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馆里面菜的热气朦胧，烟雾缭绕。没开空调，门却开着，吹来阵阵夜风。
肖关小齐两人，相对而坐。菜也纷纷上了桌。
“来，关哥。今儿咱哥俩好好喝几杯。”小齐率先举杯。
“好啊来，咱俩好久没单独喝酒了。今儿就尽兴，干！”肖关迎着，碰了一杯。
小齐是河北人，也算北方爷们。所以喝酒爽快，两人仰脖，一饮而尽。
几杯啤酒下肚，肖关觉得头晕难受，内心更是难受。看着酒杯里的气泡慢慢升腾，不自觉的便失了神。林舒，此刻在做什么？他不禁想。
而此刻，小齐的话匣子却被打开了。
“关哥。。。你，你。。。知道吗？我前几天。。。自杀，没，没成功。”小齐有点喝多了，语句不太连贯，结结巴巴的说。眼底升起肖关从未见过的死寂。
肖关听到这个消息，十分错愕。但不敢相信，便调侃：“不可能！你小子，连个蟑螂都不杀，比佛祖还慈悲，还能干出这等轰轰烈烈的大事儿？！”
小齐不理会肖关的质疑，继续说道：“我和燕红。。。感情、越来越不好。现在我们。。。经常会为一些小事，就，就吵得一发不可收拾。”小齐说着，语气里带着深深地无力感。
“前一阵，我们又，为了小事吵起来。她，她跑了出去。我没理她。以为她只是，只是闹脾气，过会儿就会回来的。。。。。可是，过了一个半小时，她。。。还没回来。她在这座城市，没有家人，没什么特别好的朋友。。。。。。”小齐有些哽咽，肖关听了，把手轻轻搭在小齐肩膀上。
“我不知她会去哪，很担心。疯了一样给她打电话，她都不接。发微信，她也不回。最后，是一个男的接的电话。原来，她和几个异性朋友去唱歌了。。。。。。”说到这，小齐眼眶已经渗出深深的血红色。
“关哥，她，她，怎么可以这么对我？！”小齐歇斯底里的问，虽然餐馆很吵，但还是引来隔壁桌的侧目。但在上海，无论发生什么，大家也都见怪不怪。
肖关此刻虽然惊讶，却也信了：“那，你什么打算？”
“我能有什么打算？我是真的坚持不下去了。好累，好心痛。”小齐眼泪鼻涕一大把，捶着胸口，青筋外漏。和平时清秀，帅气的他大相径庭。
肖关向来劝离不劝合：“没事儿，那就别想太多。。。。。。你啊，长得帅，条件好，找个女朋友可不比招聘进来一个员工容易多了吗！”
小齐紧接着说：“我也想结束。可是她那晚回来，我问她，你干嘛去了。她看我的眼神，我至今还记得，鄙视，无情。她醉醺醺的，用鼻孔看着我，一言不发。我没控制住自己，动手打了她一个耳光。她倒在地上的时候，磕了桌角，尖声大叫，裙底缓缓流出鲜血。。。。。。”
肖关稍微清醒，疑惑的问：“怎么了？没大碍吧？。。。。。。”
小齐的声音越来越悲伤：“到了医院，我才知道，她怀孕了，我的孩子。我第一次做父亲，孩子却被我亲手杀了。”小齐此刻已经泣不成声，头颅埋进胸口，脸色通红，全是泪水。
肖关重重捏了小齐的肩膀：“好了好了，都会过去的。你也不知道，别太自责。。。”他想不出什么安慰的话。
小齐的情绪稍微缓和了一点：“她现在还休假躺在家里床上养身体，我每天虽然回家都会给她煲汤，照顾她，但我并不知如何面对她。我现在看她，就像看一个没有魂魄的空壳。。。。。。”
肖关不知说什么是好：“大家都是兄弟，你遇到这样的事，怎么不早和我说呢！你和王伟不同，本来性格就比较内敛，怪我，也没察觉你的情况。明天你不许来上班了，我给你放几天假，你的工作有我帮你分配，你就安心在家照顾燕红，调整情绪！”语气不容置疑，满是嗔怪与喝令，倒有几分兄长模样。
小齐抬起迷蒙的双眼，望向肖关：“关哥，我本不想和你说这些，就怕你为我担心。也怕你笑话我。现在说出来，心里好受多了。”
肖关生气：“你和我说的这是什么话！我怎会笑你！好了，你喝多了，我送你！”
小齐只点头遵从，然后抬手叫服务员。
