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小魔王
赤日炎炎下,一群光着膀子的庄稼汉正在劳作,他们并没有下地干活,而是在修族里略显破败的祠堂。他们黝黑干瘦的脊背被太阳晒得发亮,似乎体内的水分已被晒干,汗液都没了的样子,但他们机械一样,似乎不知道什么是劳累和痛苦,只是木纳的将一块块砖瓦砌到这破败的墙上,他们木纳的眼光隐隐透出急切,希望和渴望。
离祠堂不远的处,有一棵孤零零的树,一老一少站在树下瞭望着修祠堂的汉子们。老人头发花白,看样子已进入了花甲之龄,眯着眼睛,似乎有些畏惧这太阳光。而小孩正是七岁八岁万人嫌的年纪,穿着个小肚兜,光着屁股,留着个小葫芦头,嘴里还叼着根狗尾巴草,一看就是个小混世魔王。
“老张,你说他们是不是傻啊,顶着这天,不在家睡大觉,偏来这里受罪”小孩吐掉叼着的草,说道。
老头听到小孩直呼他老张也不生气,笑呵呵的说道“小宝啊,嘿嘿,你还在这幸灾乐祸,几年以后这修祠堂的美事也跑不了你”
“哼,我才不这么傻,天下这么大,谁稀罕跟您老张一样呆在这村里一辈子呢,再过三年我准得出去闯闯,挣大钱,盖大房子”小孩轻哼一声,说道。
“嘿!你小子才多大,没翅膀就想飞?摔死你怎么办哩!”老头睁大眼睛看着小孩,嘲讽道。随后又道“旱季就要来了,咱祖宗可有在天上当大官的哩,咱们祠堂一修,祖宗就能感受到咱们的诚意,他们老人家就给雷公电母雨神的传个信,保准咱风调雨顺”
“我才不信你说的哩,在天上当大官,他不得把咱族里的人都接到天上当神仙去,咱在这种庄稼不丢他的人”小孩反驳道。
“你小子才多大,这些话都谁教的?谁也可以不敬,就是不能不敬父母先祖,你不敬先祖,先祖就跟月老说一声,让他老人家断了你的姻缘红线,叫你讨不到婆娘,打一辈子光棍!”老头脸一板,佯装生气,瞪着圆滚滚的眼珠子,说道。
小孩似乎被吓到了,吐了吐舌头,向上翻着眼睛看着老头。
“哈哈,小宝,是谁号称孙猴子哩,天不怕地不怕呢,一个讨不到婆娘就把你吓成这样?羞不羞,羞不羞呢”老头见小孩这幅样子,哈哈大笑道。
他话音还没落,只见小孩猛地向上一探手,拽住老头胡子,往下一拉,呼啦啦的揪下一大把来,随后一弯腰,两脚一噔,像只灵巧的小鹿一样,撒腿边走。
“哎吆!你你你!你给我等着,我告诉你爷去!”老头捂着嘴巴,一脸吃痛的说道。
“嘻嘻,你这么老了,我没见过你婆娘,羞不羞,羞不羞哩!不理你咯,回家吃大饼去咯!”小孩停住脚步,拌个鬼脸,嬉皮笑脸的说道。然后蹦蹦跳跳的离开了,手里还攥着老头那可怜的胡子。
老头无奈的跺了两下脚,看着小孩离去,笑骂道“这怂娃子!”
