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这会是一位伟大的画家不？
西北九月底的天气已经很凉，但要是在八九点晒太阳那是再好不过。
阳光正大，白桂趴在特制的木桌上看着从老爹那拿来的军事地图，要算出一条从西域到黑石镇最近的路。
披着披风，下巴磕在木桌上，纤细的手拿着鹅毛笔画来划去，粉雕玉琢的脸不停的变换着形状。
根据老爹的地图，这地方不是山就是峡谷，再出去就是干旱半干旱地区，越过乌沙最边区的黑乌部落出去就是干旱地区沙漠，再出去可能就是荒漠高原。
“少爷，拉人兄弟来了。还有大少爷送来的第一批东西到了，有大少夫人送与的物件，您要不要看看？”
“让拉人过来，物件交给夫人处理。”
农家的土院子很简陋却住着最尊贵的人，拉人更加佩服这位年纪轻轻的先生了。院子里的人不多，护卫都在外面站着里面走动的都是妇人。小斯没有传唤不能进去。
白桂在院子的一角趴着，拉人一进门就见到百无聊赖的先生。
“不知，先生有什么吩咐？”。拉人走过去很恭敬的候着。不说白桂与老头子的交情，单说那些流传的诗、书都值得拉人候着、尊着。
白桂坐起来把一张图纸递给拉人，“你先看看这个。”
拉人认真的研究这新颖的简单明了的地图越看越喜欢，对白先生的敬佩之情更甚。图是以一条通西域的线路和途径地方的地名。
研究了些许，拉人很诚恳的说：“先生有什么吩咐，拉人定当完成。”
白桂给他倒杯茶水，“不急，不难。先坐。”
白桂从拉人手里拿回自己的地图，指着一点给他看，“从这里出去经过一座山头就能到达乌沙，经过乌沙到这里魔鬼山、鸣沙山，到这边出去就是西域各国。西域各国有香料、宝石、玉石、光璧、明月珠、骇鸡犀、珊瑚、虎魄、琉璃、琅玕、朱丹、青碧。刺金缕绣，织成金缕罽、杂色绫。作黄金涂、火浣布。
道路不通让很多旅客到不了大周朝，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打通乌沙的通道。让我们的茶叶、丝绸等东西传出去，让他们的东西送进来。”
“先生的意思是让马帮去走这条道？”
“对，你们带着准备好的货物走一趟乌沙，到你手下的那个妹夫去，了解一下那边的情况。”
拉人有些难色，“我们对乌沙的了解并不多，鲁山的妹子是半买半嫁的，他妹夫也就是半年到一次这边。我怕……”
白桂把其余的图纸收起来漫不经心的说：“你这不是主力，你们的主要任务是经商。把我们的茶叶、棉花、煤炭送过去。”
白桂还在桌面上留下“人”字。这时候拉人全懂了。
“什么时候出发？”
“三天后，十月初我和罗家人也会出发，去找那边的人聊聊。”
这就是官面上的事情了，拉人了解的点点头。“明白，我回去跟他们说一声，不能回家过年要给他们一个交代。”
“嗯，跟他们说这次不管带回什么明记都按京城价的八成买下。”
这是天大的补偿了，拉人对白桂做了一个文人的谢礼。
白赵氏看着儿媳的心意还是比较满意的，在老家相处了两年也是知道她的为人。“这倒是个好的。没有失去本心。”
嬷嬷也偷笑，“要是不好少爷会看上吗？这看人啊！还是少爷眼睛好。”
看了看院子一角的小儿，白赵氏也跟着笑了。“是呢，要是不好，小白也不会看得上。”
“夫人，少夫人还有个妙人要送给二少爷。”带人来送物的嬷嬷很开心的对白赵氏说，“这是个哑巴女但是做的膳食一流，制衣也十分出色。少夫人想着二少爷身边的倾城留了给大少爷就给二少爷送给缝缝补补的人过来。”
白赵氏有些犹豫小白才十岁，身边已经有铃铃了要是再多一个女娃不知道……
余家陪嫁的人都是些老练的，嬷嬷看出白赵氏的心思，“夫人放心，这人儿已经有婚约的。她未婚夫也跟着一起过来都在外面候着等您接见。”
“那就让他们进来看看。”白赵氏想着要是不合适就留在厨房，不安排到儿子身边去。
那嬷嬷出去不久就带着人进来，白赵氏看着后面跟着的人越看越满意但也越看越担心。以儿子爱美的程度，对这妙人肯定会关注。
女子亭亭做细步，白灰搭配也穿出大家闺秀的做派，眉目清秀但也胜在“清”字，要是淡妆浓抹不知道又是一番什么模样。
进门女子稍微抬头看了眼白赵氏就一直低着头看路不看人，在她身边的男子确是个干瘦的中等个子的男子。
面目无神，毫无表情倒像个痴儿。白赵氏开始怀疑儿媳的心意。
