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舒只带了一本书和手机登机,行李全都托运。
旅途本就疲惫,机舱里又比较干燥。林舒今天只是素颜,一双D&G彩色花卉平底便鞋,一件一字肩黑色上衣配牛仔裤。全身上下只有一块翡翠,没有多余饰物。齐肩的中长发,随意散落着。让本就中人之姿的林舒,更显平常。却也清爽。
系好安全带,她就看起了书。看着看着,便昏昏沉沉的睡着了。当她醒来,飞机已经滑行在了上海机场。
她舒展一下双腿,轻轻伸了一个懒腰。弯腰捡起不知何时从膝盖上滑落的书,张望一下,天色昏灰,舷窗上有细细落落的几滴雨。
舱门开启后,她起身,拿起书,些许疲惫的往外走。
边走,边低头找app里的酒店订单,查询去酒店的路线。林舒并没有联系程梓欣,只想等自己住处和工作安定下来,再去找她,林舒不喜欢给人添麻烦。
走着走着,咣!林舒和一个结实的身体撞个满怀。
手里的手机和书飞了出去,又在瓷砖地上滑出好久。机场好多人,都自顾自的走着,停着。
睡得有点迷迷糊糊的林舒,被重重的撞了一下,不知哪里来了脾气。
没好气的大喊:“怎么走路的你!”一边用手撩起被撞的散开了的刘海,一边抬头准备继续声讨。
这么一发火,她反倒清醒了。但此刻映入眼帘的男子,却让她好像又掉回了梦的漩涡。他就像从韩剧里走出来的一样。一头亚麻色短发,皮肤白嫩的就像ps过似的,眉眼清秀,唇色温柔。个子很高,平视的话,林舒只能看到他的下巴。一身空乘制服,手里拖着箱子。
林舒楞了一下,暴戾的话刚到嘴边。
他冲她轻轻一笑,故作委屈的样子,带着哭腔说道,“可明明是你自己低头玩手机,也不看路,撞到人家的呀~”
他一张口说话,林舒身上就像有一条蛇从头爬到脚,不禁打冷战!
难道来上海第一天就撞到伪娘了吗?竟然比自己还会发嗲,虽然汗颜,林舒还是垂死挣扎的说句:“你!撞到我还恶人先告状!好没绅士风度!”说完去捡自己的书和手机。
“呦~《寻欢作乐》~小姑娘爱看这种书啊?”男子瞥见林舒捡起的那本毛姆的书,贱贱的问。
“叫谁小姑娘呢,小姑娘是你叫的吗?”林舒有气无力,没好气的嘟囔着。
“脾气还不小~算啦不和你计较。我叫展乔,是上海航空公司的空乘,很高兴认识你,罗西。”男子说着,右手礼节性的伸在半空。
“你未免高兴的太早。还有,我不是罗西。”林舒瞥了男子一眼,瞥到他脚边的拉杆箱。突然想起了什么。
林舒:“哎呀!”
展乔:“怎么啦妹子?你没事吧?是刚刚哪里撞坏了吗?”
