡在米拉娜的耳边,久久挥之不去。

森林的东北方有一座人类小镇,这里的人们以狩猎森林中的野兽为生。关于森林深处精灵的传说一代传一代,却始终没有被人证实过,对于镇中的老人们来说那是一个美好的传说。

年轻的猎人在森林中迷失了方向,得到了精灵的帮助才使得他脱离险境。从此,那位年轻的猎人爱上了帮助过他的美丽精灵,但因种族不同的关系,他们两人最终并没能够走到一起。对爱痴狂的年轻猎人打造了一座精灵女子石像,以此来纪念他对精灵女子的那份爱。

这是一个很古老的故事了,不过小镇的镇口的确有一座精灵女子的雕像。出猎的猎人们经过这里都会驻步诚心的祈祷一番,让自己能够平安归来。

在石像前驻步,雷诺抬头看了眼这个饱经风霜的雕座,岁月磨去了它的棱角,即使如此,这个略显粗糙的雕座也成了这座小镇中人们的信仰所在。

“雷诺大人,您回来啦,今日可有收获?”

路过的镇民们友好的向雷诺打着招呼,前不久这群衣着华贵的年轻人来到这里,他们似乎是在找寻着什么。那不是他们该知道的事情,不过可以确定的是他们的慷慨一下子就让这个地处偏僻的镇子富裕了起来。

雷诺微笑着微微摇头,他是听好友说起这里有精灵能够帮助他才不远万里赶过来的,但是找寻了这么几天,除了一座精灵女子的雕像和关于精灵的传说外他什么都没发现,反倒丢失了随身携带的匕首,那可是母亲的遗物,对他来说是如同生命一样重要的存在。

“格雷那家伙也太不靠谱了吧……”叹了口气,雷诺无精打采的走向小镇中唯一的旅馆。微风撩动着他瀑布般垂下的棕黑色秀发,宛如情人的安抚。别的不说,这里的天气倒是无可挑剔。

“雷诺?”旅馆中匆匆跑出来的少女撞入了雷诺的怀中,双手趴在雷诺的胸膛上,抬起头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令她感到意外的是,眼前的雷诺居然穿着一袭白袍,刚在房间外那匆匆一瞥,明明看见雷诺穿着红袍才对。

“怎么了紫苑,难得见你露出这么慌张的表情。”

依旧是那宛如暖阳般和煦的笑容,可是那道从雷诺的房间中走出的红色身影依旧盘旋在紫苑的脑海中,那个保持着浅笑的面容绝对是雷诺没错。“错觉吗?”少女奇怪的想着。

“啊,没……没事。”紫苑摇了摇头,连忙与雷诺分开,低下了微微泛红的脸颊。

“是吗。”轻轻地抚摸着紫苑的脑袋,雷诺微笑着走向了旅馆,却马上又被紫苑给抓住了手。

“那个……洛萨准备回去了。马上就是八月了,他还要参加今年的成人礼仪式。”紫苑像是个征求大人意见的小孩一般拉着雷诺的手,水灵灵的大眼睛目不转睛的看着雷诺。

是啊,雷诺这才想起来,不知不觉出来已有两个多月了。成人礼,这对于奥菲拓出生的孩子们来说是一个十分重要的日子,尤其对王国上将之子洛萨来说更为重要。

成人礼是从圣玛丽安奴帝国时代开始就流传下来的传统,在帝国末期,各路豪强纷纷自立,大大小小的人类王国如雨后春笋般迅速崛起。现如今也只有奥菲拓王国继承了这一传统,这和奥菲拓的先王不无关系。

“唔,我知道了。”

回到房间中,将疲惫的身体扔到床上,两眼无神的望着天花板,雷诺陷入了迷惘中。耳边传来同龄人的嘲笑声,那些本该偷偷摸摸嘲笑自己的脸孔在雷诺的面前无限放大,那些窃窃私语宛如噩梦般纠缠着他。

“瞧呐,那就是英明神武的洛夫亲王和骁勇善战的狄安娜上将的儿子。生出如此废物的人,狄安娜上将若是知道定会死不瞑目吧……”

“妈妈……”

伸长了手臂抓向虚空,那些虚幻的嘲笑声让他猛的握紧了拳头。想要发泄,想要狠狠的砸下拳头,想要击破这虚幻的梦魇。

他做不到……

“连魔法都不能释放的废物没有资格做我的朋友!”

他仿佛听到了同为贵族的好友心声,他仿佛看到了那些所谓贵族朋友圈冷漠的眼神。

不要背对着我,不要离我远去,很痛苦呐,很孤单呐……

他仿佛看到了所谓的“朋友”一个个消失在自己的身边,最后,就连洛萨、紫苑,甚至是雷克斯也完全消失。

“道尔家族没有废物。”

那是雷诺搬离古堡时父亲对自己说的最后一句话。自那以后过了三年,洛夫再未见过自己一面。

就连父亲也认为是我杀死了母亲吧……他也一定憎恨着我吧……

“雷诺……雷诺……”

朦胧间,半侧着身子躺在床上的雷诺被人摇醒。是雷克斯,他的父亲是自己父亲最忠心的属下,而雷克斯自幼便以护卫的身份被安排在雷诺的身边。

看着被泪水打湿的床单,雷克斯微微摇头,随即笑着说道:“梦到狄安娜上将了吗?”

