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清岚挣了皱眉头,提笔又写了一个,可是看起来似乎比之前那个还要难看,她有些气馁了。
“你在干什么?”
玄墨澜的身影出现门外,他踏进了房门,神色平静地朝她走来。
夏清岚放下笔,脸上还带着焦虑,回答:“回师傅的话,弟子正在练习书法,可是无论如何都写不好……”说到这里,她的声音越来越低。
玄墨澜走到她的身后,拿起放在纸上的笔,温和地说道:“拿着。”
夏清岚顿时惊讶了。她本以为师父会把自己骂一顿,却没想到师父的态度竟然如此温和。她有些犹豫地握起了笔,玄墨澜的手握住了她的手,操控着笔,在纸上写下了一个赫然的大字“夏”。
夏清岚感受到师父手心传来的温度的时候,心居然有一刹那异样的感觉,平静的心似乎在那一刻被打乱了。她能够感受到师父温热的气息就在自己的耳边,她的呼吸渐渐紊乱,她想平静却无法平静。
夏清岚望着那个写成的大字:起笔和落笔都非常讲究,字体十分苍劲有力。
“看清楚了吗?慢慢练吧,这可不是一两天就能够练好的。你先练,为师还有事情,没有事别来烦为师。”说完,玄墨澜便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房间,那个背影在阳光下格外的耀眼。
夏清岚望着那个大字,竟有一瞬间望得痴呆了。她将这个大字裁了下来,然后轻轻地叠了起来,放在了自己的枕头下面。
夕阳的余晖渐渐散尽的时候,夏清岚已经看书看得有些疲倦了,她走出门去,看着即将要落山的夕阳,美美的伸了一个懒腰。
突然,她看见在远处的亭子中自己的师父正坐在那里独自对弈,心里又惊讶又欢喜,她便走了过去。
玄墨澜见她来了,淡淡地说:“坐下吧。”
夏清岚也不扭捏,就坐在了师父对面。望着这个横竖线交错复杂的棋盘,她看了半天也没有看明白。
“会下吗?”玄墨澜冷不防地问了一句。
“师父,恕弟子愚笨,弟子不会下棋。”
玄墨澜望着棋盘说道:“棋盘上有纵横各十九条直线,将棋盘分成361个交叉点,棋子走在交叉点上,双方交替行棋,落子后不能移动,以围地多者为胜。”
“哦。原来这个棋盘这么讲究啊!”夏清岚托腮研究着这个棋盘。
“听说你是个孤儿。”玄墨澜随便说了一句。
“对呀。我没有父亲也没有母亲,也没有任何的信物,所以这十六年,我都是在孤儿所度过的。”说到这里,夏清岚隐隐有些悲伤。
“你和魏云清之前是好姐妹吧。”
“对呀!自从被那户富贵人家收养之后,就变了好多,后来她十二岁到灵山学艺,此次就再也没有见过面。直到现在见面,也只是像仇人一般。”夏清岚的语气中带着惋惜,这段友谊最终还是结束了。
“这个月底,你随为师再去一趟千叶国。”玄墨澜说着,语气十分平淡。
“为什么呀?”
“你忘了上官婉儿还在那里吗?这个月底,是叶煜辰和上官婉儿成亲的日子,她又被重新册封为皇后了,注定此生此世不能再修仙了。”
“可是她真的很不情愿。”
“你记住,在这个世界上,人都无法决定自己的选择,只能去改变自身,天命注定她必将如此,我们也只能听天由命,因为每个人的命运,从一开始就安排好了。”
夏清岚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她现在自然不懂,那么在以后她就会明白这句话的含义了。
暗夜渐渐织上天空,月光恬静如同薄纱一般。
夏清岚在榻上辗转难眠,决定起身去转一转,走出门去,夜风扑面袭来,感到了有一丝的凉意。
她远远地望见在山崖上,那个孤傲的身影,笼罩在夜幕之下。他挥动着长剑,犹如轻盈的燕子一般,在悬崖上练着一个又一个的招式,那剑划破夜风的声音,似乎都可以听见。
夏清岚仰望着他。那种独立云巅之上的冰冷,那每一个冷冽的招式,使得周围的花草都跟着震动了起来。天边的那一轮圆月,或近或远,那月光几乎照亮了整个夜。
“你为何如此冰冷?冰冷得让人无法接近?”
这个夜就像是漫漫长河中的一滴水一般,表面上来看微不足道,可是却在她的心中刻下了很深的痕迹。
第二天早上,夏清岚睡意朦胧地睁开了眼睛,她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天已经亮了。她都忘了自己昨晚是怎么回来的,只记得自己看到了师父在练剑。
她换上衣服,刚走出门外,就听到有一队人吵吵嚷嚷的走了过来。她循声望去,居然是魏云清!真的是冤家路窄呀!不过她只要来了,就必须得面对。
魏云清十分鄙夷地打量了一下她,盛气凌人地说:“本仙子要见墨澜!让开!”
