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骨未寒提再婚,
这事不能得人心。
尽管亲家是好意,
还得慢慢等高人。
经过了这一场暴风骤雨,王成家夫妇心力交瘁,苍老了许多。现在再张罗给儿子再婚,深感力不从心,可他们又被陈玉梅母亲的思想热情感动着。一个刚失去女儿的母亲主动提议给她的女婿找对象,这是多大的胸怀?这样的壮举,让王成家有些不能理解。但是,这又在眼前真真实实地发生了。陈玉梅是好媳妇,陈景于夫妇是好亲家。
很快,他老两口说起了陈玉梅的母亲推荐的他们未来的儿媳候选人。这个李春桃,要个身没个身;要力气没力气。无论从哪个角度衡量,根本没法和陈玉梅相比。她的眼眶子还挺高,从下了学到现在,光相对象就相累了阵,一直找不到合适的。再说那李永闻,他臭名远扬。要是和他作了亲,王成家那可得要小心,脊梁骨会被人戳透的。还有那个李春闹,背着粪篮子推碾,臭了一圈又一圈,都对他没个好印象……
不管怎么着,亲家已经提出来了,不看僧面看佛面,就找个人提一嘴试试。行与不行那是另一回事,就是为了照顾陈景于夫妇的面子。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里刚准备照顾面子找人提,他们就又发现了新的问题:
陈玉梅尸骨未寒,就冒冒失失托人提亲,遭人非议是明摆着的,相信任何人都不能接受。
第一个不能接受的就是王学奎,按他现在的思想情绪,不管是什么人去说他,保险他都不会听进去。如果在这个时候商量给他找对象,无异于是在他的伤口上撒盐。
他们商量来商量去,总是拿不出一个好的主意。王成家突然站起身对老伴儿说:“今天队里割了一天的麦子了,明日妇女就都得上场去捋。你回去吧,回去对女亲家说,到明天你们就都上麦场里去。”
“那怎么行?小军小丽没人管不说,也没有人给他爷仨儿做饭吃!”王学奎的母亲着急地说。
“这个你们就不要管了,只管好好地上场里捋麦子就是。”说罢,王成家撵着猪就走了。
王学奎的母亲坐在柿子树下的地堰上愣了半天,也没有领会出老汉子是什么意思。就寻思这个死老汉子的心就是狠,儿媳妇没有了,都一撒手不管,让儿子怎么治?
她回到学校,把从王成家那里讨来的主意对陈玉梅的母亲一说,陈玉梅的母亲很快理解了她男亲家的意思。两个人一商量,马上付诸行动。
当下就把王学奎叫到了西屋里,很抱歉地对他说:“您姐夫,对不起了,到明日我和你娘就得上麦场里捋麦子去了,这做饭和看孩子的事就算你的吧。现在俺就得回家拾掇拾掇,找找梳子磨磨镰,准备一下过麦季的饭。”说完,她两个老妈妈就起身告别往家走。
王学奎抱着小丽领着小军,跟在二老身后送行。送到了大门口,两个老妈妈回过头来说:“别送了,快回去吧!”
王学奎没有回去,他倚门伫望,今后的日子怎么过?这真是茕茕孑立,形影相吊,人命危浅,朝不虑夕,他感到了从未有过的孤独和无助。
此时,李春桃也站在教室的门口。王学奎的举动和表情,早就映入了她的眼帘。这几天,她的感情总是随着王学奎的感情变化而变化。王学奎高兴她就高兴,王学奎痛苦她就痛苦。她的这种高兴和痛苦决不是装出来的,是发自内心的感人肺腑的那种真心实意的感情。
她看见了王学奎抱着一个领着一个,悲惨地站在大门口。这孤独,这无助的悲痛顿时占据了她的整个心灵。继而,那怜悯的眼泪一下子充满了眼睛。她擦一擦眼泪,走到王学奎的身旁说:“老师,我抱着王丽。”
因为李春桃是王学奎曾经的学生,往常不管在哪里见了,她总是喊他为老师。现在走到了一起,都当了老师了,她还是没有改嘴,还是管他叫老师。可能这与她一直崇拜王学奎是不无关系的。
结语:
儿孙有福气,父母不用急。
适时忙撒手,上场捋麦子。
倚门伫望悲,怜悯泪沾衣。
相助勇向前,开口叫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