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因为这个?”小懒不可思议的问道:“就因为这个吗?”
青青叹了口气,说道:“小事情吗?也许是吧,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做出那么冲动的事情来……”她思考的停顿了一下说:“或许不仅仅是因为这件事情吧,那段时间我完全找不到幸福的感觉,冲动的想要毁灭一切的想法也不是一天两天才出现的,当一切发生的时候,好像看到了解脱,头也不痛了,心也不闷了。”
“即使在最后一刻也没有后悔吗?”小懒异乎寻常的平静问道。
“你们还真的像,都喜欢问这个问题。”青青笑了出来,她看着小懒认真的眼神说道:“我不知道,现在回忆起来都应该只是小事情,但对于当时被折磨的我来说,却一点也不是小事,情绪的起伏让我太累、太疲倦了。”
小懒一把拉起青青的手臂,此刻是完全不控制的大吼了:“谁不是这样生活的?谁的生活又平顺了?谁不是都有疲惫的时候吗,这是理由吗?这是理由吗?你想过我们如果当时看见的是,是你……”小懒说不出来尸体两个字,她只能停顿然后继续说道:“我们的感受你顾及过吗?你想过小宇的感受吗?痛苦不是谁都有吗?我们难道只为自己而活吗?为什么不在一开始的时候跟我们说,一个人面对所有的事情就是英雄了吗?从来不麻烦别人就是好的吗?你生活在这个世界上难道就没有麻烦过别人一次吗?而我们会觉得麻烦吗?”一连串的这些问题,没有逻辑,却是小懒从那一天开始就想要问的。
在大声的吼完这些话以后,小懒开始放声大哭,仿佛要将心中所有的痛苦都哭出来,边哭边说:“你知道当打开你家的门,意识到发生什么事情的那个瞬间,那种脑子一片空白,头皮发麻的感觉吗?”小懒哭得不能自己,她紧紧的抓住青青的手,就好像那一天也是紧紧抓住她的手臂把她拖出房间一样,她抬头看着青青说道:“你知道我有多后悔挂断了你的电话吗?多恨自己为什么要为了加班这样无聊的事情没有接你的电话,有多后悔之后没有反复打你电话,更恨自己为何要继续留在办公室里加班?”青青不知道的是,小懒当天安慰完小宇以后被叫回办公室加班,因为忙,也因为在心中对青青有微微的生气而故意没有接听她的电话,就是因为那个决定,使她一直后悔一直后悔。
青青抱住了小懒,轻轻的拍着她的背什么话都没有说,很长一段时间以来,她一直想不明白自己是否会后悔,对于已经发生的事情,她尽量不去后悔,因为心中认定即使是后悔也改变不了任何事情,何必后悔,再加上对当时的记忆已经模糊,就更谈不上什么后悔了。只到此刻看着崩溃的小懒,才从心底涌现了深深的几乎击溃她的后悔,为何当时的她只考虑到了自己的感受,没有想过当最亲的人看见那一幕的伤心呢?
可是即使现在明白了,也觉得后悔了,甚至后悔的呼吸都困难,也依然什么事情都改变不了,能改变的只是以后的事情而已。
所以她只是抱着小懒,任由她崩溃大哭,青青很明白,只有将心结解开才有继续下去的可能。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小懒终于哭得疲惫了,再无法挤出一滴眼泪,仍然紧紧抓着青青,闭上眼睛好一会才说:“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吧。”
青青沉默的看着小懒,看着她闭上眼睛的样子,心里想着以后再也看不见了呀,只到看见小懒的眼皮微颤,她才说道:“有些事情已经结束了,就无法再重新开始了。”
小懒马上睁开眼睛,严肃的说:“杰明明说过,可以离开这里。”
“他说的是你,”青青用一种让小懒崩溃的坚定说着,然后带着怀念的眼神看着小懒,眼前的小懒正在渐渐恢复正常,青青不着痕迹的叹口气,她相信只要解开了心结,问出了心中所有的问题,小懒会渐渐恢复的,虽然带着伤痛但仍然可以会活着走下去的,何况还有那样的人陪着她,青青觉得很放心。
“你不能离开?”小懒的心中其实是知道的但仍然不想相信,就像是在做最后的挣扎的问:“这里不是80分吗?不是随着客人的意思留下或离开吗?”
“是呀,如果是客人的话。”青青平静中带着留念的语气说着。
“为什么呀?”小懒几乎有些绝望的问出这个显然没有答案的问题,“我可以离开,你不可以,我们不是一起的吗?”
“你忘记了吗?你来这里的时候我已经在这里了。”青青继续平静说着,对于没有时间概念的80分来说,很多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在小懒最关键的时候她见到的是现在这个经过了很长时间恢复平静以后的自己,而不是那个想要毁灭一切的青青,这让她真的很感激。
“你的意思是说,你已经在这里呆了很久,而我只是这里的客人对吗?”小懒扯了一抹难看的笑容说道。
曾经,在某个时刻,差那么一点点你也会永远留在这里了。青青在心里说了一句,然后对小懒说:“你本来就是客人,只是因为你是小懒,所以对于我来说不是普通的客人而已。”
“所以你要我离开?”她问,为什么这个人永远可以这样的平静,她很讨厌青青现在的平静。
青青知道小懒在想什么,她说:“你当然要离开,因为你还有事情没有做完。”
小懒根本听不进去,现在青青说任何话,在她看来都是赶她走的借口。
“小懒你说过的,麻烦朋友不是一件丢脸的事情,谁都会有麻烦别人的时候对吗?我现在有很重要的事情要拜托给你,我最最亲爱的朋友。”青青以绝对认真的目光看着小懒说:“小懒,我真的后悔了,但是我自己没有办法改变现在发生的事情。你必须要帮助我,去减轻我带来的伤害。”
“请你原谅我的任性,如果不原谅也可以,但是至少你和小宇要好好的活下去。”青青打断了要说什么的小懒,继续说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你也应该知道,小宇受到的伤害会更严重,而他也是与我一样的人,会将所有的伤痛都埋在心里,我很害怕有一天他会与我一样再也承受不了这样的伤痛,所以希望你去陪伴他,希望你可以陪着他度过那些煎熬的日子。”
“你说得还真的是容易。”小懒已经无力的坐回椅子上说道:“有那么容易吗?”