林舒不理展乔,飞快的奔向行李提取处。睡糊涂了,竟忘了提自己两箱子的行李。
看到行李都还在,林舒才放心的走到行李旁。
“额。。。。。。”“啊。。。。。。”正在林舒尴尬的半拖着行李却怎么也不能把行李从转盘上提下来的时候,展乔又出现了,轻松的帮林舒把行李都提了下来。
说实话,这个人不说话的时候,帮忙提行李,倒也不像个伪娘。林舒心里想着。
展乔:“嘿,眼睛滴溜溜的转,想什么呢?可别打我主意,我对你这种分不清AB面,长得还很一般的妹子不感兴趣。”说完还一副高冷傲娇的小贱模样,倒好像是林舒非要缠着他一样。
林舒:“呵呵放心,我今天出门戴着隐形眼镜呢。”说完转身要走。
展乔不依不挠,转到林舒跟前,又眯合起那双大大的桃花眼,“行行,那我帮你提行李,你总得表示表示吧。”
林舒略有点不耐烦,却还是饶有兴味的问:“好啊,那怎么感谢你好呢。”
展乔:“你把你电话给我吧~”
林舒:“我电话怪贵的,为什么要给你。”
展乔:“行,电话你留着行不姐姐?把你电话号码给我就行。咱们这么大会儿功夫好歹见过两面了,看你这么大的行李箱,是刚搬到上海?留个电话,我以后可以带你转转啊。没事的时候保证不骚然你。”
林舒看对方这牛皮糖的粘人架势,一边给了展乔一个假的电话,一边内心感叹,上海奇葩还真是多。
“好了,那我先走了。”林舒吃力的维持着礼貌性微笑,转身就走。展乔的声音混杂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渐渐听不见了。她才觉得清净了一点。
她出了机场,已经傍晚6点40分。机场周边灯火通明,人特别多。她双手吃力的拖着两个巨型行李箱,来到队伍里,排队等出租车去酒店。
队伍很有秩序,不一会儿林舒就上了一辆出租车。她望着窗外这座被璀璨灯光装点的华丽城市,如同商场里的珠宝柜台,闪耀着迷离醉人的光芒。她的心中莫名竟会有一种踏实感。她觉得,在这里可以找到,自己一直想要的生活状态,来填补一直以来内心的空洞。只是但愿,在这里,不会把生活再过得乱七八糟。
林舒在酒店checkin后,便沉沉睡去。
接下来的几天日子,她依然没有联系程梓欣。而是忙碌的找房子和工作。
林舒有点完美主义,所以找房子特别困难。有的楼层太低,有的小区环境不好,有的电梯破旧,有的墙壁不洁净家具老旧。有的没窗,有的朝向不正。市中心的房价高,二环和二环以外的周边设施又差。。。。。。
这些日子,林舒收到的中介白眼无数,跑过静安区的大街小巷也累得脚酸腿疼。这些,仿佛是对她过于完美主义的一点惩戒。但她毫不在乎,坚持心中标准,作茧自缚却自得其乐。
再说求职。上海虽说处处黄金,遍地机会。却也是一个弱肉强食的生物圈。只有漂亮聪明的人,会在这座城市真正立住脚跟。而资质平庸之辈,也只是一波来了一波又走,做了强者碗里的肉,剥了皮,撕了肉,榨干血,直到不剩任何价值,便被淘汰,接着换上新的一波怀揣梦想,不知深浅的人。
很多初来乍到的求职小菜鸟,都会放低身段,有公司要便已知足。但是林舒,却好像比用人单位还要苛刻。
每从面试间出来,她都会内心点评。“公司环境这么简陋,真的来了,以后工作起来难免心生怨念。”“公司员工怎么脸色都不甚好看,是不是被拖欠了半年工资?!”“公司资质弱成这样,恐怕也就马云、巴菲特这样的大神来,才能为它扭转乾坤,我这要穿衣吃饭的小老板姓,就不在这死磕了吧。”“凭这工资,付完房租连泡面都吃不起啊。”。。。。。。
这些不成熟的标准要求,在那时的林舒眼里,觉得必不可少。
期间,除了各公司hr和中介的电话,只有肖关偶尔会给林舒发个讯息。无非就是聊一些到没到上海,何时去面试,都看了哪些家公司,想找什么样的房子,吃喝都适应吗之类的的日常话。虽然如此,肖关确实是林舒来到这个城市后,第一个,真正说些贴己话的人。
甚至有一天晚上,肖关还主动给林舒打了电话。
林舒一个人在酒店,想到也没什么事,犹豫一下便也接了。
两个人聊日常的趣事,过往的经历,对一些事情的个人观点。如同老友一般默契自然。竟然从天擦黑,聊到华灯初上,聊到月色朦胧。
林舒也不知道,为什么对一个素未谋面的人说这么多。
而肖关,为了给林舒打电话又不吵到室友,竟坐在楼下小区的秋千上,喂了三个小时的蚊子。好在他不时会抽根烟,周身有些烟味,蚊子倒也没太叮他,不然估计打完电话他会贫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