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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甘州

我们就这样边走边乞讨,在乞讨的过程中也会很隐晦的询问如何才能去往甘州。

父亲的老朋友老单,便在甘州任总兵一职。当初父亲遇难时,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位单叔叔,因为在父亲生前,这位单叔叔经常到家里做客,一坐便是一天,与父亲相谈甚欢,我也很喜欢他,他仿佛是知道我的最爱,每次来家里都会给我带来香甜可口的糖葫芦,而我也会冲过去抱着他猛亲几口。不过随着年龄的增长,单叔叔来的次数也越来越少了。我曾问过父亲,为什么单叔叔不来了?父亲每次都笑而不语,一脸宠溺的看着我,每次都重复着同一句话“辰儿,要记住,花开有时,花落无期啊。”这句话我一直记在心里,但是却一直搞不懂它真正的含义,或许将来有一天我会明白,但却不是现在。

我们走在麦田里,微风吹过,吹动麦子,碰撞间的沙沙声勾起了我对父亲的回忆,回忆着那时的自己,那时的家,不觉中,我停了下来,仰望蓝天不禁流下了两行清泪,流到嘴边,我本能的舔了一下,是咸的。

王雨察觉到了我的异常,但是他没有说什么,无声的站在我的身边,静静地看着我。半晌,他抬起手,将我的泪水拭去,转过身站在我的面前,直视着我的双眼,说道:“大哥,又想起家人了吧!莫要太过悲伤,逝者如斯夫,将悲痛化作力量去努力奋斗吧,放心吧,以后我陪着你,什么都有我呢!”

我看着他的眼睛,有那么一刹那,我仿佛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一道光芒一闪而过,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话仿佛是有穿透力,穿透我的伪装,直达内心,直达灵魂。我的脑子一片混乱,不知道怎么去回复他,所幸就默不作声,将头转向一边,看着无边无际的麦田,满眼的金黄色仿佛置身于金色的海洋,我张开双臂,迎着风,疯狂的呐喊着,宣泄着。

夜晚,我和王雨躺在麦子上,望着天空。我将目光移到他的身上,就着月光打量着他。此时的他也在目不转睛的看着我,他那如湖水般清澈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长长的睫毛一翘一翘的,笔挺的鼻梁连着尖尖的鼻头,鼻头的下方就是他那轻轻上扬着的小嘴,真的很小,不过却是小的恰到好处,不多一分,不少一毫。“如果这张面孔要是长在女人身上那该多么迷人啊。”我脑海中突然浮现的这句话使我心头一跳,随后就挥之不去,我不禁暗自懊恼,自己这是怎么了!望着他,我苦笑着摇摇头。他见我这般,十分不解,但却没有发问,轻轻地闭上眼睛,不一会儿,便响起了鼾声。

我见他睡着了,便将头转过来,枕着双手遥望星空,我看到了父亲、母亲;看到了哥哥;看到了张伯和他的妻子,我翘起嘴角,温柔以对,可是骤然间画面突变,我看到的是一张张凶残的面孔,他们凶神恶煞的样子使我不禁握紧拳头,咬碎银牙,此时的我心跳加速,血液流淌全身,浑身颤抖。王雨被我粗重的喘息声惊醒,他看着我狰狞的面孔,微微一叹气,然后紧握住我的手。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我沉沉的睡去,只余一滴眼泪,残留眼角。

一晚上的休息并没有将我的悲伤减去多少,但是路还要往下走,想想逍遥法外的恶贼,便也拥有了无穷的动力。

虽说经过了半月有余我们才进入甘州地界,不过路上确是有惊无险。

由于来到一个新的城市,首先要解决的便是温饱问题,其次才是去打听那位单叔叔的信息,毕竟断了这许多年的联络有些事情还是需要搞清楚为好。

计划到此我和王雨便分工行动,由他去找住处与吃的,而我便去打探消息。

......

由于时间刚好是中午,我走在甘州城的街道上,两旁的商铺鳞次栉比,各式各样的商店,卖什么的都有,还有小商小贩在那吆喝,如此繁荣的景象,除了长安,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可能也是由于这是个边陲小城的缘故吧,别的国家和异地的商人都聚在这里开着买卖。

这琳琅满目的商铺,有卖布料的布店;卖衣服的成衣店;卖包子的包子铺;卖酒的酒肆;卖肉的肉店;还有赌坊和妓院等等,林林总总多达二三十种。

我随手找了家酒肆进去,找了个靠窗雅座,用着仅有的三十银钱买了一碗酒吃。一边喝还一边的打量着窗外的街道,听着店内细细碎碎的谈论声,我仔细的发掘我所需要的一切信息。

“赵兄,你可知道,当今圣上的亲娘舅在上任的途中被淹死了,全家都没有一个活口啊!”

“于兄,此事贤弟我怎能不知!听说那王瓌可是个好人啊,怎么就遭此大祸了呢!唉!”

“谁说不是呢!可是你听说了没?王瓌的真正死因?”

“难道不是在上任途中由于沉船被淹死的么?”

“赵兄,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据说是那杨复恭怕王大人与他争权,便在大人行船途中作祟,将船弄沉的!”

“当真如此?兄长慎言啊,此事可不敢乱说,若被那官府听去定会降罪于你啊”

“放心吧,你我之间情同手足,又有何妨,况且这又没有外人,来来来,喝酒喝酒。”

不知道何故,我的听觉自小都十分的灵敏,所以就算声音距离很远我也能够听得到,况且这两位就坐在我的隔壁,所以他俩的说话声自然是一点不少的进入了我的耳朵,当听到父亲是因为那奸臣杨复恭才遭此大难时,我几乎快要按耐不住我的怒火,我真的很想冲到隔壁去询问事情的真相,可是理智再一次的战胜了冲动,我一口将碗里的酒尽数喝光,随后起身向外走去。

我要去找王雨,去将这个事情告诉他,告诉他我终于知道我的仇人到底是谁了!我要复仇,我要为父亲和所有家里人报仇雪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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