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半柱香的功夫,太医就到了。消息传得真快,不一会儿,太后和皇后也都随后就到了。
刘太医赶紧坐下来给皇上号脉,过了一会儿,太医好像也松了口气,一字一句地说道:“皇上,并无大碍,只是受了些刺激,微臣开一些宁神安气的中成药,过些日子就会好的。”
太后焦急地问道:“太医,皇上得的是什么病?”
刘太医答道:“回太后娘娘的话,皇上是心病,可能受了些刺激。臣开些药,按时吃了,休养一些日子便会好的,太后放心。”
皇帝在床榻上听见了太后说话,迷糊着说道:“儿臣让母后担心了,都是儿臣不好。”
“当真?”想必太后还不知道发生了的事吧,因此有些不相信道。
“是的,太后。”刘太医肯定地答道。
“皇帝需要好生休息,哀家有些不放心。”太后看皇帝说话了,有些欣慰柔声地说道。
“太后娘娘,不如臣妾在这里伺候皇上,您也累了早些回去休息吧。”穆希雅看出太后有些疲惫和担心,便说道,“也好,这里就有劳皇后了,哀家这些日子偶感风寒,也怕传染给皇帝。”
“臣妾恭送太后。”穆希雅恭敬地送走了太后,转身给皇上端来了静心茶,“皇上,吓死臣妾了,您要放宽心啊,臣妾给您做的静心茶,喝点吧。”其他人都知趣地退了下去。
“还是皇后贴心。朕无大碍,放心。”皇帝已经虚的眉毛都无法紧蹙了,眼神有些黯然地望着她。穆希雅是最能察言观色的,看来这个晴贵人在皇上心里的位置还不轻呢,为了她及她的孩子竟然病了。
“给朕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是这样?”皇帝似乎是因为丢了颜面,脸有些绯红,继而道,“难道是朕做错了什么事老天要惩罚朕吗?”
“皇上千万不要这么想,您乃真正的真命天子,您是老天的孩子,怎么会惩罚您呢?”穆希雅听皇帝如是说,心里才稍微平衡了一些;原来不只是因为那个贱人……
晴贵人知道了她生个了死胎,亦受了很大打击。整日以泪洗面,尖尖的下巴更加消瘦了,身上也是骨瘦如柴般的吓人。最令她伤心的还不是她的孩子没了,而是皇帝从那日起便再没有来看过她。
她派人暗中打听皇帝为何不来看她,可是没有人告诉她们。从原来的恩宠盛握到此时的冷若冰霜,向晴晴从来没有见过变脸如此之快的人,她的小心脏觉得承受不了这个打击。
皇帝也极少去穆希雅那里,时而看看四皇子也只是看看就走,贤妃自从诞下公主后,就不侍寝了,皇帝多半去新晋的那些嫔妃留宿。
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在晴贵人深陷怪胎风波中时,新晋的嫔妃如柳答应,莹常在,还有一些新人如鱼得水般快活,品尝着皇帝的恩宠带来的荣耀。
春天迈着轻快的脚步来了,百花吐艳,竹林有了生气。
清晨,当薄雾如一层轻纱从柔软的枝条上揭起,第一线金黄的阳光在绿叶间晶莹的露珠上闪耀,柳答应,莹常在深深呼吸凉爽的带着薄荷味的空气,感到沁人肺腑的惬意。
穆希雅觉得这后宫真是太乱了,她竟然有些力不从心了,贤妃生下个心疾的孩子,晴贵人又生下个“黑白鸳鸯人”,她觉得是时候该肃清肃清这后宫的纲纪了。
她决心彻底查一下晴贵人生下这怪胎的罪魁祸首,到底是谁在背后策划的,也好完成皇帝交给她的任务。
晚上,小玉伺候着皇后娘娘洗漱,看见穆希雅头发里竟然有了白发,心疼地说道:“想当初,娘娘嫁到王府时是那么的年轻活泼,此时竟然也抵不住岁月的痕迹。娘娘有了白头发。”
“嗯,可不?这后宫之中更是劳心伤神,不白头发才怪呢?”穆希雅有些无奈地说道,
“你去派人暗中调查谁陷害的晴贵人,皇上交给本宫办理。本宫只好交给你们了。”
“是,娘娘,奴婢一定派人尽快查出真相。”小玉已经从原来的胆怯的小姑娘变成了翊坤宫的掌事姑姑了,如今也是唯一从皇后的母家跟随过来的侍婢了,因此宫中的人都敬她几分。