“夫人，这是马娘，是罪官之后被少夫人买到经过大少爷同意就送到这边来了。这位是她的未婚夫齐冬，当初买人的时候这婢女要求必须要一对买下，不然不愿。”
“什么时候的罪官？”
“洪道二十年，至今已四年。这女婢子本来是被这户人家买下的，但后来齐户人家被外人所害家道中落，齐冬大哥为给老母亲下葬就卖了这女婢子。”嬷嬷说完就弓着身子等夫人的吩咐。
白赵氏想了想对马娘说：“你抬起头来看看。”
马娘半抬着侧脸露出半张脸蛋，白赵氏好奇这般清秀的女子为何没人买。
“这人是怎么回事？”白赵氏示意齐冬。
“这户人家是说书的，家境殷实，买下马娘是为了给这痴儿当媳妇。痴儿说是儿时受了刺激治不好成这样，大少爷已经查过了，邻居的都说真痴，呆呆的不说话已经二十来年。”
“不会说？”
“会说，但不常说。”
一时间白赵氏也做不了主对张嬷嬷说：“你去叫小白过来，让小白定夺。”
没几息张嬷嬷回来了，“少爷叫带人过去，似是看了大少爷的书信，有些许欢喜。”
“那就带过去，你帮拿些东西进去。”后面一句是对送物的嬷嬷说的。
白桂放下书信看着眼前这对卑躬屈膝的人说：“站直了，让我看看。”
温朗的声音似乎由着不可抗拒的力量，让齐冬拉着马娘站起来俯视着白桂。
毫无活力的眼睛，面无表情的脸似根木头似的男子，白桂看看就转移视线看到马娘身上。
马娘不知道怎么的就感到不安全，很想很想挪到未婚夫身后去。但她知道她必须顶在未婚夫身前。
“你，”白桂斟酌一下说，“其实你可以说话，我们不会对你怎么样。”
瞬间马娘的瞳孔睁大但马上又低沉下去。
“等你什么时候想说的时候再说吧。”白桂也不为难她。
但听明白白桂话语的人对马娘的警惕就提高了几层，铃铃更是不敢让她见到少爷的信件，要把桌面上的东西收起。
一直注视着白桂的齐冬却动了，出手压住桌面上的纸张不让铃铃收走。一旁的福子就要上前推开齐冬。
“等下。”白桂拦住福子，“先看看他要干什么。”
马娘也很紧张的看着未婚夫，伸出手要去扯齐冬，还想着要怎么样求二少爷才能让他放过未婚夫。
齐冬从口袋里拿出一张陈旧的纸张，摊开的纸张可以看到好几个裂痕。纸张上面一个个小体正楷字，正是白桂的字迹。
福子有些惊异的看看纸张再看看少爷，并把位置让给少爷。
白桂认真看上面却是《新红楼梦》的一小节。真是书迷啊！白桂还以为哥哥是在骗自己。
白桂很高兴会遇到自己的书迷中的痴儿，也为这书迷的细心感到高兴。“你喜欢看明月白的书吗？”
木然的表情看上白桂没有说话，再从怀里拿出一封信。摊开，递给白桂。
上面写着一些关于红楼梦的问题，白桂回答的是：很多事情不符合道理，却又很符合逻辑。只要打开自己的脑掉大胆的想像，大胆的做着自己的事情。走自己的路由他人说去吧。
最下面还有一个印章。白桂从自己怀里拿出一个印章，呵气，盖上。两个一模一样的印章。
齐冬对白桂笑笑，很开心，很纯真。但双眼还是没有表情。
白桂也会以最真诚的笑容，“谢谢你喜欢我的书。”
马娘已经泣不成声，赶快从背后拿下包袱打开递给齐冬，齐冬从里面拿出卷纸，摊开在石桌上。开心的笑对白桂。
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面如桃瓣，目若秋波。虽怒时而若笑，即嗔视而有情的贾宝玉。和那似蹙非蹙笼烟眉，似喜非喜含情目。态生两靥之愁，娇袭一身之病。泪光点点，娇喘微微。闲静似姣花照水，行动似弱柳扶风。秉绝代姿容，具稀世俊美的林黛玉跃然上纸。
白桂越翻越欣喜，越看越喜欢。这超出古人的朦胧，接近现实画生的水墨画让见过现代美人轰炸的白桂眼前一亮。
这可是开创先河的画法！
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古代人物画已经白桂很悲催了，现在出现一希望！
要是多提示些东西会不会就是一代画家！
欣喜的白桂看着眼前的人，这会是伟大的画家不？
不管了死马当活马医，要让世人知道什么才是正真的人物画。让那些朦胧派都去死吧！
白桂把其余的纸张一把捋起放在铃铃怀里，“你去把我画画的纸和笔拿出来。”又转对齐冬说：“你知道人的头是怎么样的吗？”
齐冬点点头又摇摇头。
等铃铃拿自制铅笔出来，白桂快速的在纸上画出一个头骨，直画到肩胛的地方。“这个就是人的头骨，这也是画人物的必须知道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