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希雅在外面听见皇帝如是说道,不禁停下来脚步。其实短见的人又何止他们两个人呢?她可以想象得到皇帝此时脸上的面目表情一定很难看的。
她把沏好的茶水端了回去,独自回了翊坤宫。她听着皇帝的说话估计是好了很多,不知道是最近的触景生情,还是因为曹太医的药起了很好的效果,总之皇帝真的是好了很多。
从那以后,皇帝几乎每天都要去翊坤宫里,接受穆希雅的调理。她要每天给皇帝按摩全身的筋骨和足底的涌泉穴,一来是为了皇帝的保健,二来是为了更好的令他恢复记忆。
当然,这些全是穆希雅在前世的时候学到的保健知识,派上了用场而已。
她在闲着的时候潜心钻研曹士仁借给她的医书,俗话说,活到老,学到老。她就是有那种钻研的精神,最初是为了两个皇子的健康成长学习的。
可是时间长了,她便觉得自己的身体也好了很多。
这天,她躺在凤椅上发呆。七皇子蹦跳着过来了,微笑着对穆希雅说道:“母后,母后,孩儿发现您的头发越长越黑了,真的。”
“是吗?快去给母后拿铜镜来。”穆希雅听了这话,精神立即来了,理了理头发,发现真的是很黑呢,前段时间皇帝还发现自己的头发里有白发了呢。
她发现其实古代的中医理论还是很有效的,眼看着头发就是黝黑黝黑呢。
发之色为肾之华,这是曹士仁说过的,那说明她穆希雅的肾在逐渐变好了啊。
“皇儿,真的吗?”穆希雅喜不自禁,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又问了一遍,她自己竟然没有意识到,因为小孩子的话总是那么天真的嘛。
“真的,母后,孩儿没有骗人。”七皇子幼稚地说道,鼓着小嘴有些不高兴了,他可是个好孩子呢,他以为他母后不相信他才问的。
“嗯,母后知道。”穆希雅搂着七皇子别提多欣喜了呢,心里像喝了蜂蜜似的甜。
两个孩儿在她的照顾下,成长地很快,身体很棒;自己虽然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也还是越来越年轻了,这不是很多人求之不得的事吗?
而皇帝的病真的在太医和穆希雅的共同调理下,逐步地恢复到了病前的样子,真的完全好了,连皇帝都没有想到。
“启禀太后娘娘,听说皇帝的病好了。”清雅姑姑听到了消息,赶紧告诉了太后。
太后听了这个消息嘴角勾了勾,心想这穆希雅还真是有本事,竟然把皇帝的病调理好了,这真是个大快人心的消息啊。
“哦?皇后对皇帝真的是一片真心啊。”太后轩辕氏如月的凤眉向上挑了挑,眉毛舒展开来,赞叹道。
“皇上刚才派人过来说病已经好了,只是现在朝中混乱,脱不开身,请奴婢转告娘娘。”清雅福了福身,没有想到皇帝的消息竟然这样快就到了。
“嗯,无妨,皇帝的病好了比什么都重要。”太后没有怪乎皇帝,淡淡地笑意漾在脸上,看来太后这些日子素食,摘抄佛经真的是感动了上苍吗?
这天,皇帝晚上过来看望穆希雅和七皇子,他突然说道:“皇后,这段时间你要好好照顾自己,这后宫交给你了,朕要出趟远门。”搂着穆希雅的肩膀说道,眼神有些暗淡。
“怎么了?皇上?”穆希雅明明知道不该问,他从来不喜欢别人多问,从来都是他吩咐,做决定,而她只有服从的份。
“男人的事你就不要多管了,好好休息。”皇帝微微蹙眉道,还没有等她多问,他便离开了翊坤宫,连头都没有回。
穆希雅眼圈红了,匆匆地追着问道:“皇上……”可是她的话已经被风吹散在空气中了,皇帝根本没有听见。
已经是老夫老妻了,她难道还不了解他的个性吗?他从来不愿意把心事泄露出来,也不愿意多说一句话。追问有用吗?
她不争气的眼泪流了出来,只是,经历了那么多的风雨挫折,她竟然哭不出来了,只是默默地流泪;身如抖糠般抖着。为他付出了那么多,难道她不配知道他的行踪吗?