“妈妈?”雷诺擦拭着眼角的泪痕,疑惑的看着床单上的泪渍,他已经不太记得梦中发生的事情了。

“真是的,就是因为你总是用这么撒娇般的语气称呼,亲王大人才不喜欢你啊,你也该成熟一点了。”雷克斯双手插着腰说道。狄安娜是在生雷诺的时候难产而死的,那时候还是正值战争时期,或许正是因为雷诺从未感受到过母爱,他才总是这么撒娇般的称呼狄安娜为“妈妈”,而不是“母亲”。换位思考下,雷克斯多少也能理解雷诺。

“该吃晚饭了,紫苑公主和洛萨大人已经先去了。”

说到洛萨,雷诺突然想到了刚才紫苑所说的话。说起来雷克斯与洛萨同岁,今年他也必须出席成人礼的仪式才行。这家伙,平时虽然严厉了一些,但对自己来说是亦兄亦友的重要存在,是时候该回国了。

“啊……女王的专注。”桌子上,安静的躺着一把刻有精美图纹的匕首,正是自己几天前遗失的匕首,那可是母亲留给自己唯一的遗物。

“怎么,这匕首不是你今天找回来的吗?”雷克斯倒是一进房间就注意到了这把匕首,他还清楚的记得当这把匕首遗失的时候雷诺显得如何惊慌失措呢。

拿起桌子上的匕首仔细端量着,的确是“女王的专注”没错。而对于雷克斯的疑问,雷诺摇摇头,却更加疑惑了。不考虑匕首背后的故事和象征意义,单凭匕首本身就是一把价值连城的物品,如果是被盗走的话,对方根本没有还回来的理由。

与雷克斯匆匆赶到酒馆,紫苑和洛萨已经等候在里面,等到雷诺到来才开始正式用餐。没有精致的餐点,四人却享用的其乐融融。至于匕首的问题,洛萨与紫苑都表示毫不知情,而紫苑的脑海中又再次浮现出了那抹红色的身影。

艾尔博格内精灵王庭中,缇坦妮娅坐于王座之上,黛眉紧蹙。

王座下,米拉娜、露娜和莱瑞娜站在侧面,死死地盯着大殿中的娅玟。

“雷诺·道尔……”立于王座侧方的阿兰德细细品味着这个名字,她虽然对人族有些了解,却并不如法瑞奥那般了解人族。在法瑞奥已经死去的如今,精灵族面临着信息匮乏的窘境。

“可以定义为‘宣战’吗?”

“不要鲁莽,阿兰德。这件事关乎精灵族和人族未来的关系,我觉得有必要联系一下圣域的人。”米拉娜坚决的站了出来,法瑞奥阻止她们出手不是没有道理的。与阿兰德为首的主战派不同,米拉娜的立场是和法瑞奥一起的保守派。

阿兰德与米拉娜正在为这件事争执的时候,莱瑞娜突然愣了一下,转头看向空无一人的大殿后方,随即米拉娜和露娜也注意到了不对劲,纷纷循着莱瑞娜的目光看了过去。

黑暗中一道人影渐渐浮现出来,来人背着一个背包,身后挂着一个巨大的飞镖,左手拿着一把黑色的反手阔剑型半刃,右手则是一把黑色的细长切刀。他的下半张脸被方巾遮去,而露出来的双眸犹如雄鹰之炬,仿佛能够看穿一切秘密。

“怎么,法瑞奥那老头死了吗?”男子挠了挠头,显得很困扰的样子,现在整个艾尔博格都没人知道他的身份了。

“你就是先知所说的帮手?”米拉娜试探着问道,原本为了别的任务,法瑞奥召集了她们,却在等待眼前这个男子的时候法瑞奥被自称“雷诺·道尔”的男人给杀了。

“初次见面,我叫刚铎。作为赏金猎人的同时,也是隐之圣堂的一员。”刚铎行礼的方式很独特,那是隐之圣堂独有的行礼动作,优雅而又神秘。远远看去,就像是一只逐渐睁开的眼睛。

“关于隐之圣堂的叛徒,拉娜娅的事之后再说。我们需要你追踪一个人,他的名字叫雷诺·道尔。”

“关于指定任务外的事,我是以隐之圣堂的成员身份还是以赏金猎人的身份来接受呢?”刚铎挑眉轻笑着,他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阿兰德皱起了眉头,她十分讨厌人类,不管是先前的雷诺也好,还是现在的刚铎也好。在她的认知中人类是自私、贪婪的,而刚铎的表现也印证了这一点。

“这是一份来自艾尔博格精灵王庭的有偿委托,你接受吗?”刚铎的索求也在米拉娜的意料之外,不过现在不是斤斤计较的时候。

“谢谢惠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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