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看见这么大的火势,她心里顿时一惊,完了,皇后肯定被烧死了,也许连尸身都找不到呢。这到底是谁存心布下的局呢还是一场意外?怎么这后宫如此不安稳,那年德妃就是被烧伤了,心灰意冷地去了……太后微微蹙眉,触景生情地想起了德妃毕竟是她的表亲,心里疼痛不已。
这皇后也是够苦命的,怎么死不好,偏偏就这样的宿命呢?太后想起过去种种的事,倒是无比怜惜起皇后来。毕竟那些年的情分,太后还是顾及的;当然她更在乎皇帝的心情,皇帝心里从来就没有放下过魏氏,她这个做母亲的心里明镜似的。
皇帝只是因为没有理由接她回宫罢了,不是嘛,射箭还得有靶子吗?
皇帝不到半柱香的功夫就到了冷月宫的门外,发现冷月宫内早已是火山火海的,他心里不禁难过万分,这冷月里也住着几十个人呢,都是人命啊。自然最担心的就是魏昭君了,他的心跳得厉害,眼底的担忧看了令人心疼。他看见太后早就来了,就给太后行了礼。太后犀利的目光仿佛能看穿他的心里似的。
“皇帝甚是担心,希望她福大命大。”太后指的是谁,皇帝心里清楚得很。“是,母后所言极是。”皇帝略有些揶揄的口气说道。
太后倪了他一眼,没有说话。“皇上万福金安。不知姐姐可是能逃出来?”贤妃看见皇帝来了,挪着细碎的步子走到皇帝跟前,颇为体察圣意地说道。“没有早些接她回宫,是朕的失误。”皇帝极为后悔道,眉宇间写满了懊悔怎么也擦不掉。
“皇后娘娘真是苦命的人啊,眼看着皇上就要接她回宫了,却发生了这等事,当真是没福气的。”嘉贵人句句充满了担忧,却句句充满了幸灾乐祸。皇帝腻味极了她的言语,眉毛蹙得更紧了,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
云贵人心想:真是个直肠子人,有什么说什么;此时皇帝担心极了皇后,嘉贵人却如此说,不是无端惹皇上烦吗?
“皇上,您宽宽心,站了半天想必口渴了,妾身命人备了一壶静心茶,给皇上和太后和姐妹们尝尝,说不定这喝了这壶茶,皇后就被救了出来呢。”云贵人真是妥帖至极,说起话来也是软绵如糯。皇帝本来不觉得口渴,可是经她这么一说,竟觉得心里烦躁竟然口也觉得渴了。
“好,云贵人有心了。”皇帝端起一杯便喝了,嘴角扬起赞美的弧度,被云贵人看得清楚。贤妃光是着急,却没有想到如此,心里不禁有些嘀咕:这云氏就非得如此妥帖不可吗?嘴上却说:“有劳妹妹了,甚是好喝。”“姐姐,喜欢就好。”云贵人轻轻咬了一下贝齿,没有多言。
从冷月宫里魏昭君和两个宫女的房间到冷月宫的宫门不过十几米,可是今天的路朗坤却觉得是如此漫长,他好不容易带着两个女人逃出了火海。如不是他有极深的内功他无论如何也是招架不住的。
带着她们两人出了宫门,觉得她们是安全的了,朗坤再也坚持不住了,头晕炫了一会儿就倒下了。
御花园里,从荷花与水葫芦的叶子上将黑夜吸吮,支离散尽的粉屑,郎坤好些了便到园子里转转。他以同情看到另一种真实:火焰与悲哀、霞光与大道。在蝴蝶清扫的道路两旁,一直爬到了他的面孔。他说话似是灵魂附体,那明亮的双眸,一路读着风流。他的骨头已足够坚硬,撑得起历史;她是一个妙龄女子走进了生命,昨夜险些葬身于冷月宫的火海;今夜已翻越过帕米尔高原被祝福的火焰熊熊燃烧。
穆希雅因为担心过度,也昏倒了;宫女小玉惊吓过度,自然也晕倒了,躺在皇帝重新给穆希雅安置之处---翊坤宫的奴婢坊里睡着了。
穆希雅梦境里,都是朗坤昏倒时的情景,他滴着的大汗,分不清是泪水还是汗水的从脸颊流下来,那么勇敢地从火海里救出她们主仆三人的性命,在梦里她的心都疼得不行了,如果朗坤有什么闪失,她如何对得起朗坤的父母亲?想起朗坤的父母亲慈祥的样子心里如万箭穿心般难受。
皇帝一直守在穆希雅的身边,就像从前一样。可是他不知道穆希雅此时揪心是她的救命恩人。她迷糊之中仿佛知道有人在她身边,却不知道是谁,身体经过这一场折腾又虚弱得不行了,说着胡话:“走水了,救命啊。”皇帝听了握着她的手,心里是又愧又难过:都是朕不好,能原谅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