肖关按住小齐，说：“我来吧。”于是走到前台，把账结了。
肖关虽然也上头了，但依然搀扶着小齐。伤心的人，仿佛更容易醉。因为小齐家住松江，肖关便为小齐打了个车，付了车费，把小齐扶到车上，便告别了。
肖关走在路上，内心关于小齐的事，依然挥散不去。但他同时，也更想见到林舒。他恨自己没出息，再次拨通林舒电话。
电话接通了，其实肖关虽然略有醉意，走了一会已经好多了。却还假装大醉，结结巴巴的说：“喂？林，林舒。我想了想。。。还是帮你，帮你把无线网，给修了吧！”
林舒正在家里研究她们公司的资料和网店，听到肖关醉醺醺的语气，便不客气：“我说你是喝多了吧？别耍酒疯，赶紧回家！”
肖关在电话那头哈哈大笑，便挂断了电话。
林舒并未理会，以为他不会来。而此刻肖关已经打车，往林舒的住处去了。
空气燥热，夜色凝重。看着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肖关觉得内心十分孤寂。这座城市的狂欢，正好衬托了他此刻的落寞。茫茫人海，他只想有一个人，属于自己，自己也属于她。而今天，他要借着酒劲，给自己壮胆。假装喝醉，对林舒表白，就算失败，他假装自己说的是醉话，应该也不至于和林舒闹僵。。。。。。
一小时后，许是酒精作用，肖关动作不如往日灵敏，抓耳挠腮的在林舒家的电视机前，摆弄路由器。
沙发上的林舒，在一旁没有好气，怒目瞪着不请自来的肖关。
空气里，寂静无声，空气仿佛都凝固在了一起。
“今天修不好了。”肖关一屁股坐在地上，丧气的说。
“我就说你别来，真是百无一用是酒鬼啊！”林舒鄙夷，没了平时天真的面貌，脸上还残留着未来得及卸掉的妆，显得有些烦躁不安。
“嘿！你个小丫头片子，竟变得如此势力！翻脸速度比磁悬浮还快，哎。。。遇人不淑啊。。。！”肖关解开衬衫第一颗纽扣，大喘一口气。
“哼，那现在怎么办？网络还是时好时坏。”林舒语气好转，皱着眉头问道。
肖关坐起，转头望向林舒：“你忙你的，我继续给你修，修不好我把自己赔给你！行了吧，姑奶奶？”
林舒撇了撇嘴，搬起笔记本电脑放在膝盖上，重新打开公司网页：“要你能干嘛？这么瘦，炖出来的汤都没什么营养吧？这么晚了，你回去吧。”
肖关耍起无赖：“不行，修不好我就不走了。”
林舒见状，从沙发上跳起，冲到肖关面前，跳脚喊道：“你喝多了，你赶紧起来，我送你下去！！太晚了！！我这不方便！！”边说边硬拉着肖关起身。
肖关站直身子，歪歪头，见林舒急的小脸通红，胸口起伏，便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林舒错愕：“你，你，笑什么？”一双眼睛里画满问号，皱眉瞪着肖关。
肖关耍赖，脸凑近来：“你怕我？”
“谁怕你啦。”林舒躲开，转身要走。
肖关抓住林舒的手，深情地注视着她，娓娓说到：
“从看到你的简历，我就知道你是我要找的人；
这些日子和你一起，每天上班虽然辛苦，见到你笑就觉得特别轻松；
听你说你的心事，能为你分担，能被你信任，我真的觉得很温暖；
看到你，弱小的身子撑起在异乡孤独沉重的生活，我很心疼；
能尽我所能，在你生病时照顾你，在你孤单时陪伴你，在你需要帮助时排除万难来到你身边，能让你开心，我真的也跟着开心了起来。
认识你之前，我喜欢一个人生活，认识你之后，我不想再一个人了。。。。。。”
夜色渐入膏肓，上海华灯璀璨，人人都有各自生活，风吹树叶，云遮明月。
林舒怔怔的楞在那里，听肖关，一字一句，说出的真诚的话，内心缓缓暖流涌入，差点就没出息的掉下眼泪。。。
肖关见状，身子一歪，倒在林舒床上，假装喝多，眯眼假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