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珠散坠汗如雨,须眉不让纤花指。
肉眼所能够捕捉到的轨迹妙曼连贯,适逢其处萦绕辗转。
欣赏霍婀澜流畅富有艺术性的科学检查,并无多余的精力关注混球的状态。
倘若留意混球繁荣复杂的奇异构造则无更多的时间留意霍婀澜的手法精妙。
碧翠丝不是万能的,也不是多能的,她也只是一个有血有肉的平凡人类。掌握的有限内容,也仅仅是多走了几步回望。
说起来她是很委屈的,用自己最真诚的态度,面对自己的同类标示身份,得到的却是霍顿不理解的有意识划清界限。
现在她的身份比较特殊,对于混球是陌生的,对于霍婀澜也是疏远的,相对于白荷荏苒,她又是妖人中的一员。
可真是因为如此,她发现了其中的奥妙。
霍婀澜的技艺精湛到一定极致,混球的特殊亦是异类至极端。
人不能同时准确的去感受到她们之间的相对状态,仅可以选择其中之一。
不知什么原因导致,这个状态更类似于微观世界的测不准原理。
霍顿一方没发现是因为他们太了解霍婀澜的情况,白荷荏苒没发现是因为他们对于混球熟知的透彻。
这是一种说不出的感觉,霍婀澜本身应该不具备相关的属性。
那么,若不是此处环境有问题,便是这个混球散发特殊的能量场导致该现象。
“我发现我无法同时观测他们两个的准确状态。我觉得她们之间形成了宏观方面的叠加态……”
碧翠丝当即把霍顿拉在一旁,说出了自己的观测结果。为了防止霍顿对自己产生不和谐的质疑,她尽量说的简短直接。
霍顿犹豫了一下,端详了一番未发现端倪。看碧翠丝的样子不像是撒谎,那么必然出现了异常的现象。
灵光一闪,霍顿突发奇想,立刻进入了通暝的状态,小心翼翼睁开了眼睛。
在灰暗的世界里,霍婀澜的动作,果然带着某种节奏般的韵律。之所以肉眼难以观测到,那是因为自己对于这套动作的熟知以及无法观测到尾随动作的能量波动。
可这不算什么,最多是神奇。
接下来发生的一幕,撼动了霍顿的价值观,甚至在以后都成为梦魇存在。
在霍婀澜的动作下方,并没有看到混球的身体,而是一个婴儿的面庞。五官精致,面庞可爱,身躯圆润。这个婴儿安静的悬浮在台阶之上,一瞬间似乎感觉到了陌生存在,冲着霍顿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空洞的眼睛,深邃的黑暗仿佛连接着地狱的通道。
紧紧一瞬间,霍顿便感觉到了一股冷飕飕的气息游走于自己周身,刺入骨髓,发自灵魂深处恐惧,不受控制被剥离出那个世界。
啊——
霍顿一个踉跄,背对着台阶下方跌落,声色俱厉颤抖着,发出撩人的吼叫声。
说时迟那时快,碧翠丝一个箭步蹿出,身躯柔韧有度,一把将霍顿失去平衡的身体揽入怀中,顺势跳跃空中,灵巧的翻滚在地面上,总算化解了风险。
这一切来得太过突然,纵是白荷荏苒都未反应过来,还停留在混球的身上。
好在没有摔伤肢体,一群人围拢过来,询问霍顿的状态。
唯独霍婀澜静若止水,依旧一丝不苟的为混球清理肢体和翅膀上的污渍。
旁边的工具箱几百种工具,数不清的大小标明文字的药瓶,一个个认识都需要不断地时间。
可是在她的眼里,这就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甚至都不需要眼睛去看,都能准确的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她就像是一个杂货铺的老板,几千种商品摆放在货架上,在没有电脑和他人的协作下,用最短的时间为客人找到想要的东西。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每一秒对于她来说都格外的珍贵。
还没有丝毫的头绪,眼前的这个家伙失去了普适意义上对生命的定义。可她在种种迹象的明确下,非常肯定这是个特殊的生命存在,不是白荷荏苒造出的玩具布偶消遣自己。
最大的难题不是这个家伙没有透露,没有新陈代谢的器官,而是对方肢体的构成材料诡异特殊,连个样本都无法采集。这对于一个医学工作者,无疑是一项艰巨的挑战。
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搞。
她有的是耐心和精力,唯一跟不上的是自己的体力。
对生命现象诠释的方式有很多种,类似于混球这样的却是独此一家。
很多人都觉得自己很清楚生命是什么,可真是要说出生命和非生命的区别,这确实是一个用论文都难以严禁描述的课题。
真菌、细菌、动植物,以及可以自我复制的氨基酸结构都被冠以生命的称号。
但是眼前的这个东西似乎不在上述内容的范围。
那么单纯的用熵来诠释这个家伙,从已知信息来看也被否定了。
一个开放的系统首先得与外界进行质能信息交换,才能符合生命“耗散结构”的特征。
混球在霍婀澜的眼里与其说是与世隔绝,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更像是守财奴特性极致的周扒皮,油盐不进,滴水不出!
呼——
霍婀澜实在是支撑不住,放下手中的工作,摘下口罩手套的同时,原地不动坐在了台阶上,努力清空大脑的负荷。
“他现在的状况怎么样?”
白荷荏苒异口同声的来到近前,把希望全部寄托到霍婀澜的身上。
“没有所谓的好坏,我只能这样说。我除了能够主观的判断他是生命无疑,其他的我暂时没有把握,不方便细说。”
霍婀澜的面庞有些憔悴,生了一场大病一样,蜡黄干涩。
“那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办?”
白荷荏苒显然没有放弃,没有坏消息,对于他们来说便是好消息。
“你们说的不假,他的身体重量目前从力学的角度上,确实处于无限大的状态。但这不代表他确实很重,而是不与外界发生作用的结果。我甚至不能从他身上提取相关的样本,也便无法回去进行进一步实验研究。”
霍婀澜熟练地说着,白荷荏苒听得一愣一愣的。
“样本?样本是什么!”
风和雷自始至终都是被忽略的对象,现在他们提出了一个同样的问题。
“就是他身体上的一部分,可以是分泌物,毛发,也可以是皮肤组织,内脏粘膜——”
霍婀澜认真的解释道。
“有!我们有!”
白荷兴奋地抢答道。
……