原本被温情感化的心好不容易温暖了,又被这个冷血的皇帝彻底击垮了,他也许真的不值得自己那么痴情待他。
远远的,有个黑衣影子盯着她看,眼底虽有歉意,却也是无可奈何,拳头在衣袖里攥地紧紧的,微微地发出咯咯的声音。
天空上一匹复一匹不知从哪一架纺织机里卷出的浮云,照耀着芍药花一朵朵浓艳夺目,真像燃烧的火团。
穆希雅望着这浮云,这花却怎么也睡不着觉,她索性起来看书。可是发现原来看书也是需要心静的,她只是在给上面的字相面,其实什么都没有看进去。
香草跟着穆希雅身体好多年了,也是唯一一个忠诚于穆希雅的宫女。她心灵手巧,如何会看不出主子的心烦?
“娘娘,喝杯热牛奶吧?奴婢刚给您热好了啊。”香草殷勤地说道,并把牛奶递给了穆希雅。
穆希雅嘴角勉强地笑了笑,一双星眸如同梦幻,比往日失色不少,过了一会儿,她才答道:“有劳你了,香草。本宫今日有些不舒服。还是你最贴心。”
因为香草的这个动作,她愣住了,因为想起了曾经的很多事,想起了小玉,想起了小艳,她还以为在她身边伺候的丫头都为了背叛她来的。
“娘娘,奴婢知道您心烦,能为娘娘尽心,是奴婢的责任。”香草有些羞怯地答道,她知道穆希雅以前的贴身宫女的事,觉得这个母仪天下的皇后也是够可怜的。
所以她暗自决心要好好照顾穆希雅,如果不是她提拔自己,自己也许还在花房拿着那可怜的俸禄,作着人人都可以欺负的花奴。
仅凭这一点,她就决心对穆希雅忠诚,滴水之恩自当涌泉相报。
“香草,过来。”穆希雅吩咐香草过来说话,在香草耳边嘀咕了一阵便让香草出去了。
穆希雅辗转反侧地睡不着,她只好数着窗户上的窗格格,心想真是好笑,当一个人权力,地位,荣华富贵……什么都有了的时候,却睡不着觉了。真是可悲啊。
苍天啊,是不是对所有人都这样对待呢,在让一个人得到一些东西的同时也要给她一些缺憾。
皇帝告诉穆希雅要出趟远门,可是他却没有告诉任何朝中的大臣关于他出远门的事,甚至没有透漏半点消息。
以至于第二天早朝的时候,谁都不知道皇帝去了哪里。刘丞相和太子(即当时皇帝的大皇子被皇帝立为太子)都纷纷各抒己见。
由于两人意见不统一,无奈只好请来了老太后和皇后穆希雅过来坐镇。
“启禀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如今皇帝不知去向,国不可一日无君。太后以为如何呢?”刘丞相把这个难办的问题抛给了太后。
“太后娘娘明鉴。孙儿一定尽力找到父皇。怎么可以在父皇不知情的情况下随便拥立储君,真是大逆不道。”太子有些略微阴柔地声音响起,穆希雅听起来都想吐,好不容易忍不住了。
轩辕氏倪了一眼刘丞相,说道:“刘丞相以为拥立谁为合适呢?”
“微臣以为二皇子为最佳人选。”刘丞相有些支吾地答道,“二皇子聪明伶俐,射箭骑马,无所不通,又熟读兵书,是难得人才。”
听刘丞相如此坚持举荐二皇子,不难令人想到他到底从中得到哪些好处呢?
“太子有什么不妥吗?为何不直接立太子为皇帝呢?”穆希雅沉默了很久,才说出这样一句话。
大皇子没有想到穆希雅如此为自己说话,也是大吃一惊;其实平时和穆希雅的关系很一般,甚至不怎么往来。
“太子骄傲自大,自以为是,并不适合做皇帝。”刘丞相极力反对地说道,“上次皇帝下令追捕倭寇,需要大量经费,可是当时国库里没有银子。太子竟命人卖官,筹集资金。”
刘丞相把所有的反对太子即位的呼声越来越大等任性的事情都说出来。
“卖的是什么官?”太后和穆希雅相识一笑着,问道。
“当地的父母官。”一个奴婢小声说道。
“仅凭你一句话,不能断定什么。还是等皇帝回来再说。”穆希雅想在没有调查之前什么都是不确定的,因此不想妄下评论。
太后也是这个意思,“皇帝如今不知下落,这宫里早已无心思听这些了。”
此时二皇子也赶紧跪下了,诚惶诚恐地说道:“皇奶奶,孙儿实在不是那些皇兄,皇弟们的对手,脑子一向愚钝,如何能担当起储君的位置呢?想必有些大臣一定是弄错了。”
“这哀家会调查的,你们都退下去吧。谁也不准再提重新立储之事。”太后听了她的话,看出了穆希雅的疲惫,有些事她需要和穆希雅商量着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