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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无法面对

夜已深,经历了一天喧嚣的柳林镇在夜幕的吞噬下,明亮的灯火渐渐地埋没在群山之中。

叶府,林岚依偎在丈夫叶青元的身旁,看着窗外昏暗的天空说道:“夫君,你说他们三家会不会把我们给……?”

林岚把自己想要说的话道出了一半,就再一次的选择沉默。十几年的朝夕相处,对于自己的男人,她相信,叶青元一定有着自己的考虑。

“灭了吗?”叶青元自嘲的笑了笑,又道:“其实,事情能够拖到今天,我已经觉得很不错了。按理来说在去年的今天,我们就该已经死了才是。

而他们能够将事情拖到今天,我想应该是在等待着确认某种结果。”

柳林镇是一个拥有数十万人口的城镇,这种规模虽然无法和真正的大城市相比。但是在方圆万里的同等级城市中,无疑是一个庞然大物。

柳林镇中虽然分布着大大小小的无数势力,但真正能拿的出手的只有四个家族。而四大家族的前身,便是叶府。

叶青元这一代一共是四个兄弟,他们的父亲本是青元宗外门执事堂的一位长老,在某次护送弟子的历练中,不慎受伤而不治身亡。老鬼在弥留之际,硬生生的家将叶家一分为四,分别由几个儿子各自发展。

而林岚所谓的其他三家,指的便是叶青元几个兄弟的家族。

老鬼撒手人寰的事情并没有给柳林镇带来什么影响,反之,原本一家独大的叶家,突然一分为四,倒成了一段时间中大家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话题。

叶青元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一幕幕的画面——五年前,在每年一次的家族试炼比赛中,自己唯一的儿子叶枫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自此拉开了叶家悲剧的一幕。为了寻找自己的儿子,叶青元开始来回的在各个势力间奔走,上上下下各种打点。雇佣着一队又一队的人马在山林间搜索。

三年前,在青元宗三年一度招收中,叶青元三个兄弟下的几乎所有子女均进入了青元宗。

由于叶青元热枕与寻找自己的儿子,在这两年中,兄弟之间的关系也慢慢的变得疏远起来。

在自己的侄子、侄女们进入青元宗的前一天,一直奔波在外面的叶青元夫妇终于赶了回来。

那一晚,林岚是第一次在叶青元的面前发怒,在寻找儿子这件事上,林岚可以接受其他三家对自己的不闻不问,毕竟那是属于自己的事情,人家能够帮帮你,那是出于道义。不帮你,你也不能说些什么。

但她实在是想不到,不帮自己寻找孩子也就罢了,居然还趁着自己寻找孩子的时间,三家合力吞并了自己的一切。

诺大的叶家,只剩下一个空壳,家里值钱的不值钱的东西全都消失了,仅剩的一个丫鬟头破血流,奄奄一息的躺在门口,怀里抱着一柄三尺来长的长剑。

这是林岚的第一次发怒,这也是叶青元两年来第一次看清了现实。那一刻,叶青元将自儿子消失后所发生的事情全部联系了起来。最终他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阴谋,而这个阴谋的开端就是儿子的消失。

叶青元没有再去参加第二天的聚会。那一晚,只有林岚知道,叶青元喝了一夜的酒,扇了自己一夜的耳光,骂了自己一夜的白痴加蠢驴。

自那晚之后,林岚不在让自己的丈夫去找自己的儿子,因为叶家走到这一步,已是山穷水尽,油尽灯枯。寻找孩子?这已经只能作为心底的一个梦。

叶青元的心底生出了几抹悲凉,空旷的大厅中只有一根细小的蜡烛在摇曳着微弱的灯光。

“如果我没猜错,今天和我那几个兄弟来的陌生人应该是青元宗的人。”叶青元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有些力不从心的说道。

林岚起身离开叶青元的肩膀,将窗户推开到了极限:“这种事情那还用你去猜,脚丫子不动都能想得出来。如果你那三个兄弟没有青元宗在身后做后盾,他们干做出这种事情?

