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柠握紧沈亦杋的手,微带湿意的掌心在他干燥的手背上留下细腻的触感,“阿亦在我们那里从来没受过什么委屈,AIR的人都对他恭恭敬敬,他的兄弟朋友更不会对他火责生怒,他生活的很好。阿亦说你们的生意做的很大,很多个AIR也比不上,那又怎么样?他又不是喜欢金钱和权势的人,你们认为好想要强行给他的东西,也许正是他最厌恶的,所以,不要觉得回这里他就是高攀,就算说成低就我还觉得是他吃亏。”
“我叶柠不是什么名媛闺秀,不用非要安逸富庶的生活,他有钱我跟着享受,他没钱我也能跟着他吃苦。现在,我就明确的告诉你,别再用那些物质的东西作为筹码来逼他,男人的出息不是用拥有多大的江山地位来决定,是他把一个人男人对家庭,对生活,对自己,对朋友的责任尽到了多少,在我看来,你们远不如他有出息,至少他比你们更懂怎么爱人。”
叶柠的声音不大,但是足够在场的人听的清清楚楚,她怕Adolph会再次恼怒,怕他们今天有来无回,怕的掌心冷汗从未停止,可是,她更要在沈亦杋做决定的时候表明自己有与他相同的立场,就算起不了什么实质性作用,也要在精神和心理上给他最好的回应。
毫无疑问,叶柠的一番话激怒了很多人,他们拿命换的东西被他们不屑一顾,怎么能不生气,何况,她还在顶撞他们的Monarch。
罪不可恕!
“你知不知道,如果我们想,明年今天就是你的忌日!”一个穿着一身纯白西装的非洲人气愤的说,好像如果没人阻止,他下一秒就会一枪了结了叶柠。
可是他错了,虎毒还不食子,更何况那还是Adolph心心念念的女人为他留下的孩子身边的女人,就算不保叶柠的命也要保他儿子的面子。
Adolph看似随意的抬手,可身后的一直跟着他的男人却很了然,他从容走到那人面前,在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掏出枪打在了他的眉心,那人连尖叫的时间都没有就直直的倒在了地上。
一切来的太过突然,叶柠来不及闭眼,沈亦杋来不及护她,这血淋淋的一幕终于被她亲眼所见。
叶柠抓着沈亦杋手,力气大的连沈亦杋都觉得疼,她用近乎破碎的嗓音说:“阿亦,我们走吧,以后都不要来这里好不好?”
沈亦杋快速把她抱进怀里,不停的抚摸着她的头发,柔声说:“阿柠,别怕,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他本想说,“阿柠,我们走不掉了。”可这样小心惊慌的她,让他开不了口。
Adolph的眼神和他杀鸡儆猴的行为都在告诉沈亦杋,若是他继续反抗,下一个死的就会是叶柠,他没有把握每分每秒的护在她身边,更没办法接受她的生活慌乱不堪。
所以,他是不是该妥协了?
这一刻,沈亦杋脑子里一直模糊的思路突然清晰起来,他终于知道自己矛盾的中心在哪里,从一开始就不在陌生的亲情上,而是亲情背后他不想要的战火纷飞的生活,残忍的童年早已经抹杀了他踏足这种混乱的念头和力气。
他要的只是平淡。
所以,他迟迟不肯面对,不肯接受,今天,终于到了他无法再躲的时刻了,Adolph毫无顾忌的杀伐告诉了他一切,他避无可避。
“我也不想让你有事!”叶柠气急败坏的说。
都这种时候了,沈亦杋的第一句话还是‘不会让她出事’,可她不会出事的前途必须是沈亦杋平安无事,要不然就算她的身体安然,心也会出事,谁也救不回来的大事。
“不会的,我答应过很多人一辈子对你好,怎么会允许自己出事?别怕,别怕......”
Adolph脸上的火气消失殆尽,取代它的是慈父般的和善,他平静的说:“和你哥哥好好待着,一会儿跟我去认人。”
很显然,这是对沈亦杋说的,而此刻的他除了答应没有第二种选择。
“好。”
这一场马上要到来的不欢而散,胎死腹中;那一场即将躲过去的硝烟动荡,如期而至。
往后,他需要多用心才能和叶柠过的一如往常,还是,他们的生活再也回不去当初了?
阿柠,如果有一天你的平静因为我而消失,请你千万不要责怪我,我只是想要留住一个鲜活的你而已。
Adolph春风满面的离开以后,叶柠被沈亦杋带到了不显眼的位置,这时候的叶柠才敢真是的抱着他,诉说心底的愧疚和害怕,“阿亦,对不起,我总在犯错。”
沈亦杋顺势低头,把自己窝在叶柠的颈间,语气没有半分埋怨,“你不犯错怎么证明我存在的意义?我们这样的搭配刚刚好,变一分都会失了它本来的味道,所以,阿柠,没事的,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最后,都有我在。”
“......”叶柠无话可说,顺从的贴着他享受片刻的安宁。
Adolph致辞后,宴会就开始了,衣香鬓影,觥筹交错。
沈亦杋不想让叶柠过多的接触这里的人,她的忧心他看在眼里,让人把她送回来他们的家,自己则跟着Adolph游走在众人之间,不愿但不得。
不论是为了谁,他都要走出这一步的。
Adolph的心情很好,领着两个儿子四处认人。
每到一处都会说:“这是我的小儿子,沈亦杋。”语气里是掩饰不住的骄傲和欣慰。
底下的人表面恭维,但背地里多少会有些疑问,沈亦杋不以为意,反正他没打算彻底把自己融进这样的生活,虚与委蛇他也会,且信手拈来。
“以前怎么没见过二公子?”
“是啊,二公子这回怕是要替Alex分担一些了吧。”
“请问,二公子现在在哪里高就?”
问题一个接着一个,清一色的国语,沈亦杋想当听不懂也不行,只能不咸不淡的应付两句,到最后脸色实在冷的难看,那些人才慢慢散开,留下疲惫的沈亦杋独自品尝烈酒刺激的后劲儿。
成年以后的沈亦杋什么时候这么委屈过自己,他以为的越来越好,为什么又走偏了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