青青摇头,带着沉重的伤感,轻声说道:“不容易,正是因为不容易才特意拜托你的,因为你比小宇更坚强,只有你可以陪着他度过难熬的日子。”
“你真自私。”小懒不满的看着青青,她怎么可以说得如此轻易。
青青听到以后反而笑了,点头说道:“是呀,我原本就是一个自私的人,但是小懒我们三人现在只剩下你和小宇了,难道你打算失去他吗?”
“打算的话,你在意吗?”小懒赌气的说。
青青没有回答,因为她知道此刻任何的回答都无法平复小懒心中的伤痛,她现在需要的是发泄,她需要说出所有的话,问出所有的问题。
“你就因为这样的原因,就因为这样的原因吗?”小懒不断的重复着这个问题,她无法接受这样的理由,突然抬头她再次问道:“你一定要呆在这里吗?不能离开吗?”
青青看着满眼是期待的小懒,她也只能再次轻轻摇头,再一次的回答了小懒已经问过无数次的问题。小懒语气绝望的说:“所以我们就要在这里分别了吗?我不离开,我喜欢这里,这里没有那么多的压力,时间过得很慢,这里很好不是吗?为什么非要我离开呢。”
虽然小懒反反复复的说着相同的话,但是青青明白,她的心已经动摇了,青青沉默的看着小懒,咽了咽口水,她多希望小懒可以留下来陪伴她,一个人的日子有时候太过寂寞了呀。她看着看着就笑了说:“好,你留下来。”没有等小懒回答又继续说道:“留下来以后人生便结束了,与我一起在这个没有时间概念的空间里,过着每天都一样的日子,没有梦想,没有目标,也不用在乎爸妈以后孤独的生活,也不在乎重要的朋友有可能一辈子生活在低落中直到有一天再也承受不了而失去生命,留下来的结果很简单。”
小懒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看着眼前的青青,终于找到了熟悉的感觉,不是永远平淡冷静仿佛什么都不在意的青青,她讨厌她说的内容,但是却不讨厌这种熟悉的感觉。
她再次伸出了手,轻轻的抱着青青,拍着她的背什么话都没有说,此刻任何的话都无法表达她的悲伤。这是一个她早就知道答案的问题,她只是不想轻易放弃而已。青青了解她,明白她内心的想法,也知道她的担心和牵挂,所以她也最知道应该怎样来说服她。
青青安静的享受着小懒的拥抱,好一会才叹惜的说:“不要害怕分离,至少我知道你不会忘记我呀。”
“可是我会忘记这里发生的一切。”小懒回答道,80分咖啡店的规矩她最清楚不过了。
拍着小懒的背安慰着她,青青说:“但在这里改变的想法会深深的留在你的记忆中,不会轻易就消失的,她只是静静的呆在你的潜意识中,影响你以后的想法,那么以后每个选择的瞬间不都是我陪着你一起的吗?”
“我会记得吗?”小懒反问,然后喃喃自语说道:“我为什么会到这里来?又为何会与你相遇,这些我都不知道,但是我很高兴可以再见到你,如果这些问题没有得到答案就这样结束,我想我无论如何也过不好以后的日子。”
她盯着青青的脸看了很久,仿佛要将她的面容永远记住一般,突然她想明白了什么,说道:“来到这里,遇见现在的你,可是我却没有丝毫觉得不自在或尴尬,我是一个不懂得用脑思考的笨蛋,只到现在我才明白,为何明明不是青青惯有的笑容却一点不陌生,又为何一点也看不出来你的变化,以前的我一直认为你不是真的喜欢小宇,但是现在我却明白,你是真的喜欢他,可是既然喜欢他,又为何要做出这样的事情呢。”最后那一句不是问题,只是她仍然在意而已。
青青突然伸出手,盖住了小懒的双眼说:“闭上眼睛听我说,发生过的事情不要再纠结,会发生一件事情一定是有很多复杂的原因,既然已经是这样的结束了,就去接受它,不要因为已经失去了的而错失更多拥有的,那样的话就太对不起你呆在这里的时间了。也许你会忘记这里发生的事情,清醒以后也会有一段很长的煎熬,也会有迷茫的时候,每当那样的时候你一定要让自己安静下来,就好像呆在80分咖啡店里一样,给自己停止下来的时间,哪怕只有一点点也好,就当作是我陪着你一起,就像现在呆在80分一样,把难过的、伤心的那些事情都告诉我。”
小懒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点头。青青也没有放下手,只感觉到手心中的湿意,这种感觉可以让两个人都记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