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身一人好孤独,
说出话来没人理。
生命一去不复返,
离了亲人难喘气。
一想起睡觉,她就想起了刚结婚的那年腊月,她和王学奎到城里去看病。往回走的时候天不早了,王学奎要到旅馆住一宿明天再往家走。她没有在外面住宿的习惯,坚持连夜往家赶,足足走了一个通宵。现如今她只身一人,这是个什么地方?是不是当年王学奎说的旅馆?要是王学奎在这里,问问他就好了。他到哪里去了?他怎么没有一块儿来?
这地方好像是专门为她一个人设置的,一把椅子,一张桌子,一个茶碗,一双筷子。回头看看,身后还有一张床,床上的铺盖很新鲜。看见了床,她才觉得浑身很疲倦,她便躺到了床上去。她尽量睁着眼,不要让自己睡着。怎奈是她已经太累了,不知怎么就睡着了。
朦胧中,她听见有人来叫她。叫她的不是别人,就是那个“奶奶”。奶奶告诉她,人都到齐了,大会就要开始了。奶**前带路,陈玉梅跟在她的身后从屋里出来。外面是一个大厅,大厅靠后有许多的座位,座位上坐着许多他不认识的人,奶奶让她坐在位置最高的地方。她说:“还是您坐这里吧,我年轻轻的,坐在这里能行吗?”
“这个位置就是你的,快坐下吧!”奶奶强让她坐。
恭敬不如从命,她只好坐在了奶奶指定的位子上。坐在这里居高临下,她只见面前有许多人。仔细一看,都是她熟悉的面孔。王学奎、王军、王丽……老王家的人;老陈家的人都在这里。她看见王军和王丽戴着重孝磕头、哭泣,所有的人都在失声痛苦。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我……她不敢往下想。她大声地告诉丈夫和孩子,告诉那些为她悲痛的亲人:“不要哭了,我在这里!”
但是,所有的人都不理她,就像没听见一样。奶奶见她这么着急,小声对她说:“孙子媳妇,不要干费劲了,他们是听不到的。”
听奶奶这么一说,她的心里更着急了。她从座位上站起来,想走下去抱抱王军,或者是替王学奎抱抱王丽。
“孙子媳妇,你要干什么?”奶奶问她。
“我想去抱抱孩子!”
“使不得!使不得!我对你说,你觉着是怪亲热不错,光看看行,你要是一摸弄就不行。”
“怎么不行?先前不是整天摸弄吗?”陈玉梅当然不服气。
“你看看,你要是不听话,你不但害了孩子,你也要犯错误的。”奶奶很着急地说。
陈玉梅一听不敢了,只好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坐好。她不忍心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人们伤心流泪,就把头抬起来向厅外望去。她这一看不要紧,简直把她惊呆了。外面人山人海,一排排,一队队,有组织,有纪律。他们都面对着大厅,最前面是一溜桌子,桌子后面坐着大会的主持人和各单位的代表。她开始意识到,这是在给自己开追悼会。从再后来的讲话中她真正得到了确认,她不得不承认自己真的死了。
她很后悔,后悔听了红衣女子和绿衣女子的话。要是坚持住,不管她们怎么说就是不跟她们走,也许她们也不会有什么办法。一时之乎,光寻思人家连一趟至一趟地叫,再推脱那就是不要脸了。谁知道这脸要得不贱,一失足成千古恨,生命一去不复返。
散了会,她想跟着王学奎一块儿回家。无奈奶奶执意不许,她说人家没有这样的。要是真想这样,那也得到以后在这一边干好了当了神仙才行。
到底是怎样才算是“干好了”,怎样才能当神仙,陈玉梅一点都不知道。她看了亲人们最后一眼,跟着奶奶又回到了原来的地方。奶奶告诉她,这里就是她的家,好好在这里呆着。要是觉得一个人躁得上,等回到自己的村子里以后,可以到她家里去玩儿。有什么想不开的,可以找她说话。
奶奶的话让她的心里宽松了许多,但一想到离开了自己心爱的丈夫,离开了自己放心不下的两个孩子,离开了自己朝夕忙碌的学校,她的心里就难受得喘不上气而来了。
结语:
不知上了哪,这里就自己。
睡觉睁着眼,心里好孤独。
奶奶来叫她,前头给带路。
亲人见了面,说话干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