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文山,台湾词作家,被誉为“当代柳永”。
初读《青花瓷》,是我一次无意间听到周歌,当然对于一个酷爱文学的人,并非仅仅停留在对纯音乐的欣赏层面,更能令我赏心悦目的是词。初听,此词婉约凄美,透着一股淡淡的忧伤和古典的美感。仿佛一瞬间便把我带进烟雨迷蒙的江南,做了一次心灵的旅行。
青花瓷是一种瓷器,代表了中国传统文化的精髓,它素雅娴静,意蕴无穷。
再读,此词进入了“无我之境”,它引领我们神游江南赏青花,让人在流淌的音乐中感受唐诗宋词的美感。表面上歌词通篇都是在写青花瓷的制造工艺,但仔细品咂,这里面又分明有一位如传世青花般自顾自美丽的女子。究竟是写瓷,还是写人,是青花如人,还是人似青花?恐怕没有人能说得清楚,但敏感的心灵又分明清楚地感觉着。“素胚勾勒,笔锋浓转淡”让稍微懂得一点儿中国书画知识的人怦然心动,美丽的青花瓷“一如你初妆”,那个或隐或现的女子就出现在了我们的心灵视野,但又朦朦胧胧,看不真切。“色白花青的锦鲤跃然於碗底”,词人运用色彩的通感敲打着听众、读者的心扉,让人联想到那首冠绝古今的“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我们的心情不禁侵润在青花瓷所带来的明丽的愉悦中了。
三个“惹”字连用,把歌词的意境推到了一个极为美妙的境界,其如“风动水晶帘,‘惹’出风情万种”!为听众、读者描绘出一幅迷蒙的泼墨山水,创造出无限的遐想空间,我们因这个“惹”字而被唤起的心灵快感,却无法从“墨色深处被隐去”。前两个“惹”字把看似风马牛不相及的事物撮合在了一起,轻描淡写之中,令听众、读者仿佛看到了在一个雨打芭蕉的黄昏里,一个少年在扣打泛起铜绿的门环,这少年就是“我”,开门的就是“你”——那位如青花瓷一般美丽的女子,终于“惹”出无尽的想象。“惹”字让芭蕉、骤雨,让门环、铜绿这些无生命的东西,顿时跃然于纸上,鲜活于眼前,也让一段传奇的感情如那江南烟雨,欲说还休,言有尽而意无穷!最终“惹”出了相思无数;“惹”出了悲欢万千,更“惹”出了听者、读者对他的一番品赏!
“天青色等烟雨”,六个字勾勒出一幅泼墨山水,禁不住让人想起古诗里“天青青兮欲雨,水潺潺兮生烟”的句子。在袅袅的炊烟中,一个少年手捧瓷胚,在上面书写汉隶的同时,难道不也是在书写千万里之外的那一份谴倦相思吗?因为思念,漫步河畔,竟痴痴地伸出手去打捞月色,结果自是月色随涟漪散开,思念成空。少年无奈地摇摇头,抬头看天上月,仍如青花瓷一般,雨润晶莹,光华灿烂,带着一份淡然的笑意看着自己。到这里,让我们感觉到了“去者已去,此情未决”的心灵震颤,如那曲穿越千年的《广陵散》,余音不尽,令人唏嘘!
二〇〇九年三月二十一日写于苍中白鹤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