再说,难不成你认为你叶家的子女每个都天赋异禀不成?三年前他们膝下的子女都进入了青元宗,我可不认为青元宗的人有那么好说话,没有足够的利益,想要进青元宗,我就真的呵呵了。”

叶青元整了整自己的思绪:“认真的回想起这些年发生的事情,我想我那几个弟弟还是不会对我们出手的。相反,最想杀了我们的青元宗到现在还迟迟没有动手,我倒认为是我那几个弟弟从中起到了一定的作用。

最近这两年,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我总感觉到了几股熟悉的气息,我们这些年一直都处于不设防的状态,他们要杀我们,有太多的机会可以动手。而事实是我们到现在仍然还活着。况且他们今天来,只是要我们让出叶家的地盘而已。”

“够了!你别再说了。叶青元,我真的想不明白为什么到现在你还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是,你说的对,他们确实不想杀我们。他们也仅仅只要我们搬出叶家,让出叶家的地盘而已。

可是,你是否考虑过,当我们搬出去之后,我们又该何去何从,你是否考虑过,当我们离开这个地方,下一刻整个柳林镇就会知道我们葬身妖兽之口,你懂吗?”林岚感觉自己快要疯了,同时她也被自己丈夫的执着给逗乐了。

她真的很想说,不是你那几个兄弟不杀你,而是你那几个兄弟不想在叶家的地块上杀你。他们之所以没动手,那是因为他们不想被整个柳林镇的人知晓他们是那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小人。

林岚很清楚自己丈夫是一个什么样子的性格,一直以来她都不愿去点破某些事情。因为她想给自己男人留着他心底那份尊严,她很清楚的知道,如果再不把叶青元最后的那一抹固执捅破,那么叶青元将会如自己所说的那般,间接的死在他那几个兄弟的手里。

对于生死,林岚已经看的很开了。何况还是和自己爱的男人死在一起,对于一个女人来说,这不就是另外的一种幸福吗?

她可以接受死亡,但是她却不能看着自己的男人在死之前还不去接受现实,所以她选择了捅破了那层纸。哪怕这样做会让叶青元更加的痛苦,但在这种时候,身为一个妻子,身为一个女人,林岚觉得自己必须做出这种选择。

“你不要说了!”叶青元突兀的回过头,布满血丝的双眼凝视着林岚,大声的说道。

“我知道我是在自欺欺人,可是我真不没有勇气去承认我自己的亲兄弟会做出这种事情,你知道吗?那是一种让人生不如死的感觉,亲兄弟!亲兄弟啊……!”

听着自己丈夫那撕心裂肺的吼声,看着那绝望而痛楚的眼神,林岚的眼泪簌簌落下:“他们是你的亲兄弟,那枫儿呢?我的儿子呢?五年,整整五年,我再也没见过自己的儿子一眼!他们已经对你的儿子下了手,他们也会杀了我们你知不知道?!”

“砰”的一声,整个客厅的大门应声而散,漫天的木屑纷飞中,卷起无数的烟尘。一股凛冽的杀意穿过客厅的大门,夹杂在尘埃之中,瞬间弥漫着整个大厅。

“是谁要杀我的爹娘?”在林岚和叶青元的震惊之中,浓浓的烟雾里,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浓烟散尽,映入林岚眼前的是一张自己朝思暮想的脸,那道身影虽然和当初比起来虽然有着很大的差异,但林岚却知道,这是自己的儿子。血脉之间传来的那种熟悉感,是时间永远都不能磨灭的。

这是自己五年一千八百二十五天每日每夜向上天的祈祷,她不怕死,只是在死之前,想再见见自己的孩子。哪怕只是一瞬也好。林岚感觉老天对自己真好,居然真的满足了自己的愿望,虽然是幻觉,但她还是很开心。转身看着蹲在地上的叶青元,满脸柔情的说道:“走吧,相公,别再看了,老天既然圆了我心中最后的梦,纵死,又有何妨。”

叶青元看着已经弯腰伸出手的林岚,听着林岚所说的话,起不明白林岚将眼前发生的这一切当成了幻境。急忙说道“走什么呢,你儿子回来了难不成你不想和他说说话?”

“想啊”林岚似乎还没有从上天的恩赐中清醒过来,直到拉住了叶青元的手才明白些什么“你刚刚说什么?儿子?”

顺着叶青元手所指的地方,林岚再一次看到那张布满寒霜的脸“这是真的?青元,你掐我一下。”

叶枫心里很是纠结,怒气值爆表的他冲了进来,却在自己亲娘的身上上演了这滑稽的一幕,当下不由得伸手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娘,是真的,你儿子确实回来了。”

……

这注定是一个不眠的夜晚,先是一家三口抱在一起哭了个昏天黑地,再来,林岚开始讲起了叶枫消失的这些年叶家所发生的事情,叶枫越听越愤怒,要不是林岚的手一直拉着他,以叶枫冲动的性格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来。

“今晚我带枫儿睡。”一家人聊了许久,最终从林岚的口里冒出了这么一句话。

叶枫看了看叶青元,叶青元看了看叶枫。而后,两人有不约而同而看了看林岚。

“看什么看,难不成我带自己的孩子谁你还不让?”林岚双眼怒视着叶青元,大有一副你不同意我就和你拼命的架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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