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力拼凑四个菜,
一壶老酒香分外。
订婚原来很麻烦,
拖累父母不应该。
王学奎和母亲忙着去置办酒菜,王成家和书记一块儿看黄历,找好日子,商量订婚的事。时年丙午,找的好日子是八月十四。丁酉月,庚寅木,星建执,黄道日。宜祈福、祭祀、求子、结婚、立约。
时间不大,鸡蛋煎韭菜、猪肉炒辣椒、清油熬豆角,都做出来了。按农村的菜数,最少也是四红四喜。还差一个菜怎么办?王学奎母亲只好切上一碗咸菜顶数。
酒也装来了,是大桶散酒老白干。用医院装葡萄糖药水的玻璃瓶子盛着,用白色的橡胶塞子盖着。王学奎找出过年时才用一回的小锡壶,外面用凉水洗一洗,里面用开水涮一涮。把葡萄糖瓶子里的酒倒进去,放在一个茶缸子里。又在茶缸里倒上开水,这样烫一会儿,酒壶里就开始往外冒热气。热气在屋里升腾散开,扑鼻的酒香慢慢地充满了整个屋子。
屋子正面上安着一张饭桌,四碗菜放在桌子正中。王书记坐在桌子的左边,他面前的桌子上摆着一个盅子,一双筷子。王成家坐在桌子的右边,他的面前也摆着一个盅子,一双筷子。王学奎坐在桌子的前边,他的面前放着烫酒的茶缸,茶缸里放着酒壶。
王学奎先把王书记的盅子倒满,又把父亲的盅子倒满。王成家眼睛望望王书记说:“大哥,来!”
王书记看看王学奎说:“你也找双筷子,找个盅子一块儿喝。”
“我不会。”王学奎笑着推辞。
“都说媳妇了,不会还行?这是个活儿,得学着点儿。到时候去过丈人家,不会喝酒,人家就笑话你。”王书记开着玩笑。
王学奎只好也给自己拿了个盅子,拿了双筷子,在自己的盅子里倒上了一滴酒。
其实王书记也不喝酒,只是端起盅子放在嘴唇上触一触,然后拿起筷子在菜上戳一戳,放在嘴里用舌头舔一下。不管他爷俩怎么劝让,他都是这个架势。
酒过三巡,王书记问:“订婚的话,钱有没有?有没有结实柴火?”
他知道办酒席,炸丸子炒菜,烧狗皮草当然不行。
王成家说:“这个就不用大哥操心了,你只管到那一天来喝喜酒就行了。”
王书记当然知道他家的情况,大儿子有病他得帮助,二女儿上学得花钱,前几天老婆又住了院。只是王成家脸皮薄,打肿脸充胖子罢了。
王书记说:“要是订婚的话,手里宽裕的人家就准备两桌,一桌男的,一桌女的。还得预备彩礼,至少得有两身衣裳,两个袄面儿,床单儿、被面儿、两个本地布。还得瓷盆子、暖壶、手巾、香皂、雪花膏、胭脂粉、木梳、镜子,见面礼也兴开了。”
王学奎一听这么麻烦,就说:“大爷,这个婚不能订,等过几年我们都到了结
婚的年龄时再说吧。”
王成家把脸一沉,说:“净说些不中听的话,早订晚订脱不了订。趁着我和你娘还有能,早里巴结巴结,取取借借还行。要是我和你娘没能了,想管也管不了啦。”
在一旁擀面条的母亲也帮腔:“订了就是订了,订了心里就实落了,省得两两三三的不得劲儿,你说是吧您大爷?”
听了父母的话,王学奎的眼泪都快流下来了。他从未感觉到,当儿子的原来是这样地拖累父母。小的时候让父母操心也就罢了,现在自己大了,仍让父母这样费事,实在是太不应该了。男子汉顶天立地,恨只恨自己的本事太小,才会出现今天这种局面。
王书记说:“这些事,就是指着大家帮忙。现在这个社会,攒钱说媳妇,稀罕。”
王学奎可不这么想。他想和陈玉梅说,自己早晚要娶她,一定要风风光光地娶她。只是现在订婚还为时太早,条件还不成熟,怕委屈了她。
结语:
黄历选日子,咸菜办酒席。
本只管倒酒,可又拿盅子。
订婚没有钱,彩礼麻烦事。
儿子要延期,父母犟撑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