“娘娘以为是何人所为呢?”小玉想听听穆希雅的意思。“晴贵人恃宠而骄,经常欺负后宫位分低下的嫔妃,柳答应便是其中之一。”穆希雅一一说道。
“娘娘高见,不过其他人也说不好是否有嫌疑。”小玉说道。“嗯,这次查出真相真的是很费力的。”
翌日清晨,穆希雅派的人在半路上“巧遇”了正好要去办事的奴婢,便正好把她带回了翊坤宫。
穆希雅正在大殿里看书,看见三德子把琴贵人的宫女带回来了很惊讶。“皇后娘娘万福金安。”小宫女恭敬地问道。
“你是哪个宫里的宫女啊?叫什么名字?”穆希雅早就看出来了是晴贵人宫里的,不过还是明知故问地说道。
“奴婢是蓬莱苑当差,贱名凤儿。”小宫女低眉垂首道,她从来没有和皇后接触过,不过听闻而已,心里还是很胆怯的。
“哦?蓬莱苑?”穆希雅故意柔声说道,“来者是客,快赐座。”三德子立即搬来了椅子。
“多谢皇后娘娘,奴婢不敢。”凤儿岂不知主仆之分,穆希雅不过是和她客气而已,她万万是不敢坐下的。
“来人,把本宫的镯子拿来。”穆希雅微微颌首道,小玉立即呈了上来。“凤儿,你别怕,本宫只是觉得你年轻又乖巧机灵,这对镯子挺适合你的。来,戴上。”穆希雅竟然起身亲手给凤儿戴上了。
凤儿吓得赶紧想摘下来,因为她自家的小主都从来没有对她如此厚待过,只要不骂她打她就知足了。皇后娘娘贵为中宫竟然如此亲厚,她有些害怕。“别怕,凤儿,本宫库房里宝物有的是,送给谁不是送啊,你说是不是?今日头一次见你,觉得有缘,当做是见面礼。”穆希雅浅笑道。
凤儿不是傻子,如此她也不好再推辞了,就微微点点头说道:“奴婢多谢娘娘。娘娘以后有事尽管吩咐奴婢,奴婢能办到的一定赴汤蹈火。”
“果然是个机灵的孩子,以后家里有什么难处尽管来找本宫。”穆希雅赞口不绝道,“先退下去吧。”穆希雅对这个凤儿很满意,她觉得是不是古代人都如此成熟啊,岁数不大,心眼真多,一下子就知道本宫的意思,真是不简单。
“是,奴婢告退。”凤儿弓着身子恭敬地退了下去。凤儿今日真是走了大运,被人劫持住了,竟然没有被怎么样,还被赏赐了,她要赶紧回去头一件事就是把镯子放好,不能显露出来遭人非议。
翊坤宫里
“娘娘,您对凤儿这宫女真好,您觉得她靠得住吗?”小玉一边给皇后梳妆,一边说道。“以后你们做事,不要如此鲁莽,本宫告诉你们多少次了,要暗中查;动不动就抓个人回来,会打草惊蛇的。”穆希雅口气严肃,脸上没有一丝笑容。
小玉吓得赶紧跪了下来,说道:“奴婢没有做好,请娘娘责罚。都怪奴婢太心急了。”
“起来吧。”穆希雅终究还是不忍心小玉跪着,“幸亏琴贵人平日对待奴婢们并不好,本宫这次就当收买人心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娘娘高见。”小玉起身来,说道。“把这封信想办法给朗坤送去,记住千万要小心。”穆希雅对小玉说道。小玉点点头,她立即明白了穆希雅的意思,稍后换上太监的服饰出去了。
皇帝服用太医的药身体已经好多了,这几天压了很多朝廷大臣的折子,因此一直在御书房里批折子,无暇顾及后宫诸人。
在穆希雅眼里,觉得皇上就是现代社会里的“工作狂”,用工作麻醉自己的狂人,她不禁心里嘲笑着皇上,也嘲笑着自己。
自己辛苦为了皇上的后宫诸事,她操心费力了那么多年,没有功劳也还有苦劳,没有苦劳还有心劳;可是皇上呢,为了一个女人竟然伤神过度地病了。
皇上为了一个女人如此,这说明什么呢?只能说明皇上对这个女人已经动了情,把这个女人放在了心底。
她爱了他那么多年,为了他付出了那么多,却不如一个新宠更令他倾心?她能做到无动于衷吗?既然如此,她懂得了这些,心里反而轻松了很多。这件事改变了她很多很多。
天气突然暗下来,好像被谁盖上了一层灰布似的,紧接着,风“呼呼”的吹过来,电闪雷鸣,暴雨哗哗,像天河决了口子,看来是要有一场暴风雨了;穆希雅望着这黑暗的天空,心想: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