“这里是残月宫,不是你的云清阁,你没有任何资格指挥这里的任何一个人,还有,你更没有资格直称师父的名讳,就连安萍羽仙子可都没有像你这么放肆。”夏清岚镇定得让人感到害怕。
“那又怎么样?安萍羽算个什么东西!我才是这墨兰学院未来的女主人,让开!否则我要让你吃不了兜着走!”魏云清仍然摆着她那一副架子。
夏清岚露出了淡淡的微笑,反问道:“不知仙子打算把我怎么样呢?是像上次一样随便找个理由就鞭挞,还是要用什么别的刑罚呀?我们可都是知道,魏云清仙子真是蛇蝎心肠,对待昔日旧友都是如此态度,不知有谁能够死心塌地和你一起双修呢?”
“本仙子懒得跟你废话。你别以为有墨澜罩着你,你就可以为所欲为!”
魏云清朝她猛的一推,她“扑通”一声掉落到了水里,溅起了巨大的水花。
“仙子,救不救她?”侍女试探地问道。
“救她干什么?我们走便是了,相信她的师父也不能拿本仙子怎么样!”说着,她便带领一队侍女离开了。
夏清岚从小便水性好,但是这一点她从未在外人面前显露过,就连魏云清也不知道。因为她很早就知道,任何事情都需要有所保留的,否则最后的结果可能会很惨。
现在已经是深秋了,水冻得跟冰一样,在水里面呆着就如同掉到冰窖里一样,但是为了保证安全,她必须躲在水下免得又惹出麻烦。虽然已经是深秋了,但是不知为何,这水中居然还浮着莲叶,而且莲叶还是绿油油的,这真是一个很奇怪的地方。
她在水中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远,才拉着栏杆上来。此时她全身都湿透了,玲珑有致的身材越发地显露了。一阵微风拂过,阵阵的寒意袭来,冻得她瑟瑟发抖,她以飞快的速度埋着头狂奔,一定要赶紧回去把衣服换了。
突然,她撞入到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她揉了揉自己的头,抬起头来一看,差点吓得魂都丢了。
“师……师父。”
玄墨澜神色非常平静,他用手轻轻将她头上的莲叶拂去。然后将自己身上的外衣脱下来,披在了她的身上,眼神中有那么一点的怜惜,道:“以后没有事不要去招惹她了,她要干什么就让她干吧!”
“可是,我绝不能让她打扰到师父呀!”
玄墨澜心中微微一颤,那双单纯无害的眼睛正盯着他。不知为何,他突然很想笑。笑这个词离他有多么遥远,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他所有的表情都凝结为了冰冷。
“师父在想什么呀?”夏清岚歪着脑袋问道。
玄墨澜的目光不经意触碰到她已经湿透了的全身,提醒她道:“你是不是应该去换一身衣服了?”
夏清岚她脸上顿时染起了一片红晕,抓着披在身上的衣服就赶紧跑了。
玄墨澜望着她慌忙逃走的样子,不知不觉,嘴角竟然扬起了淡淡的笑,那笑真的是如此妖冶,几乎可以倾倒苍生了。在他冷冽的脸上浮现起的这一抹笑,就像在大雪纷飞中怒放的红梅,甚至比红梅还要艳丽。
夏清岚一口气跑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赶紧换了一件衣服,这才坐下。目光不经意看到放在墙角的那一把油纸伞,那把油纸伞一直是她心中最美好的回忆,她还能够记得,那天在雨中,师父给她伞的那一刹那,仿佛世界都宁静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到墨兰学院这么长时间了,却真的舍不得将这把伞还给师父,她只想小心翼翼的留着。
突然,门外响起了一阵敲门声,还伴随着那个悦耳的声音:“在吗?衣服换好了吗?”
夏清岚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然后走到门口,忐忑不安地开了门。
“跟我来。”玄墨澜轻声对她说道。
夏清岚心中充满了惊讶:“啊?”
“你有话要说?”
夏清岚赶忙摇了摇头,跟着玄墨澜来到了花园的小亭子中。
“这个月的月底是帝后成亲的日子,我们要提前到达几天,所以你好好准备一下,我们除了贺喜以外,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师父,那是什么事情啊?”夏清岚疑惑地眨巴着眼睛问道。
玄墨澜一边说着,一边用茶壶倒着茶水,慢悠悠地开口说道:“我们首要的事情就是要找到残月琴的乐谱,然后我们要解救一个人。”
“解救谁呀?”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玄墨澜故作神秘地说。
几天后,七位上仙出发,当然都带上了各自的徒弟,其余人等全都留在墨兰学院,由貂蝉看管。
御剑飞行了不久,他们便在皇城外落下,迎接他们的是骑车高头大马的女将军。
女将军的声音不像是巾帼,倒像是一个养在深闺的大家闺秀。
“各位先请进吧!各位被安排在迎宾馆,请各位随我来。”
众人跟随着女将军来到了迎宾馆,迎宾馆也是雕梁画栋,师父和徒弟住在一个院子里。
夏清岚心情非常愉悦,在院子中跑来跑去,玩了一个下午,也没有一点疲惫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