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儿,不怪你,你只是......只是太喜欢他了。”所以才会一再的强迫自己相信事出有因,所以,才会错过告知叶砺真相的机会,让他无辜枉死。
“不......”曲清歌从许尔焓怀里退出来,转过身仰起头,笑的灿烂,“是我的错,爸爸和妈妈出事是因为我,叶砺的死也是因为我,我一个人拖垮了整个家,就连BA身体变坏的这么快也是因为我。尔焓,你说我活着是不是就是一种罪过?”
那笑不掺杂任何杂质,干净的一如当初,可它却同时刺痛了两个人的心,许尔焓觉得害怕,沈亦杋觉得刺眼。
许尔焓用从来没有过的严厉语气说:“清儿,不要胡说,我们都很爱你,那些错与你无关。”
“哦,是吧......”她的笑比阳光还暖,但眼底的温度不如万里冰川。
隔着许尔焓,沈亦杋看不进曲清歌眼底,只看得到她脸上明艳的笑,那笑刺的他的眼睛生疼,原本握着卫柠的手不自觉的收紧,进到她痛呼出声,“阿亦,疼。”
沈亦杋如梦初醒,惊慌的放开卫柠,“对不起!”
他越来越控制不住对曲清歌情绪,她的好,她的坏都让他生气,怎么办?怎么办?!
卫柠捂着手掌,眼里似哭非哭,看的人心疼,但是这份心疼很快就被曲清歌打乱了。
她趴在许尔焓身上,视线越过沈亦杋看向我见犹怜的卫柠,很有同学爱的说:“卫同学,夫妻间在和睦相处的基础上要有适当的小脾气,看看我们家尔焓,好男人一个,想怎么欺负就怎么欺负。沈先生看着也像是好男人呢,你要是不开心啊就学学我,打一打,骂一骂,不仅促进夫妻感情,还能纾解心情,一举两得哦。”
这话如果放在以前,卫柠必定会为此开心,因为她有足够的自信可以在任何情况下赢得沈亦杋的维护和纵容,现在......她已经不确定是不是还有这个资本了。
在卫柠迟疑的瞬间,沈亦杋代替她做出最称心的反应,他只是曲清歌,目光如炬,“曲小姐说的是,男人就该宠着自己的女人。只是夫妻情趣到底也算是两人的私密之事,拿在大庭广众之下任人评价是不是有失分寸?”
曲清歌摸着下巴仔细思考沈亦杋的话,好一会儿才恍然大悟般的点头,“嗯,沈先生教训的是,不过,我是ABC,不怎么懂中国文明,实在是很对不起。什么时候有空了,还望沈先生不吝赐教。”
ABC基本就等于纯正的外国人,让一个外国人懂中国人的保守,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沈亦杋觉得自己果然不该和这个女人一般见识,她若有似无的道理总能说的他气结,但是又忍不住靠近......
“曲小姐客气了,就算是ABC也改变不了你是中国人的事实,流传下来的传统还是适当学习下的好。”
曲清歌一听委屈的抓着许尔焓的衣领问,“尔焓,沈先生的意思是在说我没文化,没教养吗?”
许尔焓不用细想就知道曲清歌要挤兑人了,主动配合她演戏,“嗯,好像是这个意思。”
说完还看了沈亦杋一眼,后者脸色难看至极。
曲清歌把头埋进许尔焓胸口,难过的说:“我也想象卫小姐一样,人前人后判若两人,该淑女的时候淑女,该霸道的时候霸道,可我没父母,连唯一的弟弟也死了,又没有人教我什么是文化教养,他干嘛要这么说我。”
一句听着就不怎么像夸人的‘人前人后判若两人’捧高卫柠,然后又细说自己的可怜身世,曲清歌是在用鲜血淋漓的伤口贬低别人,同时重伤自己。
一时间,所有人都开始同情曲清歌,也是,不管好人坏人,对待弱势总归会多几分心软,虽然,并没有什么价值......
许尔焓柔和的声音让他们的同情淡了,嫉妒起了,“不管清儿是什么样,都没人能比得上你在我们心里的位置,你啊,永远都是我们愿意舍弃一切去换的宝贝。”
有人或许会以为许尔焓信手拈来的情话不过是男人的共性,但是只有当事人知道,那句话里的分量有多重,如果有什么可以拿来交换曲清歌安好,他们愿意舍弃的远比旁人能想象的多的多。
曲清歌沉默了,许尔焓心疼了,卫柠怨恨了,沈亦杋......嫉妒了。
情不知所起,恨不知所踪,沈亦杋在一步一步沉沦,而这正是曲清歌要的......可她不知道,等沈亦杋踏进她的陷阱里,想起那些过往时,她得到的没有一丝报复的痛快,而是矛盾加注的负累,她分不清原谅和仇恨的差别,却还是逼着自己做出选择,伤了他,疼了她。
车上的小插曲其实没有多大意义,不过就是剥开了谁的伤,刺痛了谁的心,激起了谁的恨,又蒙蔽了谁的眼。
转瞬即逝,却风过留声。
车子开了很久,越往后人烟越稀少,隔着玻璃他们好像都闻到了海水的味道。
“清儿......”许尔焓紧绷的心满是担心,水是曲清歌的噩梦,在那里她两次与死亡擦身而过,一次比一次刻骨铭心。
曲清歌像是没有听见许尔焓的声音一样,僵硬的身体冷的刺骨,许尔焓几乎能想象面具下的脸有多惨白,那是接近死亡的颜色。
“清儿。”许尔焓贴着曲清歌耳朵,用最温柔的声音和最暖的温度找回她。
曲清歌机械的回头,反应迟钝的给了他一个笑容,“我没事,就是发会儿呆。”
“......”
许尔焓后悔了,发现就发现怎么了,他又不是没有能力替她摆平那些事和人,为什么要图一时安宁让她来参加这个破交流!
他真是太蠢了!
“清儿,我们回去?就说,就说我身体不舒服。”许尔焓急躁的询问,曲清歌却像是适应了一般,给了他截然相反的回应,她说的轻松,“来都来了,不如去看看,我已经三年半没有见过海了,都快忘记它的样子了。”
“清儿!”许尔焓声色俱厉的说。
曲清歌冲他眨眨眼,“有你在啊,没什么可怕的。”
许尔焓想说,你不怕,我怕,可话一出口连他自己都想收回,“......不要离开我身边半步!”
“好!好!”
这一场交流注定不会平静,那些被掩藏的事实也开始踏上它的回归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