小男孩大号张小宝,小号小宝。年方九岁,也正是本书的主角。小宝的爹妈出去经商干买卖去了,从小也没见过爹妈几面,他爹妈倒是没忘了这个家,每年都会托人送些银钱来。小宝是他爷奶带大的。爷爷就小宝一个孙子,真是百般溺爱,无所不至。自从能走路之后,小宝便掏鸟窝,摸鱼虾,点火,上房,在地上挖坑撒上尿然后铺上树叶陷人,村里的人十有八九都吃过这亏,撵他却又撵不上,打他却又打不着,这小子伶俐的很,别人追得紧了便蹭的爬上树去,任你在树下大骂却无可奈何,也只有他嘴里的“老张”颇为喜爱他,被他捉弄了也就一笑了之。这小宝也成了桃源村一大祸害,人见人躲,唯恐避之不及。
日子还是那样,一天一天的过,村里的祠堂已然修好了,而一个月过去了,老天爷也没能降下雨来。村外原本丰盈的河道,已经剩下薄薄的几尺深,在毒辣的阳光下眼见就要挥发殆尽了。但村里的小孩子们却没有面临干旱所致饥荒的担忧。河水少了,也正是摸鱼摸虾的黄金时期。
中午头里,吃过晌饭,小宝便悄悄地钻出了家门,和他的小伙伴们聚到了一块。“小七,狗蛋,后河有人下网网鱼呢,还是旁村的,他偷咱村鱼,咱们去给他摸出来几条也不是不讲道义,到时候烤了吃,美着呢!”三个孩子头对着头商议道。“小宝,还是你有主意,那咱们就不用弄一身泥,回家挨打了”那个叫小七的孩子高兴的说道。原来,村子里一立夏就淹死了一个孩子,孩子们的长辈们生怕那淹死鬼来索魂,严令禁止自家孩子下水,但也屡禁不止,那里依然是孩童们的天堂,天生的野性,还真的不是挨上几顿胖揍就能消除的。
“那网两头肯定都有绳绑在傍边的树上,咱们只要拽上来拿走几条,在悄悄的放回去,保准也没人看得见。小宝,咱们快去吧,晚些那人把鱼收走,咱就吃不上烤鱼了”狗蛋说道。
午日正当头,阳光把土地直晒的发出“滋滋”的声响。三条黑黝黝的小泥鳅悄悄地溜到了那张渔网附近。
但不巧的是,那张渔网的主人正站在河滩上。那人是个青年,高高大大的,正值壮年。他将渔网拖出河道,只见一条条活蹦乱跳的鱼儿挂在网上真让人眼馋。青年手里提着个罐子,随后从渔网上将鱼儿一条一条的择下来,装入罐子里。
“今天真是晦气,这人怎么来的这么早!”小七一见眼前的情景顿时愁眉苦脸的说道。
“哼,敢拿咱桃源村的东西,今天我张小宝非让他长个教训”小宝一看到不远处一条条活蹦乱跳的鱼,心理顿时大急,随之又一阵无名火从心而发,正气凛然的说道。
“可这人这么高大,算了吧小宝,咱们也不是人家的对手啊”狗蛋说道。
“我就问你们怕不怕?”小宝见两个伙伴都怂了,一发狠说道。
“怕倒是不怕,可是,哎呀..那人如此高大”“哈哈,果然我张小宝没看错人,咱们既然是出生入死的兄弟,就要一起谋大事,一会我去将他引开,你俩只管提了罐子往河东跑,那棵老柳树下汇合”小宝指了指路线,豪情万丈的说道。
张小宝悄悄地绕到了青年后边,大喊道“偷鱼啦,抓小偷啊!”青年吓了一哆嗦,下意识的将渔网放到了地上,但仔细一想原来是个童声,于是心里一阵冷笑,随后转过头去,说道“小孩,这鱼是河里的,怎么?我捉几条就是偷了?”“你放屁,你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地界,小爷我让你抓了?”小宝喊道。随后从地下捡起一块土坷垃,冲着青年的脑门子就扔了过去。青年没想到这小孩这么不讲道理,抬手就打。猝不及防下,竟被结结实实的砸了一下,土坷垃正中青年嘴唇,砸出血来。“你这小王八蛋!”青年大怒,抬腿便向小宝追去。张小宝见他中了圈套,大喊一声“动手”随即撒腿便跑。青年腰一扭,三步并作两步,伸手向下一探,一把揪住小宝脚踝将他倒提起来,小宝拼命挣扎,可青年的手仿佛生了根一样,铁钳似的牢牢的钳制住他的脚踝,动弹不得。
小宝不知道的是,这青年不仅练过,还是一个大高手,混迹江湖七八载,莫说是一个孩子,三五个成年人也近不了身。小七和狗蛋见张小宝居然转眼就被青年制住,原本冲出来的二人,一时半会愣在了原地,双脚生根,不敢向前半步,原本商议好的计划就这样完蛋了。
“嘿嘿,小王八蛋,你还想跑?说说吧,想怎么办,是老子把你打个半死扔在河里呢,还是你自己跪下磕三个响头,再叫三声爷爷呢!”青年一声冷笑,说道。
小宝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虽被倒提着,感觉全身的血液冲到两个眼上,脑袋异常沉重,仍然大喊道“你个偷鱼贼,小爷今天是栽倒了你的手上,要杀要剐随你便了,二十年后,老子还是一条好汉!到时候找你复仇,有你好受!”
“哈哈,你这小鬼倒是挺有骨气,我也不是小气的人,但你出手偷袭却是不讲道义。这样吧,我轻轻地弹你一下,这事咱就扯平了!”青年一听小宝的话,反而有些乐了,放下小宝,说道。这青年也知道自己去人家村网鱼不对,这孩子一看这架势家里可能也是有钱有势的主,也不敢下重手,只是想教训以下眼前的小孩。
“莫说一个,十个小爷也是不在乎!”张小宝喊道。
“哈哈,那你可别哭鼻子”
“啊!!!”一声惨叫响彻云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